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 10 章 ...
-
谢思渊再次切换的比赛是上一届的R国和H国的新人赛。
看完这些略显稚嫩却各有千秋的比赛,宋临不禁感叹,“RH两国的新生代都不错啊,感觉未来围棋界一片欣欣向荣。”随后又想到什么,深深叹了一口气,“华国可惜了。”谢思渊之后就断层了。
宋临不明白这几年华国围棋被谢思渊带火,怎么就没出现薪火相传的接班人。现在的年轻人好像是来看热闹的,完全没有想深入了解,全部停留在浅尝而止。对比下,在RH两国,谢思渊人气也是顶流,也同步带动了围棋界的人气,但是他们却有更多年轻人愿意深入了解围棋的深度和奥妙,所以同时带动了新鲜血液的输入。
在未来RH两国围棋好像有更好的未来?
而华国呢?要断层了吗?
谢思渊却在这时说,“我们有你,未来是你的战场。”
宋临一怔,他忘了这具身体才15岁,而这个年纪去定段的话,宋临的围棋生涯的确才算开始。
这样也可以?感觉有点作弊。
-
“早点休息吧。”谢思渊将电视关了。
“等一下。”宋临突然将谢思渊叫住。
“怎么了?”
宋临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昨天,就想告诉你我的情况的……我现在算借尸还魂的话……”
“你可以不说的。”谢思渊始终不会去探究宋临身上发生的奇迹,他害怕这像灰姑娘午夜的魔法,你一旦戳破,所有的奇迹都会消失。
没有人敢去赌这种不可求的奇迹。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宋临继续说道,“坠机发生得太过突然,毫无准备……本来没有空难,我也是要死的,胃癌,没几年的……”宋临絮絮叨叨地讲这几年的事,从一开始恩师过世的自责,到颓废闭关,再到肖氏彻底垮台,他看到希望……
谢思渊沉默着,听着宋临将他五年的时光补全。待对方全部讲完,他也只是说了一句,“可以休息了。”表面上好似听完一切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你不害怕吗?”宋临突然问。
你真的不会害怕一个死而复生,依托他人躯体回来的亡灵吗?
“不会,你就是你。”又好像是为了安抚宋临,谢思渊又补上一句,“无论以什么身份回来,你都是宋临。”
话都说到这里,再结合白谨之的话,宋临都不由老脸一红。他的小师弟真的好像喜欢他……
“早点睡吧,明天带你出门。”
谢思渊快步上了楼,第一次有失风度地先一步客人上楼。
谢思渊锁上自己的房门,不明白地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他不明白现在极为难受的情绪称为什么,这膨胀在胸腔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
他不愿去听宋临的五年,更不愿去相信哪怕没有飞机失事,这人也会离开他……
-
第二天,谢思渊没有去棋院,而是亲自开车带宋临出门。
“我们去哪?”
“云林棋院。”
宋临一下子抓紧了安全带,慌乱,代替了他现在全部的情绪。
云林棋院是宋临恩师林心平的棋院,最早由林心平的师父创立,在林心平手里发扬光大。它至今依旧是华国最好的私人棋院之一。
“回去看看吧。”谢思渊说道。
宋临沉默着,没有反对。
林心平一生中收过很多弟子,但宋临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宋临既是林心平的大弟子,也是他的养子。比起其他师弟师妹,宋临还要叫林心平一声父亲。虽然被收养后宋临一直喊的是‘师父’,但毫无疑问,宋临一直将这位德高望重的国手当作自己的父亲。
-
汽车一路驶进老城区,最后在一个大型四合院前停下。
四合院大门上挂着‘云林棋院’四个大字,苍劲有力,浑厚内雅。
“走吧。”谢思渊轻轻地在宋临身后推了一把。
跨过大门入眼的便是四棵巨大的银杏树,它们工整的排列在院中四角,师父他曾说这四棵银杏是围棋上的四角星位,中央的花坛便是天元,在园中活动的学生就是灵活变动的棋子,小小棋院就是一盘棋,囊括世间万变的人生。
“小渊今天怎么过来了?”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和蔼地放下手中的毛线,从躺椅上站起来。“这孩子……”老妇人陈云舒一下子愣住了。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这双眼睛,这神情,太像她的孩子了。
陈云舒恍然间看见了她过世的孩子,那种难以排解的惆怅和伤痛,一下子有涌上心头。
宋临看到陈云舒的那一刻眼睛便湿润了,他握紧双手,让指甲嵌入肉中,生生用痛感让自己清醒。
“他叫宋临,凌霄的凌。我朋友。”谢思渊说。
“真的太像了,抱歉失态了,”老妇人擦了擦眼角,“抱歉,眼睛像,名字也像,一下子让我想起了我的亡子。”
“伯母好……”母亲……
宋临带着一丝颤音在内心大声呼唤。母亲……
“傻孩子,我这年纪该叫奶奶了。”陈云舒一头的白发,脸色也有一丝苍白,原本保养得体的她,好像在这五年里苍老了太多。
林心平夫妇是再接近五十的时候收养宋临的,现在的陈女士已经是古稀之年,十五岁的宋凌的确该叫‘奶奶’。
可宋临怎么叫得出口?
“不用,师母,他辈分大,的确叫您伯母。而且今日我来是想代师收徒的。”
代师收徒这四字一落下,宋临瞳孔骤缩,他直接看向了谢思渊。
当年谢思渊是林心平的关门弟子,此后便不再收任何徒弟,来棋院学习的学生也只能算学生,只能叫林心平一声‘老师’。
今日谢思渊要破了林心平的规矩吗?
“小渊这……”
“当年师父也没有正式向外宣称我是他最后一个弟子吧。关门弟子也不过是大家口头上说说,而且如果有碍师父的声誉,就说是我一意孤行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心平已经过世了,都不能教这个孩子了。”陈云舒带着一丝犹豫,她不受控制地看向前面的孩子,好似内心在不断叫嚣靠近他,接受他。
“没事,我教。”虽然不用教。
“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归入你门下。你都已经是棋圣了,是可以教授徒弟了。”
“不行,他辈分高……还是入师父门下吧。”谢思渊非常固执地说道。
为难沉默寡言的谢思渊说那么多话了。陈云舒只以为到这孩子的确辈分大,不好按在谢思渊名下,所有才迫使谢思渊想出这个办法。
陈云舒又看了一眼宋临,莫名的好感。她也不反对这孩子入门下。“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当年你师父不再收徒只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那有那么多规矩。你要收就收吧。”
“嗯,叫师母。”谢思渊直接拉过宋临,将他推到陈云舒面前。
风起,第一片金色银杏叶落下,带着无数的相思,落叶归根。
“师母……”
“好孩子。……去给你师父敬杯茶。”此刻的陈云舒依旧觉得这孩子和宋临太像了,不是容貌,而是形态。她内心十分动容。
她有种错觉,她的孩子又回来了。
陈云舒摸了摸宋临的头,带着一丝怀念又伤感的语气说道,“你和你大师兄真像啊。那孩子……”
宋临低着头看着略带颤巍的陈云舒,没忍住,上去抱住安抚。
对不起……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