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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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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谒从牢中出来之后，便立刻往宫门口的方向赶。
他一边走，还一边问身边的无令，“未语走了多久了？”
“奴才收到的消息是，皇上下了诏书，命云世子即刻返回震泽，承袭将军位。诏书下达之后，云世子便离开了。奴才收到消息就赶去将消息带给您了。”
萧谒闻言，脚下的动作不停，却不再出声。
等他到了宫门口，侍卫便拦下了他。
“四皇子，您没有诏令，是不能出宫的。”
萧谒抿了一下嘴，开口问道，“云世子已经离开了吗？”
守门的两个侍卫对视一眼，老实道，“回四皇子，云世子手持圣上诏书，已经出宫了。”
萧谒闻言，微微垂眸，又道，“我不出去，我就上城楼上看看。”
“是。”两个人回完话，便都让到一边，让萧谒上去。
萧谒登上城楼，看着之前他跟云未语带着军队集结的地方，又看着震泽的方向，半晌，他缓缓开口道，“上一次他离开，我便没来得及送他。这次又没送成……云将军去世……他一定很难过，我都没来得及安慰他一句。”
无令站在萧谒身边，闻言宽慰道，“云世子知道您今日要到牢中去，自然不会介意。”
萧谒缓缓眨了眨眼睛，“我自然知道他不会介意，但是……”
但是我还有话没来得及说。
萧谒这句话，自然是没有说出口。
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远方，在心中安慰自己：没关系的。
云将军有事，他现在最想做的，一定是早点赶回去，见将军一面。
后面他们总会见面，到时候，自己再将欠下的那些安慰跟那些想说的话都补给他。
半晌，萧谒缓缓开口，道，“人死不能复生……只希望，云将军最后走的安详。在世的人，能够节哀。”
……
从云未语回到震泽那天开始，萧谒每隔三天便会给云未语写一封信。
刚开始，他是担心云刻勋去世之后，云未语太过伤心，给他寄信，是希望自己信中的话，能稍稍给他一些安慰。
但到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跟云未语通信好像成了萧谒的一种习惯。
萧谒在信中的内容，也渐渐地从仅仅是安慰云未语，扩宽到各个方面都聊。
慢慢地，他们也开始聊起萧谒之后的生活。
到震泽之后的生活。
云未语跟萧谒都还记得云未语第一次离开都城那次的交流。
萧谒如果到了能拿封地的年纪，就把封地选在震泽，到时候，他跟云未语依然能够经常见面，云未语不在军营的时候，他们就约着一起出去游玩，若是萧谒在军营，云未语就选个不打扰的时间去看云未语。
他们两个在聊起这方面的内容的时候，都表现出了极大的期待。
除此之外，萧谒其实还有其他的期待，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完全想明白，也不想将那么重要的事情，放在纸面上说。
但抛开萧谒这份没想明白的期待，云未语跟萧谒都憧憬着两个人再一次见面之后的一切。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
他们能够这样憧憬的前提，是萧询在那个位置上，让萧谒有自由选择的机会。
他们也忘记了，现在还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皇子，已经少的不需要选择。
或许，他们并没有忘记，只是两个人默契的选择了忽视这一点。
但即便他们再忽视，事实就摆在那里。
也总有人，逼迫他们去面对真实的情况……
自那次萧诀谋反之后，观靖帝的身体就一直不是太好。
这一点，其实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是那会儿毕竟刚有皇子谋反过，大臣们即便有什么想法，也都只能暂时先压下去，以免在那个档口提起，被观靖帝迁怒。
现在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观靖帝的情况也始终没有好转。
观靖帝也清楚自己的情况，很多事情他不愿意说，不愿意让大臣们说，但是他自己也清楚，他现在的情况，有些事情，他需要开始考虑了。
而其中最让他不愿意思考，又不得不提上日程的，便是立储一事。
“儿臣才疏学浅，恐难当大任，还请父皇……”
今日散朝后，萧谒便被观靖帝的内侍请进了御书房。
萧谒还当观靖帝是有什么要务要分派给他，没想到才刚进御书房，观靖帝便直白的告诉他，准备立他为储。
萧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甚至都没有思考，便立刻拒绝了观靖帝的提议。
观靖帝抬眼瞥了萧谒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不慌不忙道，“你不必用这种理由来敷衍朕，朕知道你为什么拒绝。”
“父皇……”
观靖帝抬手，示意萧谒先不要开口，接着道，“朕知道，之前未语还是世子的时候，你们便约好了以后还要在震泽相会。因为那会儿询儿还在，你离开朝中，到任何地方，都有人护着你。之前你跟未语拼着命救了朕，朕也想让你们以后能自在，能按着自己的想法活。可是谒儿啊，你有没有想过，如今询儿已经不在了。即便我肯放你到震泽去，你跟未语又真的能像你们想得那样自在吗？朕在的时候，还能护着你们，那等朕不在了呢？你们一个王爷，一个边将，谁能放下心来？到时候，不光是你，未语也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还有临儿，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临儿吗？”
萧谒听着观靖帝的话，一直微微颔首，看着地面，没有出声。
观靖帝也并不指望萧谒现在就能想明白，但是他还是要把话跟萧谒说清楚，然后，再让萧谒去思考，究竟应该怎样做选择。
他也确信，萧谒会做出让他满意的选择。
观靖帝很清楚，如今，他成人的儿子只有萧谒一个，而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不见得还能撑到下一个儿子成人。
除此之外，观靖帝还有自己的考量。
或许，萧谒是真的就想在震泽当一个闲散王爷，但是，他跟云未语的关系太好，两个人之间的联系也太多紧密。那以后，不管谁当了这个皇帝，震泽都会成为隐患。
那不如，一开始，就将这个隐患消除。
萧谒的能力如何，通过这段时间萧谒在朝上的表现，观靖帝也能看出一些来，加上还有黄姜一众人辅佐他，观靖帝觉得萧谒能够坐稳这个位置。
至于其他。
观靖帝看着眼前的萧谒，继续缓缓道，“谒儿，你并不在意这个位置，朕明白。但是，你身为皇家的子孙，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你不能只考虑你自己的未来，还要想想这个天下。”
萧谒听到观靖帝这句话，才抬起头看向他。
观靖帝直直地迎着萧谒的目光，“云家军的未来，临儿的未来，这江山黎民的未来，都在你的一念之间。朕也不逼你，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说罢，观靖帝就示意萧谒退下。
萧谒闻言，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一直到了书房外，萧谒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但是这口气从胸腔吐出，却并没有将烦恼，从萧谒的脑中驱散。
萧谒抬头看了一眼前方，在无令走过来询问自己去向的时候，开口道，“去……去宫门口。”
话音毕，萧谒便直接抬腿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萧谒站着城门楼上，眺望着远方。
无令就站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萧谒还记得，上一次到城门来，是云未语离开的那一天。
“未语走的那一天，我没来得及去见他，当时也是站在这儿，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那时候我安慰自己，总还是会见到的，这次没来得及送别，或许也算是好事。至少我们两个人都不必因即将离别而感到悲伤。”
无令听着萧谒说话，微低着头，没有出声。
说到这里，萧谒垂眸，“总还会见面的……”说到这里，萧谒自嘲地笑了笑，“总还会见面的……是啊，总还会见面的……”
无令听出萧谒的情绪不太对，“殿下……”
萧谒似乎只是说话给自己听，并没期待身边人会给自己回应，也并不在意身边人的回应，而是继续道，“当时，即便想着我们总还会见面的，我心里仍觉得闷的厉害。我知道那是因为身边不断有人离开，让我的情绪没办法舒展……但其实在那些情绪中间，还藏着一点别的东西，是我一直不敢认真去看的……所以那之后，我不断给未语写信，是为了安慰未语，也是为了疏解我自己的胸中的郁结……”说到这里，萧谒的神情更加落寞，“如今，我好不容易看懂了过去不懂的东西……却已经来不及了。”
无令在刚刚被萧谒打断的时候，就自觉闭上了嘴。他其实并不明白萧谒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萧谒现在情绪不好，自己身为内侍，就应该说些话来宽慰萧谒。
而最能让萧谒开心的，便是与云未语有关的事。
于是，这会儿见萧谒像是不准备再开口了，无令便缓缓开口道，“殿下，您不必太难过。虽然云将军现在不在都城，但只要是您的事情，不管云将军在哪里，他总会为了您，赶过来的。”
萧谒闻言，眉角微微一跳。
半晌，他才缓缓叹道，“是啊。只要是我的事，他都会在意的。”
无令都明白的事情，其他人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