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治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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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明天，好像是个不确定的数字。
吸血鬼和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周了。
这一周的时间里，那瞎眼小孩和老人混的越发熟了，大概是怜悯小孩年纪轻轻就看不见，老人尤其关照他。
少年则是陷入了另一个极端，整天不是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
他们看起来，已经沉溺其中，完全忘记有人在追他们了。
吸血鬼仅存的良心早在百年前就喂了狗，更不会多管闲事去提醒他们。
少年如果死了，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他就在一旁冷眼旁观着，看着这群人类玩“祖孙三人”的亲密游戏，在这魔幻的世界里彼此依靠，汲取着温暖。
直到这天，老人出去一趟回来后，不知怎么跌伤了脚，刮了个大口子，少年在帮她处理伤口。
“奶奶，你还好吗？”小孩在一旁心疼得不行，很想帮忙，但碍于自己的眼睛，只能干着急。
“哎呦乖孩子，奶奶跌惯啦，很快就好了，别担心。”老人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下次奶奶小心一点，没事啊乖孩子。”
“奶奶的眼睛怎么了？”小孩问。
“老毛病啦，他们管这个叫白内障，奶奶也不懂。”老人解释道。
“不能治吗奶奶？”小孩又问。
“嗨呀，治什么治！反正奶奶年纪也大了，治了没治都一样。”
……
少年在一旁默默听着，包扎好伤口后自己走开了，留下空间让两人说话。
吸血鬼眼睁睁看着他走到自己身旁，然后一屁股坐下了。
“大人，我们在这里呆了几天了呀？”少年突然开口，好像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吸血鬼此刻心情不错，便回答了人类这个问题：“七天。”
“这么久了吗，”少年顿了顿，低声道，“是时候该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老人和小孩，其中分明是留恋和羡慕，一点离开的想法都看不出来。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类。
吸血鬼抿了抿唇。
当天晚上，这个人类就准备不告而别离开，但出了一些小问题。
“为什么要走？！”小孩攀着床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
“……”少年并没有回答，他冷眼看着撒泼的小孩，直接上手去掰那抓着床头的手。
小孩到底是力气不够，最终被钳着双手拖下了床。
“等等！等等！”小孩试着挣脱，却终究力气太小，敌不过少年，怎么也挣不开。
他连忙出声哀求：“哥！等等！”
“哥你答应我一件事！我立马就走！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少年顿了顿，最终还是松开了他，道：“你想干什么？”
“奶奶她一个人不容易，哥你能不能把奶奶的白内障治好，治好后你要干什么都行！你说走我立马就走！不用吃安眠药我也会乖乖待着！”小孩生怕他反悔，连珠炮般把要求说了，然后仰头期待地听着他的回答。
好半晌，少年才松开了对他的钳制，以沉默表示同意。
治疗白内障？
吸血鬼只觉得他们谈话天方夜谭。
不要说现在他们所有的条件根本没办法保证治疗的顺利进行，就算可以，那谁来掌刀呢？
天真的小孩。
脑海中突然闪过少年用手术刀划过自己手臂的画面，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之前少年莫名其妙的、关于解剖的话。
难道……这个人类可以动手？
吸血鬼想得入神，恍惚间感觉有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抬眸，只见少年坐在桌边，正托腮盯着他，眼神专注又认真。
那小孩已经不在房间，大概是告诉老人这个好消息去了。
吸血鬼不知道他看了多久，警告性地瞪了眼少年，对方不闪不避，目光依旧专注。
“大人，”少年轻声说，“你是不是在想，我要怎么治？”
吸血鬼表情冷淡，但少年不觉扫兴，自顾自道：“大人还记得吗，你身上的毒，是用我的毒来压制的。他们在我身上下了不少功夫，我不仅可以毒死吸血鬼，还能治好人类。”
“不过嘛，同样有点副作用，就是这个被治的人，寿命会短那么些，大概是…”少年顿了顿，轻笑一声，“只剩下两三年左右？”
另一边，小孩在和老人商量着什么。
“如果奶奶不介意这点的话，就能治了。”小孩有些惴惴不安。
老人愣了愣，突然笑了：“孩子，奶奶本来也没几年好活啦，在最后的日子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东西，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又怎么会介意。”
“奶奶，还会有点疼，你要忍一忍哦。”小孩道。
“没事，这点疼算什么，更疼的奶奶都熬过去了。”老人慈祥地摸了摸小孩的头，说起了另一件事，“你们…是不是打算要走了啊？”
“奶奶是怎么知道的？”小孩满脸惊讶。
“今天下午，你哥哥在收拾行李，他虽然动作很小心，还是被我发现了。”老人似乎有些伤心，“好好的，怎么就要走了呢？”
小孩有些无措，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根本没有决定去留的权利，只能宽慰老人：“没事的奶奶，我们以后会回来看你的。”
第二天一早，少年就开始了这场“手术”。
他似乎能暂时控制离体的血液，吸血鬼只见他将自己的血滴到了老人眼睛上，老人眼里的那层白色便好像被血液蚕食着，瞬间将病灶清除完毕。
然后少年把老人眼里的血液洗出来，弄得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残留。
弄完后，他似乎有些累，靠着床边的椅子慢慢坐下了。
很神奇的一个过程，带着那么一丝丝诡异。
吸血鬼在内心评价道。
他对少年怎么治好自己体内的毒有了一个模糊的底细。
整个治疗的过程快得不可思议，甚至没有动刀，没留下一个伤口。
接下来就是等着老人醒来看看疗效了。
小孩有些紧张地趴在床边，耳朵随时关注着床上老人的动静。
他们并没有等很久，安眠药的药效就过去了，老人睁开了眼睛。
“奶奶！”小孩连忙摸索着将她扶起，殷切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老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很不适应地眨了几下眼，意识到自己真的能看清后，激动不已，难以置信道：“我真的能看清楚了！”
“太好了！奶奶能看到了！哥！奶奶能看到了！”小孩大喊着，然后发现没人回应他，“哥？”
房间外，吸血鬼澄澈的红瞳带着几分困惑，像观察树木蚂蚁般看着低垂着头的少年。
那老人刚醒，少年就像躲什么东西一样，脚步匆匆离开了，甚至因为走得急，还差点绊了一跤。
吸血鬼都做好准备，围观更亲密的“祖孙三人”温情画面了，却见少年行为如此异常，他难得生出几分探究的心思。
少年逃离的行为，让人恍然觉得，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这个人类靠在墙边，听着里面的人喊他，却一句都没回应，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脚下的地面，一动不动，好像那里埋着什么宝藏。
大概是吸血鬼的目光太过灼烈，少年终于忍不住了，他侧头看向吸血鬼，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柔声道：“大人，怎么了？”
吸血鬼盯着少年看不出一丝笑意的白眸，盯了很久，始终未说话。
少年却似乎被那目光烫到了般，先一步别开了眼，嘴边依旧擎着笑意：“哎呀大人，你这样看我，都给我看不好意思了。”
但很快，他似乎又想到什么，重新看向吸血鬼，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味：“大人，我的眼睛可是被下了毒的，看久了小心中毒。”
“你为什么要走？”吸血鬼终于说话了。
“大人是说，为什么不待在那里吗？”少年很不诚心的叹了口气，白瞳里满是落寞，“算了吧，我在的话，他们就没这么开心了。”
“而且还会马上被赶走呢，就像赶什么脏东西那样。然后再给屋子来个大扫除，我碰过的全都扔掉，有钱了说不定还会请几个神父来这里祷告净化一下。到时大人你因为和我靠近，或许会一起被牵连……”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错？有大人你陪着一起，而且身为一个小小的人类混上了魔鬼的待遇，好像也挺值？”
吸血鬼；“……”
“哈哈哈，别生气呀大人，”少年站直了身体，朝他走近了点。吸血鬼在那双眼里看到了自己红色的眼睛，就像在那双浊白的眼瞳里燃起了细微火光。
“在我的眼睛里，你能看到什么？”少年问。
吸血鬼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少年，盯得太久了，已经不符合正常的交际距离。
他微敛眼皮，并未搭理少年，转身欲走，却感觉脚突然变得千斤重，怎么也迈不动。
他瞬间明白是少年搞的鬼，红瞳涌上杀意。
少年不闪不避，依旧和他对视着，嘴边带笑，好像没事人一样，等待着他的回答：“大人？”
吸血鬼无法对他动手，但不妨碍他心中杀意更浓，指尖血丝若隐若现。
少年没再强求吸血鬼回答，蓦地咧开嘴，笑得更盛了，脸上甚至扭曲了几分。
他盯着吸血鬼，白瞳里闪过几分复杂的情绪，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低而缓，似是蕴藏着无限温柔，“突然想起来，大人你好像好久没有进食过了。我们用餐吧，大人。”
这个人类，好像又开始不正常了。
两人间的距离太近，再有半步，少年都能贴上他了。
吸血鬼下意识想往后退了退，抬脚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能动了，刚想远离，余光看到地上多出了一个影子，连忙变成蝙蝠飞到了暗处。
“孩子？”老人找过来了，“好好的怎么跑了呢？”
少年听到身后的说话，僵住了。
老人见状，就要走到他身前去，还没动，就见少年丢下句：“我突然想上厕所奶奶，我先去了。”便消失在视野中。
“这是怎么了？”老人很不解地停在了原地。
“没事的奶奶，我们等哥哥回来吧。”小孩扯着她的衣袖道。
暗处的蝙蝠盯着他们，红瞳澄澈明净。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