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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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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还开着，风扇摇头晃脑，爷爷不在，奶奶歪在沙发上睡着了。陈旧的钟摆还在晃着，三点多。纪思源没把自行车扛进杂物房，扔在了外面的小巷子，在一楼倒了杯水和周柯上楼了。
“你热吗，开个空调？”纪思源看周柯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杯水，脸上汗淋淋的，“先开个风扇吧，我怕你着凉了。”
纪思源把床上的小风扇拉到床边，对着周柯打开。
“你都不热吗？”周柯凑到风扇跟前对着吹。
“我还行，也出了一点汗。”纪思源在床边坐下，“洗个澡，上来吹空调？”
“也行。”周柯说，“你先洗吧，我先凉下来一点再洗。”
“那我先去了。”纪思源起身收拾了衣服下楼洗澡。
才三点多。
她往身上抹着沐浴液，打发成泡，莫名有点紧张，就像那种老师叫人起来回来问题时头皮发麻地觉得下一个就是自己的感觉。
下一个确实就是她。
纪思源在客厅的抽屉里找出吹风机，把头发吹到半干，上楼回到房间，周柯还抱着风扇在吹。
“我去洗澡啦。”周柯站起来。
纪思源坐到床边，紧张到手脚都不热乎，关了风扇，站起来到书桌前整理书架上的书，把桌上的资料码整齐，在做些什么实则无所事事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听到周柯的上楼的声音。纪思源捧着书，飞快地扫过，愣是一个字没看进去，依然按着往常看书的速度往后翻。
周柯从后面抱住她，“在看什么？”
纪思源盯着上面的字，“嗯……”
“曹魏……农民起义……”周柯念出来，“魏晋南北朝时期。”
“嗯。”纪思源点头，合上书按在桌上，“应该是吧。”
“你没有在看。”周柯笑起来，把脑袋靠在她的肩上，纪思源感觉到她微湿的头发，侧过脸蹭了一下她的脑袋。周柯亲了她一口，“你很紧张吗？”
“紧张什么？”纪思源虚张声势，有点儿明知故问，又想从引诱周柯确认。
“是啊，紧张什么。”周柯又亲了她一口。
纪思源转过身亲上来，伸手拉过窗帘，房间里顿时变得昏暗。她刚刚在大太阳下晒了那么一通都没觉得有多热，这下像起火了一样。她们拥吻着紧紧相贴，喘息的间隙看到彼此炙热的眼神。
摸来摸去亲来亲去好一会，周柯贴着她问，“你对这个事是什么看法？”
“我……我可以啊。”纪思源说。
“那你……”周柯只说了两个字就打住了，看着她，并不是欲言又止。
纪思源莫名地心领神会。她感觉她好像更像下面那个，但是她也可以不是下面那个，她也不想承认她是下面那个，“不知道……那你觉得你是……”
周柯顿了一会，“我也不知道……那我们……你想……”
“嗯？”纪思源双手搭在她的脖子后面，看着她莫名生出来满腔的爱意，觉得她可爱得不得了，凑上去亲了亲她的颈窝，“我可以。”
周柯本来还自认为冷静自持，只要纪思源有那么一丝的犹豫，她都可以退回。不如说，比起“她想”，更多的是或者“此刻她似乎想”。纪思源的回应溃散了她的预设，有种热血上头飘飘然的晕乎。她们亲吻着，周柯把手伸到她衣服里面，顺着她的脊柱一节一节往下摸。
楼下的铁门哐地响了一声，两个人抖了一下，拉开了一点距离。奶奶在“咯咯咯”地喊鸡喂粮，纷至沓来的脚步声中夹着翅膀破空的声音。
周柯捧着纪思源的脸亲了一下，“莫名有种负罪感。”
“怪提心吊胆的。”纪思源抱紧她，亲了亲她的脖子，在她颈间嗅闻，“我们一会做什么？总感觉没着没落的，没有奔头，也不想再弯道超什么车了。”
“有什么可以玩的吗？”周柯顺着她的头发。
“不想打游戏，也不想看些什么，我好虚无。”纪思源说，“没什么想要的，和你在一起就很好，可是没什么想做的。”
“怎么啦？”周柯摸着她的脸，她说话像呓语一样。
“随便感慨一下。”纪思源摇摇头。
“嗯？”周柯托着她的脸没放手。
纪思源看着她的眼睛，周柯眨了眨眼，她也跟着眨了眨眼。光是有尝试着要开口的想法，尽管还没有任何肌肉动作，却已经有了要流泪的感觉。
“我觉得好空。”纪思源如鲠在喉。
“会好的，”周柯亲了亲她的眼睛，“我们会到一些没去过的地方，做一些有新鲜感的事，遇见一些新的人。”
“嗯，我就是难过一下，过一阵就好了。”纪思源说。
“那我们随便看点什么吧。”周柯从包里翻出ipad，搂着她到床上，把枕头立起来，纪思源把风扇转了个方向，对着她们吹。周柯点开视频播放软件，“你有什么想看的吗？没有的话我就点啦。”
“你点吧。”纪思源靠在她的肩膀上看她输入搜索词，“你喜欢看推理综艺吗？”
“嗯，会看。”周柯选了集播放。
纪思源“噢”了一声没说话。
周柯搂着她靠到后面，扭头看她，“你觉得你一点也不了解我。”
纪思源被一针见血地戳中，连呼吸都屏了一下，呆板地看着她。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周柯说，“我不了解你。”
不知道是因为羞郝还是周柯话语里微弱的咄咄逼人，纪思源那一身不安全的刺又蠢蠢欲动地张起来，“我的一切就和我展现的一样，内里是没有自我的。所以一旦失去外在的目标、别人强加的期望，我就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什么感觉。”周柯点了暂停，“在我没着没落的时候，你就是我的锚点。”
“现在不是了。”纪思源说。
“你不需要成为我的锚点，你是纪思源就可以了。不是因为你是什么样的，你才是我的锚点，而是因为你是我的锚点。”周柯亲了亲她，“说得有点绕，你听懂了吗？我需要的是你的存在，你可以迷茫，可以肆意热烈。”
“我曾经什么都不想要，觉得生活好无聊。”周柯说，“我起初被你吸引，为了迁就你改变自己的习惯，可是我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我会开心，会难过，也会痛。我爱你，我知道我不能再像影子一样跟着你，我要成为与你相对的存在才能形成稳定的轨迹。”
“你明白吗？”周柯说，“因为爱你，我想要成为我自己。”
“我觉得这不比先成为完满的自己再去爱差，我就是不完满、不完整，可是我可以一边爱一边成长。”
“纪思源，这是你留给我的痕迹。”周柯说，“你不是不了解我，只是我在你看不到我的时候，发生了因你而起的改变。”
“我知道了……”纪思源抱着她，下巴蹭着她的肩膀，“你背着我在偷偷变强。”
“嗯，对。”周柯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快来追我呀。”
周柯本来打算在纪思源爸妈下班之前偷偷溜走，免得给他们添麻烦，但好像并不妥当，还是打了声招呼，阿姨果然热情难却地要留她吃完饭再走。
“有空多来玩哈。”阿姨给她夹了菜。
“谢谢阿姨。”周柯点点头，瞥了纪思源一眼。她埋头吃饭，没有什么兴致说话。
她和叔叔一起送她到了车站。
“我走啦。”周柯捏捏她的手，叔叔就在不远处，不好造次。
“我送你进去。”纪思源说。
短短一条路。两个人过了安检，周柯转个弯就要进闸机，她把纪思源拉到广告牌边抱住，纪思源紧紧回抱她。周围人来人往，只有这里慢了下来。强烈的思念在密不通风的拥抱中缓缓舒展，周柯蹭了蹭她的脸，“照顾好自己。”
纪思源“嗯”了一声，抬头飞快地吻了她一下。周柯也吻回去，“我走啦。”
她刷了卡进闸，低头看着扶梯上的亮黄色边框站了上去，不知道纪思源还在不在原地，却不敢回头看。
她们还在高中的余韵里，却已经有点各自被拽回自己的生活的感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