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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水土不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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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的雪终究是短暂,昨夜路面积起了少许,到第二天也化了个干净。太阳在空中高悬,只有湿漉漉的地面还在诉说着雪的踪迹。而昨晚发生的事情,并未随着这雪一起融化、消失。喻时泽是喝了酒,却把每个瞬间的顾一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生气时低垂的眼睫也好,他紧张时攥紧的指节也好,各种画面在喻时泽脑海不断浮现,让喻时泽忍不住上扬嘴角。
此刻他正在前往顾一酒店的路上,喻时泽单手握着方向盘,手指追随着音乐打起了节拍。回想起出门前自己在车库纠结开哪辆车,现在又早了20分钟到达,喻时泽在心里唾骂自己像个第一次谈恋爱的愣头青。
在车内等足了20分钟,喻时泽才给顾一发信息说自己到了。那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回复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改天再约可以吗?
喻时泽看到后直接给顾一拨了电话,电话那端依旧传来一声熟悉的“喂”,却不似之前那样拖着长长的尾调,而是极轻的声音,刚发出就散在了空气里。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喻时泽推门下车,向电梯口走去。
“嗯……估计是发烧了,你已经到了吗?不好意思啊……”顾一半夜里醒过一次,脑袋晕晕的,就推测自己是发烧了。但凭借着多年国外独居的经验,他觉得睡一觉就能好。结果一觉醒来,头更痛了,连带着全身的骨头都酸软无力。他艰难地爬起来接电话,虽然觉得搞忘了约定的时间很抱歉,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无可奈何的天意。
“吃药了吗?你帮我开下门,我就在门口。”喻时泽的话瞬间惊醒顾一昏昏沉沉的意识。混沌中,他第一瞬间的反应是:我没穿衣服!
喻时泽听不到回应,开始由轻至重地敲门。顾一边对着手机哑着嗓子说“没事没事,你不用过来”,边在行李箱里找衣服穿。喻时泽敲门的声音愈发急促,甚至拨打了前台电话请求协助开门。顾一拖着滞重的身体,慌乱中随便套了件T恤便打开了房门。
喻时泽敲门的手悬在半空中,对着手机那头说“不需要了,谢谢”。他从门缝中看到顾一头发散乱、衣领歪斜的模样,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他指了指挂着的防盗链,示意顾一打开门链让自己进来。
等门开了,喻时泽才注意到顾一的两条细腿空荡荡地晃在宽大的T恤下面。眼看人无力地靠在墙边,虚虚地要往下坠,喻时泽一把捞起顾一,轻搂着他滚烫的身体,把人重新带回了床上。
顾一是真的烧迷糊了,不然怎么都不会以这副模样见人,也不会傻乎乎的没开防盗链还让喻时泽进门。今天的喻时泽像是很担心,他用手贴着自己的额头问吃过药了没,又打电话叫医生去什么地方;他好像也有点生气,又是数落顾一20多岁没什么常识,又是从行李箱里找出裤子帮顾一穿上。
顾一想否认些什么,最后还是在别人帮自己穿裤子的屈辱中哑声了。喻时泽没有帮别人穿衣服的经验,尤其面对这样的顾一,他更是无从下手。最终他坐在床沿,让顾一跨坐在自己身上,先把裤腿分别穿进去,再让顾一扶着自己起身,把裤子往上拉好。喻时泽帮顾一拉好外套拉链,临出门前,又想到昨晚顾一在电话里说怕冷,便找了双袜子,蹲在床边帮顾一穿好了。
顾一脸很烫,可能是烧的,也可能不是。他听到喻时泽问自己“走得动吗”,没等自己回答,就捞着腿弯,把自己打横抱了起来。顾一觉得脸更烫了,只好把脸埋进喻时泽胸口,不让任何人看见。
坐进喻时泽车里的时候,顾一反倒是脑袋清醒了许多。他看着喻时泽目视前方专心开车的模样,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转向时动作利落且轻巧。顾一突然想起在昆士兰州杰哥说过的话,觉得考个驾照其实也不坏。似是为了缓解方才的尴尬,顾一用那破漏风箱般的嗓子调侃喻时泽:“喻总今天换车了?”
一句话直戳喻时泽痛脚,他今天换了辆阿斯顿·马丁的跑车出门,为的是带人看房子顺带兜兜风,没成想最后竟变成带病人就医。喻时泽当然不会说“因为要来见你”这种章行川听了都要笑话的说辞,他顿了顿,调转话头问顾一:“你病了不知道吃药吗?”没等顾一开口,又说:“昨天穿件薄衬衫就去露台吹风,不生病才怪。”
顾一的头突然又痛了起来,他想起自己长到这么大,也没从父母那边多听几句絮叨,唯独爱唠叨的爷爷也已经去世5年了。怎么印象中惜字如金、对人爱答不理的喻时泽,今天却变得那么烦人,偏要揪着顾一生病吃药的事不放。
“应该是国外回来,水土不服。”顾一抛下这句胡话,就闭眼假寐不理喻时泽了。结果迷迷糊糊,真的睡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