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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细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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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回到酒店后立马洗了个澡，热水冲洗了许久，冰冷僵硬的四肢才舒缓过来。对着镜子擦头发的时候，顾一注意到自己空空的无名指根，靠近小指内侧的浅褐色小痣被发丝上的水沾湿，变得模糊不清。
顾一脑海内跑马灯一样回顾起今天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先是江逸把戒指塞给了自己，再是和喻时泽在楼道里跌在一起，然后他又抢走了江逸送给自己的戒指……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顾一猜测是不是卓云年底太忙，所以员工和老板都被逼得不太正常。以至于自己也像被传染了一样，过了十年，竟还记得对喻时泽说出一句“生日快乐”。左手还残留着喻时泽掌心的触感，顾一回想起在车内喻时泽的手碰触到自己的瞬间，温暖的体温借由指尖传递过来，自己的心好像被烫了一下。
他轻握着自己，像是对婴孩的抚触，手指与手指在即将分离的时刻，又重新紧贴。最终他将戒指从顾一的无名指根剥落，像是轻轻脱下顾一身上的一件衣服。想到这里，顾一脸热得不行，一头栽倒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重新冷静下来后，他拿起手机，犹豫了好久，才给喻时泽发了条微信：看过医生了吗？
喻时泽这边刚刚检查完身体，除了后背有些青紫，没有什么问题。看到顾一发来的微信，喻时泽的嘴角止不住上扬，发过去的文字却很矜持：没事，不用担心。
对话框立刻显示“正在输入”，输入了好些时间，喻时泽才看到顾一回复道：戒指还给我吧，我给你重新买份礼物。
顾一抓耳挠腮，他一方面觉得喻时泽离谱，哪有抢别人送的礼物作礼物的；一方面也有些心虚，毕竟是自己先提了那句“生日快乐”。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发出信息，期望喻时泽这人起码懂点意思，把戒指还回来别让自己难办。结果喻时泽直接一个电话戳了过来。
“喂？”顾一莫名有点紧张。
“一个人送另一人戒指，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含义啊，顾一。”喻时泽说得很慢，发出的嗓音温柔极了，透过话筒传过来像是在顾一耳边低语。
顾一的耳朵有些发热，他回忆起江逸在露台的神情，解释道：“含义都是人额外赋予的，江逸送我戒指，并没有你所以为的那层意思。”
喻时泽短促地笑了声，从手机里传来模糊的声音：“把戒指送到别人无名指上，怎么会没有任何含义？”
闻言顾一陷入了沉默，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是疏忽了。在顾一眼中，一件事物可以被赋予意义的同时，亦可以被剥除意义。他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枚戒指仅仅是一件饰品，可他没法知晓江逸把它套上自己无名指的时候是否赋予了意义，也无从考证江逸说的“没有”是否出自真心。
喻时泽说的没错，赠送至无名指的戒指，世人都会对此产生联想。可顾一不想让喻时泽觉得自己没脑子，遂呛声反问：“那一个人把另一人送的戒指抢走，又是什么意思呢？”
喻时泽被问得怔了怔，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赶忙扯开话题：“那个，听说你最近在找房子？我这边有一套房子，你要不要看看。”说完喻时泽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实在太像房产中介。
“啊……可是你的房子我肯定租不起啊。”顾一被喻时泽成功带偏。
“可以便宜租给你，就用戒指做抵押吧。”喻时泽这话说得毫无法律常识，胡言乱语根本就是一副哄骗小孩的腔调。
“要不你还是还给我吧，我改天还给江逸。”事情似乎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发展，顾一觉得还是及时止损为妙。
“先放我这里，之后会还你的。”喻时泽仍旧是哄。
“噢……”顾一无意识地团着手里的毛巾，通话内没了话音。
喻时泽听着对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想象着顾一垂头的无奈模样，心里却丝毫没有愧疚感：“明天下午有空吗？带你看看房子。”
“可是，下雪了好冷啊。”顾一抬眼望了下窗外，细雪在深夜的浓黑幕布中缓缓降落，街灯笼罩的一小片区域里，能看到它们飘然的身影。
“我去接你，”喻时泽立刻接话，“不会让你冷。”他走到落地窗前，望着漫天席地的白雪，向顾一保证。
整个世界都像是在安静看雪，顾一被困意席卷，对着这样的喻时泽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