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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拥抱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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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睡得还好吧？”顾一看到喻时泽大步朝他走来，还说了句难免引人猜想的话，没忍住瞪了他一眼。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为什么要对10年没见的人说这样一句暧昧的话？
“嗯……还行。” 现在的喻时泽看上去好像更易亲近，却似乎比18岁那个冷漠臭脸的他更加令人讨厌。
喻时泽今天在这是和瑞达集团的黄总聊合同的，临时有一些细节需要修改，在谈到同城、跨城速运的时候，余光便看到了那头熟悉的卷毛。本来开车来的路上，喻时泽还在腹诽，谈工作就谈工作，干嘛跑到美术馆去，是不是人拥有了一定金钱后都要开始拥抱艺术？也不知道这个华东区的黄总是真心欣赏，还是附庸风雅，总之他对这些所谓艺术没有丝毫兴趣。但是现在看到顾一在这里买咖啡，喻时泽又觉得黄总选的地方还不算糟糕。
“很抱歉我擅自翻了你的口袋，那天你实在是醉过头了。” 说着又露出一个十足温和的笑。
“怪不得……”怪不得直接把顾一送到了回国后一直住着的酒店，原来是看到了房卡。
“嗯？你最近不喝酒，改喝咖啡了？”喻时泽盯着他手里的咖啡袋子揶揄道。
“噢……我在这边弄展览的事情。”顾一本想敷衍过去，各种理由借口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如实说了。
“展览啊，我真的很羡慕会搞艺术的人。”黄总才走不到10分钟，喻时泽也开始“拥抱艺术”了。
“不是我的展览，是我家人的。”顾一左手拎着装咖啡的纸袋，不断用大拇指和食指揉搓纸制的提手。和喻时泽说话的时候，他始终把眼神落在对方的领带、袖口或者身后的吧台上，就是不与他的视线碰触。
“那什么时候开展？我空了可以来看看。”
“时间还没确定，是相当个人的展览，所以比较随意。” 其实时间已经敲定了，但顾一就是不想说，他不想让喻时泽来看这个展览，不知道为什么。
“那要不留个联系方式？”说着，喻时泽从西裤口袋掏出手机。
“啊？”
“等时间确定了你再告诉我呗。”喻时泽将手机递到顾一面前，衬衫袖口露出一截突起的腕骨。不得不说，身着西装的喻时泽，相当有成熟男人的魅力。顾一开始后悔撒了谎，他实在不想跟现在的喻时泽有任何联系，但他必须为刚刚的谎言付出代价。
接过喻时泽递来的手机，顾一磨磨蹭蹭把手机号输了进去，脑子里却全是那截线条分明的手腕。
***
数学老师在讲台前讲课，顾一的心思却早被中央庭院里的桂花给勾走了。黑板上的函数方程，在顾一这里，还不及初秋的第一缕桂花香气来得有趣。细细嗅着鼻尖若有似无的花香，顾一用铅笔在课本上细细描摹出从嗅觉中感知到的桂花树模样。
“顾一！起来回答问题！”教数学的蒋烨实在是凶悍，一句话吼得顾一笔尖都颤了颤，在纸页上留下一个突兀的钝笔。
顾一吓得“嗖”地站起身，起得太快把凳子撞倒了，发出声巨响，又被惊得肩膀一抖。一连串的反应发生得迅速又滑稽，哪怕是面对极其严厉的蒋烨，同学们都控制不住，哄堂大笑起来。
“蒋老师，你等我一会！我先把凳子扶好，再回答问题。”说着顾一开始慢悠悠地把凳子扶起来，再把书包重新挂回椅背上，然后一本本捡起书塞回包里。
蒋烨实在受不了他这副为了躲避回答问题的磨蹭劲，“算了算了，你出去罚站吧。”教书近20年，蒋烨知道这孩子心思就不在念书上，硬逼也没用，想了想又补了句，“站满10分钟自己回来啊。”
“哦。”一听这话，顾一手边的书也不捡了，拿了刚刚乱画的课本和铅笔嗖嗖嗖就出门站到了走廊里。教室里又因此冒出几声哄笑，蒋烨拍了拍讲台，厉声道：“还笑？成梓晨，笑这么开心，这题你来答一下！”
“我我我老师我错了！”成梓晨一急就结巴，又惹出不少笑声，但这些声音统统消失在顾一的耳畔。
省实验一中的教学楼一楼二楼是高一，三楼四楼是高二，高三在单独的一栋楼。顾一所在的8班在一楼最靠里的位置，对面就是高三的楼，两栋楼中间的位置便是一处中央庭院。中央庭院的面积不大，但胜在植物搭配错落有致，四季有花可看，中间还造了一条小径，让顾一心心念念的桂花就种在这条小径边上。
小径曲折，平时没什么人愿意多走这几步路。顾一抱着数学书循着香气走近，却不期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形笔直地站在桂花树旁。
那人穿着宽松的运动裤，上身只穿了件白T恤，外套叠着挽在左手间，右手正拿着手机在看，手腕看着劲瘦有力。听到动静，那人极其自然地将右手连同手机插进裤兜，向顾一的方向瞟去。四目相对的瞬间，顾一才发现这个与桂花树和谐得像幅画一样的人，就是开学典礼上发言的臭脸学长。
“有事吗？”
“没有，我来画桂花树。”顾一摇摇头又看了眼桂花，见喻时泽右手插兜准备离开，顾一赶忙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同学，我想请你帮个忙！”顾一刚升入高中，个子还没有抽拔起来，166cm的小矮个费力又虔诚地注视着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喻时泽。
“你刚刚不是还说没事吗？” 喻时泽被他看得发毛，别开脸去。
“看到你才突然想起来有事，”顾一拉了一下喻时泽挽着衣服的左手，又望着他的眼睛说，“可以吗？”
这样虔诚、真挚，又充满期许的眼神，喻时泽只在家里那只柯基要食吃的时候看到过。大概就是出于一种对弱小动物的怜悯，喻时泽没有掉头就走，而是问了句“什么事”。
“我想要一个模特，就是画画的那种，我觉得你很合适！嗯……你很好看！但也不是那种单纯的好看，哎呀就是很符合我的要求……”
“我没兴趣。”不等顾一说完，喻时泽语气冰冷地打断了他。
“我有一些以前的作品！你要不要看看？虽然我现在技术没有很厉害……噢！你的手机号是多少？我之后可以带你去我家看我的画！”生怕再次遭到拒绝，顾一语速极快，嘴里秃噜个不停，最后还急急忙忙把手机递到了喻时泽面前。
“我没有手机。”喻时泽一把推开快要戳到鼻尖的手机，睁眼说着瞎话。
***
“微信号也是这个吗？”喻时泽悦耳的嗓音将顾一的回忆如轻烟般拂去。眼前这个眼角含笑、眉目清朗的人，是28岁的喻时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