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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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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谌在高中班群里宣布婚讯的当天晚上，时奕和铁哥们约了酒局。
人来得很齐，就连妻管严平时不参加任何夜间团建活动的沈斐也来了，坐在时奕旁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其中几人喝嗨了，抱着酒瓶不肯撒手，被其余人半推半抬出了酒吧。
时奕负责在马路边拦车，临近转中，街上的车少的可怜，那几位醉酒的又极不老实，时奕他们折腾了好大一会儿才将人全部安顿好。
他没喝多少酒，但沈斐坚持开车送他回家。
车开到时奕小区前的路段，路灯昏暗，沈斐放慢了车行速度，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你真没事吧。”
时奕轻松地说，“就知道你憋不住，能有什么事，和平分手的。”
沈斐有些不信：“是吗，我可到现在还记得高三那年你跟老吴说你俩死都不分手，我这辈子第一次见你那么坚定，当时我真的觉得你们会一直在一起。”
时奕侧身看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那个时候不懂事瞎说的，更何况这都过去多久了，老吴长什么样我都忘记了。”
沈斐于是不再说话，一个拐角之后，到了时奕住的小区。沈斐停车坚决把时奕送到家，又再三叮嘱有事一定要跟他说，时奕答应后他才放心离开。
房间里黑漆漆的，时奕打开灯换了鞋后走到客厅，他倒了一杯水，只喝了一小口便犯恶心，跑到厕所里吐，吐到最后全是胃里酸水。
人有些虚脱，时奕摸索着半伏在洗手台上，眼泪开始止不住。
直到此时，他才不得不承认，刚才他跟沈斐说的都是骗人的话，他记得高中的班主任老吴，记得和顾谌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很在乎顾谌，半年时间还是太短了，完全不足以把一个人从记忆里剔除。
他高三那年的春节，父母离异，他跟了母亲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但高考后填报志愿的时候，他不顾母亲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填了原来城市的大学。
大学毕业后他签了当地的公司，定居了下来。周末无事他会去高中母校，周末人很少，他背着相机在校园内漫步。
他反复路过教学楼，走过操场的篮球场，在砖红色的跑道上驻足。
他拍了很多照片留恋，但总觉得照片里缺了点什么，后来他才知道，缺少的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顾谌。
他和顾谌重逢后，不止一次的让顾谌陪他回高中母校，顾谌都以工作繁忙拒绝。
他是他照片中缺少的最重要的一块，至今也没有办法补全。
——
这夜时奕照例失眠，在床上翻来翻去难以入睡。
他最早开始整夜失眠是半年前，在他和顾谌还是恋人的时候。
那次他和顾谌因为一件小事吵得不可开交，为此顾谌让助理订了张折叠床到办公室，然后一周没有回来。
两人冷战第二周的星期二，时奕回到家是晚上十点，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光线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想看到的内容。
他关掉手机简单收拾一下去睡觉，刚睡下就觉得胃一阵绞痛。
他像是找到发作的借口，当即给顾谌拨去电话。
手机的忙音响了很久，久到时奕觉得冰冷的机械女声要工作了时，顾谌接听了电话。
那头的环境很嘈杂，顾谌在和人边说边笑，完全没有要理会时奕的意思。
一阵笑声之后，顾谌才“喂”了声，他离手机应该很远，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时奕疼得声音颤抖:“你在哪儿？”
“酒吧”顾谌回得很快，“一个客户过生日。”
时奕“嗯”了声，又问：“今天回来吗？”
他们两人在冷战，这是很明显的服软求和意味，但顾谌还是拒绝了，“不回来了，估计会玩到很晚，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时奕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今晚必须回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胃还是疼得要命，时奕赌气没有吃药，捂着肚子强逼自己睡觉。
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门外有响动，顾谌回来了，开着很亮的灯在洗澡。
洗完澡后带着一身的水汽钻进被子里，时奕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醒了后就再没有睡意，不安分地翻身。
顾谌睡眠很浅，被他的翻身搅得也失眠，然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开始做。
完事后，两人背对着，时奕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顾谌，我们养的花死了吗。”
顾谌像是意识到什么，转过身抱住他，轻声说：“没有”。
时奕笑了声，说：“那就好”
——
时奕是在一周后，在信箱里收到了顾谌的请柬。
请柬是专门请人设计的，背面空白处别有心裁地设计了新郎新娘金色的剪影小人。
顾谌小人的发型乱糟糟的，呆毛翘着，时奕怎么看，都感觉是高中时期的少年顾谌。
他与少年顾谌第一次相遇，是在高中一年一度的冬季篮球比赛。
比赛第一轮是单循环淘汰赛，一班对十一班，二班对十二班，以此类推。
入学分班是以中考成绩为准，一班自然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霸，会打篮球的人数凑不齐上场，最后就挑几个高个子的顶上。
时奕作为一班的班长，和为数不多会打篮球的，自然首当其冲。
他们的对手十一班，除了形象好被抓去开幕式作运动员宣誓的顾谌，其他清一色的都是体育生。
上半场结束，对方得分是他们的两倍不止。
下半场开始，队友有机会就把球传给时奕，让时奕去得分。
有了明确战术之后他们连追了十几分，但对方很快发觉了他们的意图，派人来盯时奕，这个派来的人就是顾谌。
顾谌把时奕盯得很死，断了好几次给时奕的传球，同时对方默契配合，接连得分。
那场比赛的结局也毫无意外，赛后十一班庆祝的时候，全班学生围着选手们欢呼。
顾谌从“包围圈”里费劲挤出来，被人绊了一下狠狠撞到了路过的时奕。
输了比赛再加上场上被疯狂针对，时奕心情沉闷没注意看路，被他撞得直接脑门着地，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顾谌被吓得失了体态，下意识地背着时奕往校医院跑。
时奕醒来时，顾谌坐在他旁边，一脸愧疚地看着他。
时奕被他盯得心发慌，拿起桌上葡萄糖兑的水喝了口，转头问顾谌：“还挺甜的，你要不要尝一口。”
顾谌摇了摇头，看着时奕，一脸认真地说：“以后的篮球比赛，我再也不拦你了。”
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
后面几天的篮球比赛，时奕因为养伤缺席。
但在同桌的讲述中知道了结局，十一班获得了他们年级的冠军。
四舍五入时奕他们只输给了冠军，这样一想，第一轮就被淘汰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另外，顾谌在这次比赛中火得一塌糊涂，这几天不带重样的女生堵在高一11班门口喊顾谌。
为期一周的篮球比赛后，时奕逐渐忘却了顾谌这人，直到高二文理分班，顾谌分到了他们班。
顾谌个头高，座位安排在最后面的男生堆里，和时奕不同组，但离得很近。他性格很好，不到一周，就和那些男生混熟了。
但因为篮球场上相撞这种特别的缘分，顾谌和时奕关系最好，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分班结束不久后，学校又开始举办夏季运动会。
有上次篮球比赛的先例，时奕想过他们班级的表现会拉，但没想过会这么拉。
三天的赛程中，他们班没拿到一块奖牌。
为了班主任老吴的脸面，时奕认真准备了100米短跑项目。
顾谌也报名了这个项目，两人同班，安排在相邻的跑道。
裁判喊“预备”后，时奕做助跑姿势，旁边的顾谌突然转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时奕，我喜欢你。”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
闻言，时奕的世界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他呆在原地，眼睁睁看到身边的运动员像离弦之箭的一个个冲向终点。
他心想：完了，这下不仅奖牌被剃光头，还多出两个没有体育精神被通报批评的对象。
但最终他们还是赢得了一枚奖牌，还是第一名的金牌，项目是男子1000米长跑。
那天，两个现眼包从100米短跑赛道上下来，时奕抱怨顾谌真不会挑时间，这下好了，又没有奖牌。
顾谌笑着说，他还有一个1000米长跑项目，是不是拿了奖牌，时奕就答应他。
时奕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隔天的男子1000米长跑，顾谌领先第二名足足半圈，冲过终点线后，他在班级后勤人员和时奕当中，毫不犹豫地直接撞进时奕怀里。
他低声喘/息，说话断断续续的，“奖牌，我赢回来了，男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