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第 25 章 ...
-
踌躇过后，我随着影子朝家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脚步竟迈向相反的方向。不知不觉中走到和清源第一次见面的路灯旁，我停了下来。
又一次，我孤单地站在这一路灯下面，犹如一个迷失方向的孩子。那一晚，我并不清楚为何会走去那个地方，却知道在那里一定能见到清源。匆匆几个月，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梁舒萱和易成轩的出现，像是刻意安排好的，又像是顺应生活发生的。我和清源两人之间朦胧的情意，或许最终只能出现在回忆中。
愣神的功夫，怀里的一叠画纸掉在地上，弯腰去捡的时候，身边突然刮起的一阵风将几张画纸吹向别的方向。我循着风的方向去追，最终来到一片绿化带前。看着近在咫尺的画纸，我裹紧外衣准备去捡的时候，身后突然跑过去两个孩子，他们捡起了落在绿化带上的几张纸。
看到画纸上的内容，他们的眼神有些惊奇。那两个孩子的母亲推着垃圾车跟在后面，一直嘱咐他们慢些跑。刺骨的寒风中，那位母亲的发丝在飘扬着、舞动着，劳碌了一天，其脸上尽显疲态。看到孩子会心大笑的时候，她一扫先前的倦容，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
那两个孩子拿着画纸跑向站在路边的母亲，看到纸张上的画，他们开心地笑着。见状，我选择转身离去。那张纸上所画的田野和山水，与工作毫不相关，即便丢了，也无大碍。本是沿着街道漫步目的地前行，不知为何，我再次朝着那个路灯的方向走去。
离那一路灯愈来愈近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灯火通明中，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站在路灯下的他。想了想，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或许是来缅怀过去，或许仅是暂时歇脚。
“这里和回家的方向不一样。”我看着他，说话时像第一次见面时那般拘谨。
“对，和家的方向不一样，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躲到我离开为止。”他回头说道，眼神有些悲伤。
“离开？什么意思？”
“没什么，下周我要赶到上次一起去过的山区，本周末施工队会启程过去，我不能去得太晚。你现在的工作怎么样？我听林木说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一切还顺利吗？”他不紧不慢地说着，眼神不再看向身旁的人，而是望着来往的车辆和行人。
“你之前说过会在假期的时候过去，为什么现在要提前去？你离开了，学校内的事情怎么办？这些行程，一早就计划好了吗？”我盯着他说道，语气有些激烈。
他转过头看着我，只是看着，没有说话。见此，我再次问道，“为什么提前去那里？”
“梁舒萱作为资助人，提出翻新学校以及为学生购买物资，并愿意承担所有费用。”
“你们要一起去山区吗？”我看着他问道，语气变得平静。他微微点头，没有再说话，相顾无言中，我不禁回忆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而他，大约在想着那些孩子的笑容。
沉默良久，我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工程结束。”
“工程什么时候吗？”我有些哽咽地说道。
“不知道。”他声音极轻地回道。
听到这个回答，我抬头看着他，泪水夺眶而出。他用手轻轻擦拭我脸上的眼泪，随后默默听着我的抱怨，而后再次替我拂去泪水。
“为什么要哭？我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不是生离死别。”说着，他温柔地抚摸我的脸。实在不想让旁人看到我的眼泪，挣扎中，我轻轻靠在他的胸口上，却紧紧抱住他的臂弯。
“也许，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走了，无法再重逢的离开。”我哭着说道，隐藏已久的感情在此刻全部倾泻出来。
“我相信你会回来的，只是需要的时间长一些。依我的内心，像你说的那样，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他有些哽咽地说道。
“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的生活。”
“我会的，你也是。”他看着我说道，仿佛已经预见了最后的分别。
“你不能等到放寒假的时候再去那所学校吗？”说完，我忍不住笑了一声。
“星星不会遮挡月亮的闪耀，月亮也不该阻挠星星去寻找合适的一方天地。”他看着我说道，望着他坚定的目光，我没有再说话。
不久后，我也许会离开，也许会一直待在这里，这些都是也许，因为谁也无法知晓以后的事情呢？平复好心情，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回到家，我冲完澡后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捧着一本书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笑容轻松自然，与刚才沉重的氛围完全不同。这并非最后的相处，或许真的是，无论如何，他留下来的是笑容，而我留下的是眼泪。
“你工作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他坐下来说道。
“工作的第一天，看不出顺利还是坎坷。本月中旬要交一个设计，是我现在的任务。”
“循环渐进，不急于求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什么时候回家？”他点点头说道。
“不知道，今天刚入职，现在距离过年还不到一个月，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回去。”我看着电视中的画面说道，那部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闪烁了一下。
“意思是，你有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他看着自己的手机说道。
“是这样，不过无论回不回家，父母都会来这里看我。实话实说，凭着这两年的工作经验，我觉得今年没有机会回家。”
“过年的时候你可以叫上依婷几人来家里吃饭，他们一向喜欢热闹。你父母什么时候过来？是在这里陪你过年？还是过几天就回去了？”他盯着手机说道。
“这个不清楚，没有确切问过。电话中只提到如果不回家，他们会过来看我，如果回家，他们会来这里接我。还有一点，我父母希望能看一看我生活的地方，只是看一下，大概十几分钟就出去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尽力解释道。
“不会介意，父母关心女儿的居住环境，很正常的一件事。”他看着手机，眉头微微皱起。
“那就好，到时候只带他们看一下卧室和卫生间，不会进别的房间，你在看什么？”
“在公司里面，你是做设计吗？”他问道。
“毫无疑问是设计，总不能去做策划和财务吧。”
“你们公司的网站上发布了初春服装秀的相关信息，一个小时前刚发布，共两场，其中一场是几个公司联合举办的大秀。这样的话，你应该没有时间回家了。”说完，他把手机递了过来。
“我今天刚入职，对服装秀的规划了解甚少。同事提到的本月中旬要交上去的设计，和这两场秀应该是分开的，我也不清楚，只能先设计。”我忧心忡忡地说道。
“我在那边会紧盯工程进度的，争取早点回来。”他微笑着说道。
我伸了一个懒腰，打了几个哈欠，他笑了笑，催促我回房休息。坐在书桌前，我翻开画册，一页一页地检查着，一处线条一处线条地删改着。不知不觉，睡意袭上心头，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走到窗户前，我轻轻拉开窗帘，宽阔的道路上依稀有行人的身影。
在窗前站了很久，直到凌晨还是没有丝毫困意。夜幕还未完全褪去，路上开始出现稀疏的影子。借着路灯的光，我看到了环卫工人的制服，回头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五点。他们苍老佝偻的背影和冰冷刺骨的寒风，一下下击打着我的内心。
低头沉思了一会，我回到床上躺下。几个时辰过去，铃声闯进梦中的时候，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为避免上班迟到，我快速穿衣洗漱，竭尽所能地节省时间。
梳妆完毕，拿着背包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清源正在吃早餐。大步跑到餐桌前，我抓起一个包子大口吃了起来，他有些困惑地看着，却没有说些什么。顾不上他的惊讶，我换上鞋子就出门了。
走出来的时候，易成轩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在之前分开的路口等我。挂掉电话，我一边摇头疑惑，一边快步赶去那个路口。略微拥堵的街口，只有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一处建筑前。小步跑了过去，距离约有三米远时，他摇下车窗，探出头看着我。
“不想走路了，所以决定开车去公司。”他主动开口说道。
“真是一场丰富的人生体验。”我苦笑着回道。
“昨天公布了年后服装秀的相关事宜，这段时间你要忙起来了。截至目前，你们部门还有一个设计没有交上来，如果迟迟交不上去，员工会一起受到处分。替我转告陈主管，不要再同时派几个设计师去做一些杂事。”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像是在下达命令。
“我会把这些话转告给他的。关于年后服装秀的时候，我仔细看了一遍，就算所有设计师一起合作，一个月的时间也有点紧张。如果完不成任务，岂不是碰上大麻烦了。”
“结果没有出来前，不要说完不成这种字眼，也不要说做不到这三个字。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如果这场秀不顺利，整个设计部会处在刀刃上面，或许会被集体裁掉。”不知何时，他说话时的语气变得冰冷。
过了一会，我开口问道，“为什么临时决定举办两场服装秀，而且集中在年后。”
“鉴于之前的财务问题，新的合作伙伴迟迟不肯签约，一拖再拖。这次由分公司独立举办服装秀，主要目的是向外界表明实力，以促成合作。”说话间，车已经停好。
“我们会竭尽全力完成这次任务。”说完，我朝着电梯走去，刻意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走进办公室，我看到主管正表情凝重地站在一张办公桌前。放下背包，轻轻推开会议室的门，坐在里面的同事们，各个眉头紧锁、神色严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