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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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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更换了电话号码等信息，所以，和那座城市的所有人渐渐失去了联系。再后面，除了工作上的伙伴，只有父母能联系上我。
再次投入工作后，我没有主动联系过清源，甚至开始去忘记和他有关的一切，唯有此，午夜醒来的时候才不会暗自落泪。我本以为可以爽快地忘记这些，最后却发现是徒劳的。和他的点点滴滴，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渐渐模糊，反倒愈加清晰。
由于事业上的红火，再加上易成轩的极力推荐，我的照片和设计理念曾好几次出现在杂志上。大约，在那个城市，他应该能看到这些。有时候，望着街角的路灯，我希望他能看到那些杂志，有时候，又希望他对此一无所知。期间，我曾回去过那座城市，却没有遇见他，这并非命运的玩笑，而是我有意为之。
易成轩的工作室，由于他出色的业务能力和我独树一帜的设计，一直在走上坡路，几乎没碰到什么挫折，这更有可能和他的父亲有关。工作室成立的第一年，上下所有事情易成轩都要亲力亲为，唯恐出现纰漏，后来发展稳定下来，他才将一些事情外包出去。
再回首，他实现了当初的允诺，为我提供了一个比M&S更宽阔的平台。我与他携手共进，摸爬滚打，一路冲到顶峰。这之间，我经历了从默默无闻到小有名气，从仅需设计到策划整场秀。至于他的变化，我看不穿，也看不透，仿佛从一开始，他已是十年后那般。
一个悠闲的下午，易成轩的父亲来到工作室，好几年了，也到了验收成果的时间。将所有资料准备好之后，我便留他两父子在会议室中说话。临近下班，我驱车经过一楼正门的时候，看到他们慢步从电梯走了出来，两人的后面，跟着一个与易成轩年龄相仿的女人。
缓缓走下台阶，易成轩的表情有些烦躁，却又不得不忍着。我去了一家环境较为安静的咖啡馆，并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不一会，手机响了，是易成轩，我发了咖啡馆的位置，又替他点了一杯咖啡。
他走进咖啡馆的时候，样子有些失魂落魄，与往日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同。我朝着门口挥了挥手，带他坐下，我笑着说道，“瞧瞧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发生什么事了？让我猜一下，和你父亲带来的那个女人有关？”
“还是你了解我。”他一脸苦闷地答道。
“是来监管公司还是来监管你？”
他苦笑一声，随后说道，“结婚，这是家里的命令，我没有说不的权利。当初决定开工作室的时候，我以为会一步步远离那些争斗，现在想想，一切都还是按照他们的想法发展。我以为的自由，实则是他们施舍的，更是一种错觉。”
“现在工作室发展得很好，我们和不少公司都建立了长期、稳固的合作关系。一直以来，你做得很好，也有足够的能力，为何不试一下？”
“很小的时候，我就忘记了如何说不。现在想想，如果当初你拒绝了，那么这间工作室，大约只能在图纸上待一辈子。”他低头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
“整个公司，尤其是财务和设计，随便拎出来一个员工，即便来了我的工作室，他们也会选择听命于我的父亲。所以在那个时候，我迫切需要一个来自公司之外的设计师，于是组织了招聘，但没有想到通过面试的人会是你。”他看着窗外说道。
“你需要一位设计师，你组织了招聘活动，那么最终的入选者，不应该由你拍板吗？”我有些困惑地问道。
“家里一早就看出了这些小心思，所以很多事情我不能亲自去做，恰好那段时间设计部多人离职，我便借此提出招聘。剩下的事情，选人、定人，都和我无关。世事无常，他们千算万算，没有料到我们提前接触过。还有一点，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应该是文件夹上面的标签让你没有表现出抵触和恶意吧。”他微笑着说道。
我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复他的猜测，隔了一会，我开口说道，“话说回来，你真的决定回去结婚了吗？”
“她的父亲能助这间工作室更上一层楼，我没得选择。”他目光坚定地答道。
“这个年龄，确实也该考虑成家了。”我缓缓说道。
“你呢？决定回去找他了吗？”
“物是人非事事休，这么久了，有些人，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我语气平淡地说道。
“有些东西时间无法改变。”
两个月后，在一家高档酒店，易成轩和家中选定的人结婚了。两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婚礼上，前去贺喜的宾客纷纷点头称赞。之后的几年，在新娘父亲的助力下，工作室迅速发展壮大，一时间风头无限。即便如此，易成轩始终没有脱离掉家中的控制。
工作室成立后的第七年，易成轩在妻子的帮助下开了两家公司。从那之后，他来工作室的时间少之又少，渐渐的，我开始掌管工作室内的一切事务。这之间，他精于管理和运营的妻子给了我不少宝贵的建议，有些，一个人大约要琢磨好几年才能悟透。
十周年的庆典结束后，我组织了一次招聘。坐在会议室内，易成轩看着新入职的设计师的名单，眼中露出别样的情绪，“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多多引进新人，有助于发展。”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将工作室的所有事务分给各个管理，待他们完全适应后，我作出了人生中的又一个决定。把想法告诉易成轩的时候，他没有过多挽留，如同清源那般。
“虽然不舍，但这是你的选择，我无权干预。”他爽快地说道。
“就算物是人非，我也要回去看一下。”
起飞前，我猛地记起十年前离开的时候，曾告诫过自己以后的生活一定会更好。缓缓打开尘封的记忆，这些年来我过得确实不错，尽管心中偶尔会感到空落落的，但不足以让我产生后悔的念头。追寻理想的途中，如果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我想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飞机降落后，我反复想象着和他再次见面的情景，并一遍一遍地排练重逢时的问候。放下行李，我一个人回到了那条熟悉的街道。站在一处路灯下，我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唯恐他下一秒出现在视野中，唯恐他不会再出现在视野中。
天渐渐暗了下来，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回头看去，是梁舒萱。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回到这座城市见的第一个人是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语气冷漠地问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语气更加冷淡地回道，与十年前相比，我的回答从底气不足到掷地有声。
忽然间，她神色沮丧地看着我，眼神也黯淡下来，“确实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原以为能一直目前的方式陪在他身边。现在，你出现在这里，打碎了我的梦。”
“你的梦？”
“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我一直守在旁边，尽管始终没有被接受，我仍不愿离开这个城市半步。十年前，你走了后，他的脸上很少出现笑容，现在你回来了，他应该又会像以前那样笑了。如果你这次也要突然离开，现在就走吧，不要再一次让他体会到心碎的感觉。”她苦笑着说道。
“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离开了，换句话说，不会再离开了。”
“那间从前林木和明泽时常借宿的房间，他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扫的时候，他会在房中放上一支玫瑰，而那些从娇嫩到枯萎的花儿，数不胜数，现在他总算等到了。”说完，她缓缓向前走去，眼中充满悲伤和失意。
我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模糊，直到消失，内心的情感如波涛般汹涌。叶子落了会重新发芽生长，花儿谢了会重新绽放，青春却一去不返。
沿着街道向前走去，不知不觉，我回到了那处房屋的楼下。站在小路上，我呆呆地看着庭院内的那片冬青以及屋里的灯光，踌躇一会，最终决定离开。
走到第一次见面的那个路灯旁，我望着上方微弱的灯光，内心再次感叹起时光不等人。过去多年，我再一次站在这里，心境却大不相同。第一次站在这里时是迷茫，现在是在等待，等那个不知道是否会再次路过这里的人。
一会儿，夜幕终于降临，我望向满天的星辰，试图找到属于我的那颗。恍惚间，一个身影闯入视线，四目相对间，他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人是曾经的故人。
过了几分钟，他终于再次迈开步子。我看着越来越清晰的笑容，还在搜肠刮肚翻出一句适宜的开场白，他已经走到我的面前。
“好久不见。”他开口说道，脸上露出重逢的喜悦。
“好久不见。”我笑着回道。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我们相遇，我们分别，我们重逢，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