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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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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未语醒来的时候，窗外夜色已深，尽管燃着烛火，房内的光线依旧昏暗。
云未语缓缓地睁开眼，入目的，便是他房间内的床顶。
看着眼前熟悉的床帐，云未语的脑子还有些发懵，一时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床上。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回想起昏倒前发生的事情后，他便缓缓地侧过头看向房间内。
此时，云铮正静静地坐在床对面的桌子旁。就见云铮低着头，整张脸都掩在阴影中，云未语一时看不清云铮此时脸上的表情。
大概是察觉到了床上的动静，云铮缓缓抬头看过来，见云未语已经醒来，便立刻走到床边，“主子，您醒了。”边说话，还边将云未语扶起，让他靠坐起来。
云未语借着云铮的力气坐起身来，也正是在此时，云未语才看清云铮的神情。
现在挂在云铮脸上的，是云未语从未见过的颓废与哀伤。
即便是当初云刻勋离世，云铮的脸上都没有这样憔悴过。
云未语叹了口气，“信你看了？”
云铮闻言，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已带着嘶哑，“……大哥，我知道你如今中了毒，我该守着你才是……可是我想回去……我想立刻就回震泽去……”
尽管房间内光线昏暗，但是透过云铮声音里的哽咽，云未语似乎已经看到了云铮泛红的眼眶。
“让你一直等到现在我醒过来，也是难为你了……去吧……但是要让云舞跟着你……你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云铮点了点头，又说，“云伞跟着大夫去配药了，马上就回来，等他们回来我再走。”
云未语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
只是，大概是太久没休息了，这次晕倒，倒是让云未语有机会短暂的歇息，也让他稍稍有些精力看清了一些之前被他忽视的东西。他看着云铮，略略思索片刻，道，“阿铮，我一直有个疑问……之前是觉得，你与未忧都已经长大，你们之间的事，我即便作为大哥，也不该多问……其实现在更不适合问，但是……我现在身体不大好，人也就少了些理性……”他借着房内的灯火，努力看清云铮的脸，“你跟未忧……”说到这里，云未语突然愣住了。
因为在火光的映射下，云未语看到了从云铮眼中滑落的泪珠。
他沉默了片刻，又摆了摆手，“算了，我现在也没什么精力，听不了太多话……等未忧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再好好聊聊。”
云铮闻言，死死咬着下唇，没有出声。
这时，大夫带着云伞，端着药走了进来。
云未语见有人进来，便对云铮说，“你去吧。记得带着云舞一起。回去之后，告诉未解，我随后就到。”
云铮闻言，抬头看了云未语一眼，又拱了拱手，便匆匆自云未语的房内离开。
大夫这会儿已经走到了云未语的旁边，也听到了他的话。
在云铮出去之后，大夫重复了一下云未语的话，表示疑问，“随后就到？”
云未语点了点头，“于公而言，都城中的事已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朝中的大人自然可以解决，我现在这个状况，再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忙……于私而言……”云未语垂眸，“未忧是我的弟弟，既无战事，那无论有什么事牵扯，我都要回去送他。”
大夫闻言，没再出声，而是专心地帮云未语处理伤口。
等伤口处理好之后，他一边收拾手上的东西，一边点了点头，“你现在这样，回去也好……早点回去，我们也好早点开始医治……你也要注意调节自己的情绪，毕竟中毒在身，若是再受心绪影响……”不知为何，大夫没来由的想到了云未解，紧接着心里便堵的难受。
他忍不出脱口而出，“二少爷，可怎么办啊……”
云未语闻言，立刻抬头看向他，半晌，缓缓道，“不怎么办。未解是我云家的儿子，不是什么也扛不住的人。”
大夫摇了摇头，将药箱收好，“云家的儿子。是啊，你们都是云家的儿子……可即便是云家的儿子，也还只是个人啊……”说到这里，大夫不想多说，而是调节了一下情绪，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云未语想了想，看向旁边的云伞，问道，“今日让云医审问那群刺客，可有结果？”
云伞闻言，回道，“云医还在审。”
“若是审不出什么，便不必再问。有那把箭上的毒做证，至少能证明这伙人与西南的人有关……告诉云医，明日让他同我一道进宫。我明日向皇上报告今日刺客的情况，随便辞行……你在府中组织大家收拾东西……明日我自宫中出来之后，我们便立刻动身返回震泽。”
云未语的话音刚落，大夫就先皱着眉道，“明日出宫后立即动身？这么赶？你眼下的身体状况可撑不住你这么折腾。”
云未语闻言轻笑，“这就要有劳您了。您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明日看上去无恙？”
“什么意思？”
云未语佯做严肃道，“我身为一方守将，若是在宫中被人看到我这副憔悴的样子，总归不大体面。”
大夫面色凝重地盯着云未语，半晌，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我说不过您……也罢，让你明日精神些，也省得你经不住你自己这遭折腾。可您得答应我，明日从宫里出来，一直到回到震泽，您都得好好听我的，不能再折腾。”
“明白。明日过后，我一定听您安排。”
大夫闻言，瞥了云未语一眼，道，“我现在就去给您配药。”
……
第二日一大早，云未语醒来之后，服下大夫配好的药，又好好收拾了一番，确定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之后，便带着云医进了宫。
今日云未语过来，无令并没有守在门外，但看守的人在见到云未语之后，依然将他请了进去。
云未语侧首对云医道，“你现在门外等着。”说完，他就走了进去。
此时，萧谒刚刚见完邢大人，正在看邢大人交上来的奏报。
他的余光里看到有人影进来，猜到应当是云未语，便拿着奏报走过来，“你来的正好，这是邢大人的奏报……”他说着话，就抬头看向云未语，却在看到云未语的时候愣住了。
大概是因为精神实在太差，云未语只能把全部的意志用来维持自己的状态，因此便没有察觉到萧谒的异样。
他听到萧谒不再说话，便也顾不上多问奏报上的内容，而是直接禀报：“皇上，末将昨日在府中抓到一伙儿刺客，原本想要从对方的口中审出些东西再向皇上禀报的，只可惜对方像是受过训练，口风很紧。末将只能依据从他们的兵器上检查到的毒来断定，他们应当也与西南有关。”
“什么？”萧谒原本还因云未语的脸色有些愣神，听到云未语的话，诧异瞬间爬到脸上。
“他们现在正被关押在震泽将军府中，皇上可派人前去将他们转移至大牢……那群刺客昨晚是由云医负责审问的，他现在就在门外，之后他也会留在都中，协助朝中大人审问刺客……”
萧谒闻言皱了皱眉，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云未语便继续道，“这是末将今日入宫要禀报的第一件事。”
萧谒脸上的疑惑更深，“第一件？那第二件呢？”
云未语沉默片刻，就在这瞬间，他突然觉得一阵晕眩，于是他索性跪倒在地，道，“陛下，末将的三弟前些日子因突患心疾，已经……末将恳请皇上准许末将立即返回震泽……”
萧谒闻言，猛地瞪大眼睛，“怎么会……”
萧谒还记得自己跟云未忧的几次相处。
在萧谒的记忆中，云未忧怎么看都是个开朗活泼的少年，又怎么会突然身患心疾，又……
云未语实在是没有心力回应萧谒的反应，只能道，“恳请皇上恩准。”
萧谒看着跪在地上的云未语，叹了口气，躬身将他扶起，“朕怎么可能不答应……如今朝中还有西南之事梗在那里，朕不便前往震泽。待西南事了，朕定然往震泽走一遭，看看云老将军，也看一看三少爷。”
云未语闻言拱手道，“谢皇上恩典……既无其他事情，那末将便告退了。”
萧谒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云未语的脸色，他只能摆了摆手，示意云未语退下。
云未语得到回应之后，便立即离开了御书房。
他走到御书房门口，对云医说，“这段时间，你带几个人，留在都城，协助朝中的大人处理刺客之事，再返回震泽。记住，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云医闻言回道，“是。”
云未语点了点头，就往宫门的方向走。
他才往前走了一步，眼前就突然一黑。
云医见状赶紧扶了云未语一下，“将军！”
云未语摆了摆手，“无妨。走吧。”说完，就带着云医离开了。
云未语虽然只是晃了一下，但这一下恰好被去帮萧谒取东西回来的无令看到。
无令进了御书房之后，将东西交给萧谒时，也将这一场景报给了萧谒。
萧谒原本正因刚才云未语说到的，关于云未忧的事感慨失神，听到无令的话，他转头看了无令一眼，叹道，“他进门的时候，朕就看出他脸色不好了……原本还想问一问，但听他把话说完……想来，他会这样，应当是因为三少爷的事……”说到这里，萧谒忍不住摇了摇头，“怎么会这样呢？”
无令其实并不知道云未忧究竟怎样了，但是听萧谒这么说，他只能劝一句，“世事无常，还请皇上宽心。”
“朕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外人，即便是感伤，也总能宽心。可是至亲之人，要如何才能宽心呢？”萧谒抿了抿嘴，回忆了一下云未语刚刚汇报的事情，又想起云未语刚刚的脸色，吩咐道，“去传朕的口谕给邢俊，让他带人到震泽府将那些刺客带回刑司一同关押审理……有什么问题就问将军府的云医……再去库里准备些东西，给震泽府送去，让他带着……算了，还是朕亲自来选吧……”说完，萧谒便放下手中的东西，带着无令走出了御书房。
震泽将军府外。
百姓还像往常一样，或是做着自己的小生意，或是来往忙碌。
忽然，一队衙差涌进了震泽将军府，不久之后，刚刚进去的那队人便押着一伙儿人走了出来。
大家都是这一带的居民，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于是便都交头接耳地询问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总归不会是震泽将军出了什么事吧？”
“我看，定然是震泽将军又抓到了什么人，官府的人就是过来将这些人带走的吧。”
“对吧对吧。当初震泽将军来都城的时候，不也押了一群人吗……”
府外的居民虽然不知事实的真相，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对所见发表见解。
而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交流着自己的想法，自然也就没人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墙角，一直立着一个戴着斗笠的人。
在官兵离开这条街巷之后，这个戴斗笠的人也悄然转身，隐入了巷子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