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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咖啡渍 ...

  •   展览在9月的最后一天如期开展,持续近一个月时间,于10月26日结束,分别对应了顾一爷爷顾海生的生期和忌日。展览是不收费的,顾一也没有做很多宣传,仅在美术馆官方账号以及自己的社交平台上推送了一张展览的海报。

      顾海生不是专业的画家,却钟情翰墨画了30余年,默默留下百余幅水墨画作。顾一最早的关于艺术的感知就来源于爷爷。在顾一才学会走路的年纪,爷爷就带着顾一调墨汁玩,浓墨加点水就成淡漠,再点到宣纸上晕开。晚上哄顾一睡觉,爷爷会拿着一幅练习的山水,编出整段故事来,说这深山里的竹子是千年的妖精,马上要下山来抓还睁着眼睛的小孩……小顾一就被吓得闭紧双眼,不再闹腾。

      顾一的母亲奚歌清见了总要抱怨:“一一应该有自己的选择,您老可别让他局限了。”

      “哪有局限嘛,你看小一一多喜欢毛笔。”顾海生揉着顾一毛茸茸的小脑袋,眼里满是爱意。

      顾海生去世的那一年,顾一20岁。那之后,顾一很少提起画笔了。

      展厅进门的左侧墙面上,有一段文字,是顾一对此次画展的介绍:

      “不被看到,那就等于没有发生。
      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在某种程度上。
      但有些东西确实发生过,只是那时我们恰巧低着头。等再次抬头的时候,望着没有一丝褶皱的夜空,我们说,‘原来什么都没有’。”

      ***

      顾一几乎每天都会去展览现场,一般是早上9点左右到达,绕一圈看看布置是否完好,然后拿把椅子坐在可以看见银杏树的窗边。到了中午,他就去隔壁咖啡厅点一份简餐,再打包一杯令“今生不可惜”的拿铁,再坐回窗前,直到六点半闭展。

      他坐着的时候是极其安静的,窗前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他身上,空气中的灰尘似有生命般上下飘浮,最后轻轻落在顾一的身上。他面向窗而坐,日复一日,见证着银杏叶从葱绿转为金黄。

      10月末的南方天气已经有些湿漉漉的寒意,今天是画展的最后一天,顾一穿着驼色圆领薄毛衣和咖色灯芯绒裤子,捧着杯热拿铁,整个人像小老头晒太阳似的窝在窗前的椅子上。这天来的人不多,展厅内极静,顾一晒得困蔫蔫的,像是要化在这金黄的秋日里。

      这时,左后方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顾一以为是杨钰来看看最后一天的情况,于是艰难地睁开困意深重的眼皮,慢腾腾转过去。

      阳光刺眼,在白茫茫的混沌视像中,顾一分辨出直挺的鼻梁、含笑的眼尾和薄薄的嘴唇。那双唇瓣上下启合,说着“你在这里啊”,是熟悉的悦耳嗓音。由于距离太近,顾一被吓了一跳,人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喻时泽见状赶忙扶住,人是没摔,但是咖啡却洒了一身。

      “抱歉,我没想吓你。”喻时泽赶忙从西装内袋拿出手帕,帮顾一擦裤子上的咖啡渍。

      “没事,是我不小心……我自己来吧。”眼看喻时泽手要往令人尴尬的位置去,顾一接过了手帕。感受到喻时泽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顾一别扭地随意擦了几下,就把手帕还给了喻时泽。递出去后,看到精致印花的手帕被咖啡液弄得一团糟,顾一又收回手说:“我之后洗干净再给你。”

      “你留着吧,我觉得我应该重新赔你一身衣服。”说着喻时泽又冲顾一笑了一下,眉眼弯弯,相当迷人。

      “不用不用,没关系的。”顾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才发现如今的喻时泽依旧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

      “必须赔,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喻时泽望着顾一的眼睛,仿佛要从中攫取什么更深的东西,看起来很真诚的样子。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开口道:“开展这么久了,你怎么没联系我啊?”

      顾一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认识过喻时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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