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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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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劫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季容初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干巴巴的说道:“跑了就跑了吧。”
那妇人很是震惊,对她说道:“小姑娘,你怎么这么冷静,你们不是……”
“我们不是……?”
季容初本来一头雾水,看见农妇做了两个拇指贴在一起的动作,才明白她的意思是你们难道不是一对儿吗?
她一愣,知道这妇人误会了他们两人的关系,以为他们是一对受到家里虐待,相约私奔出来的小情侣。只是她半路上受了伤看起来半死不活的,男方秒变负心汉连夜跑路了。
季容初觉得好笑,她顺水推舟故作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垂泪道:“都说君心似流水,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咳咳咳......”
说着,季容初又咳嗽了几声,一副随时要昏倒的样子。
那妇人连忙又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多休息,带着旁边嗑瓜子的小女孩离开了屋子。
屋子里又重新只剩下季容初一个人,她将身上的棉被掀开,曲起腿来查看自己的伤势,让她意外的是那三道抓痕丝毫没有愈合的痕迹,还是和那天刚从水里出来时一样,虽然没有流血,上面却盘旋着一层挥之不散黑气。
季容初回忆起那天幻觉里看见的鲛人,那双流着泪的蓝色眼睛不知为何在她脑海中昏迷不去,可能是在季容初被困在湖底之时,那种绝望之感与她发出了共鸣。
在水里抓住她的那只手,会和这条鲛人有关系吗?
季容初将用来包扎伤口的纱布重新围了上去,下床走动了一会儿。经过这七日的昏迷,别的不说,她灵海之中的灵气倒是恢复的七七八八,只是离她的巅峰时期还差了不少。
想到此处,她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十年前,李寒灯杀她取血,自此毫无影踪。她本以为自己会被关在太吾山中就此一生,却没想到被人硬生生给劫了出来。
岚纯说的不错,天生灵体失去心头血最多活不过十年,而季容初却不知为何硬生生的熬了过去,如今已是第十一个年头。
既然老天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那她必然要死死抓牢,找到李寒灯,寻回心头血。
季容初又在这里住了两天,顺带打听了一下附近这一带的情况,才知道这个村庄十分偏僻,这里的人们主要靠打猎为生,大多数人连修仙者的消息都很少能听说到。
妇人说村子外面有一座大山拦路,那大山十分巍峨,传说是远古巨人的尸身所化,又因为常年覆雪,极难攀登,导致出行通信都十分困难,几乎是与外界隔绝的状态。
她长这么大,除了外界定期来做贸易的人,还没见过几个村外的生面孔能到这里来。
至于玄劫......
季容初向妇人打听了几次,她说那人毫无预兆地突然就走了,只留下了许多银钱,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最后一句话,季容初想起了玄劫北境逃犯的身份,他好不容易逃了出去,结果这番又自己闯了回来,也不知道他的离开是否是因为被人发现了行踪。
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在此处多留了
季容初沉吟了一下,去找那位妇人表示了感谢,又讨要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决定先离开这里。
这附近的小村庄里居住的都是普通人,能医治她腿伤的人怕是不会在这里碰到,需得去更大一些的城镇,或者修仙者聚集的地方她才好去弄明白这伤到底是什么情况。
妇人听说季容初要走十分惊讶,一副‘你不要做傻事’的表情,苦口婆心的连忙制止,想要将她按回床上。
这种表情又在看到季容初生龙活虎的打了套拳,证明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的时候转为疑惑,一脸茫然的去拿了套新衣服给她。
当季容初将新衣服换好走出来后,那妇人喜气洋洋的看着她,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她身着一身简单的红柿色的裙装,上着一件短袄,袖口和衣领均点缀着白色的绒毛,没有繁复的刺绣,简单大方,衬得她肤白如玉。
她许久没穿如此暖和的衣服,一时间还有些不太习惯,在屋中提着裙子转来转去,显然十分喜欢。
季容初站在雪里,觉得自己像是天地间一颗火红的灯笼。
妇人又将玄劫寄存在这里的银子还给了季容初一部分,表示她躺在床上不吃不喝老实昏迷也没花几个钱,且出行不能不带上盘缠,还要塞给她几个干粮路上充饥。
季容初感动的说不出话,她接过了银子和干粮,觉得实在无以为报。
她想了想,问道:“大姐,你家有种子之类的吗?”
妇人疑惑的问道:“你要这个干啥?”
她家的小姑娘倒是不知道从哪里抓了一把递给季容初,季容初将手覆在那一捧种子之上,有淡青色的光芒如同呼吸般微弱的闪了一下。
小女孩好奇的说道:“姐姐,刚刚那是什么?”
“一个小戏法儿。”季容初微笑着的拍了拍她的头,然后抬起头对妇人说道,“大姐,我走以后你把这捧种子洒在你家四周,我曾跟着家里学过几个保护家宅平安的小法术,也算略尽我绵薄谢意。”
妇人连忙从小女孩儿手中接过那一捧种子,说道:“好,好。”
说完,妇人犹豫了一下,又想劝她,“姑娘,你真的想好了,村里最强壮的男人都不一定能走出去,我看你......”
季容初当即又给她来了一套武术表演,表示自己十分强健,没有丝毫问题。
妇人面色奇怪的送季容初到了村门口,那小女孩懂事的挥了挥手,“姐姐,再见。”
季容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离开了村庄。
千里雪飘,满目所及都是披雪的冻土。
上路后,季容初发现这路上果然如同妇人所说,十分崎岖难行,大雪不停,她腿上又带伤,磕磕绊绊的走了许久,估摸着已经走出有村庄两三里了。
季容初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过身,对着空荡荡的雪地说道:“别偷偷摸摸的跟着我了,出来吧。”
她身后空无一人,大雪纷飞落在地上,遮掩了她来时的痕迹。
在季容初刚醒后没多久,她就隐隐感觉到有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息始终在院落之内徘徊,有时落在屋顶,有时落在院内,寸步不离的盯着她。
包括季容初今天与妇人辞别离开村落,那道气息也没有消失,反而一直跟了上来。
季容初等了一会儿,那人迟迟不肯现身。
“错觉么......”
季容初试探不成,转过身似要离开,她指缝中却暗自凝结灵力为针,在转身瞬间一抖手腕,将针向身后一个方向扬去!
那灵针穿透雪花掠过空气,下一刻,她身后的一小片雪景竟然激烈地抖动了一下,一个人影似乎从半空中撕出了一条口子,侧身滚落出来,躲过那些灵针。
季容初再次凝结灵力攻上去,那人的身影在一片雪景之中时隐时现,如同雪中的鬼魅。任季容初攻势猛烈,并不还手,一味的躲避,像是在寻找抽身离开的时机。
季容初心中奇怪,却也不可能让他这么逃脱。她趁机抓住那人破绽,脱下外层的短袄兜头给他按在了雪里。
这下他动弹不得,大红色又在雪中十分扎眼,一时无法施展隐藏身形的神通。
“你是什么人?”
制服他季容初也废了不少力气,骑在他身上气喘吁吁的说道:“说,说话。”
身下的男人挣扎了一下,倒是十分硬气,一个字都不吭。季容初将灵针抵在他的脖子上,已经渗出了鲜血。
这个男人应该是个经受过耐药训练的死士,季容初的灵针都附有令人身体麻痹的毒素,他竟然还有些力气挣扎。她看他梗着脖子不说话的样子,有些犹豫要怎么处理这个人,不知不觉灵针扎的更深。
“等等,别杀他!”
这时季容初不远处的空气略一波动,一个人影从中跳了出来。
那是位扎着短辫的黑发青年,用半张银色面具遮住了左脸,他单膝跪在雪地里,说道:“请您手下留情,我们是公子劫派来保护您的人。”
公子劫?
季容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公子劫应该指的就是玄劫。
更让她惊讶的是,从始至终她只感觉到了一道气息若有若无的跟在她身旁,全然没有想到竟然藏着两个人,眼前跪着的这个男人明显比她身下的男人身法高明不少,此时却自己主动暴露了出来。
季容初警惕道:“你拿什么证明?”
“我们是公子劫手下的暗部,公子前几日传信给我们二人前来接应,我们二人赶到后,公子有事先行离开,让我们留在这里在暗处保护您。”
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我们本为暗部,公子临走前说如果被您发现了,他不会帮我们作证,要杀要剐全凭您的心意。但是请您放过师弟,在下可以随您处置。”
季容初想到与身下男人过招时他只守不攻的奇怪态度,心下已经信了几分。她想了想,放开了身下钳制的男人。
那男人沉默着起身,跟他师兄并排跪在一起,对季容初行了一礼。
季容初本来还防备着这两人会不会突然再次对她发起偷袭,看这样子松了口气,她道:“你们先起来吧,是我误伤了......你脖子没事吧。”
她的灵针带着毒素,扎进去绝对够人喝一壶的。那男人却只是低着头,微微摇了摇。
季容初走到那男人身后,将手贴在他的脖子后面,她冰凉的手贴在男人温热的皮肤之时,他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倒是十分乖顺,没有做其他动作。
季容初将他伤口中的毒素清除,同时悄无声息的将一颗藏在指甲缝里的小种子放了进去,说道:“我将毒素清除了,这伤口很小,应该很快就能愈合。”
那扎着小辫子的男子也松了口气:“多谢。”
“我单名‘萍’,他是我的师弟,名为沉夜,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呼唤我们二人即可。”
萍介绍道,率先站了起来。名为沉夜的男人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得出季容初的毒素对他并不是全无影响,就算清理了伤口上的,有部分已经流淌入了血液之中,他能站起来已经难得。
“萍。”季容初问道:“哪个萍?”
萍微笑道:“无根漂萍之萍。”
哪有父母给孩子这么起名的?
季容初一愣,发现北境这边的人名一个个都起的苦不堪言的,先不说萍,玄劫好歹也曾是个皇子,身份尊贵,怎么会以‘劫’这个不祥的字做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