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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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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前缠着知北游哄睡了两日后餍足地迎来天池大殿的面见之日。
昨日离前去取来面见仙士的名单过目,根据那日在掌事殿对名单每一位的背景皆了解大致,在今天面见当日他随着师尊前去天池大殿的路上,在途中捋了一遍适合纳入仙门的人选。
只不过他没有提及公孙杰。
他并非觉得公孙杰不适合在仙门中,而是他要确定长老以及公孙杰是否冲着掌门关门弟子而来。
如若是,那他自有方法,如若不是,倒是可以放在天池门的眼皮底下盯着。
今日知北游身着一席少见的红袍,将他衬得矜贵冷傲,出现在天池大殿时更是耀眼夺目,仙门弟子齐聚大殿中,见到师尊时每一位皆是眉飞色舞笑容满面不停夸赞。
但在下一刻见到身着银袍的离前跟随在身后出现时,一时人声鼎沸的大殿中声浪渐消,变成窃窃私语朝着离前指指点点。
知北游腹前的手中夹着烟斗往掌门之位坐下,看了眼身侧面不改色走来的离前,而后俯视大殿众人,朝一旁的长老递去眼神。
长老遂起身:“肃静。”
沉稳有力的一声回荡在大殿上,瞬间殿中鸦雀无声。
掌事殿的长老率先上前,手握卷轴站在殿中央,随着卷轴的解开,他将今日所需的流程庄重宣告一遍。
随后由司仪弟子按照面见顺序将仙士陆续传入殿内。
本次面见主要是仙士需向掌门和长老们展示其仙器以及时至今日的修炼过程。
如若有异议者,可向在场任意修为高的弟子申战,申战能最快速也是最全面展示自己能力的方式之一,不过一般只适用于修为高者。
因为公开战中,只有修为高者才会出现上限未知的情况。
例如公孙杰便是其中一人。
离前无视弟子们朝自己投来异样的目光,不声不响扫向众人。
他隐隐察觉到有目光在锁着自己身上,只是目视一圈下来后却不曾有收获,反而看见了掩埋在人群中的风巧。
他看得太多嫌弃厌恶的目光,所以风巧那纯净欣赏的双眸才会在人群中显得截然不同,又弥足珍贵。
不过他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朝她颔首回敬,而是对视一眼后挪开目光。
如果他颔首了,说不定风巧在天池门的弟子中会被视作异类,遭遇着他同样受过的白眼。
今日前来面见的仙士中也有听闻过离前大名之人,有些来时见到他站在知北游身旁时略带讶异,有些见到时带着揣测好奇。
只不过离前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向自己发起挑战的是一位来自南虚门管辖仙地的外门仙士。
想打他的理由很简单,无非和那些对他嚼舌根的人一般羞辱嘲笑罢了。
一直坐在掌门之位上的知北游闻言对离前的挑战时,手中那一直转着烟斗的手停下,终于正眼去打量殿上之人。
“齐肃伦,是吗?”知北游声音低沉有穿透力,还未待司仪弟子介绍便念出了来人的姓名。
司仪弟子懂事地闭上嘴。
齐肃伦的法器乃是被他挂在脖颈上的链子锤:“回掌门,正是在下。”
他的声音浑厚,身躯亦是虎背熊腰,五官方正眉间杀气浓重。
离前脑海中搜寻有关他的背景,才想起来他技从南虚门管辖仙地的仙门,只不过有志向和抱负,离开后听闻天池门广纳弟子便前来报名。
今日挑战也是听闻离前从南虚门回了天池门,似是破坏了他对天池门的好感,决定以一战泄愤。
知北游指尖夹着烟斗慢条斯理道:“若是私仇,出了我天池门再战。”
闻言,不论是殿内众人还是齐肃伦皆脸色微变,只见齐肃伦不满高喊:“挑战还分这么细,刚才为什么不说!”
殿内的长老着急看着这位脾气火爆的潜力股,又看向知北游漫不经心时皆欲劝不劝地纠结着,也知晓其实他们这位掌门其实根本不听劝。
知北游缓缓道:“我说了算。”
齐肃伦望着站在他身旁的离前怒道:“假公济私者竟也配当仙门百家的掌门!”
然而知北游仍旧泰然自若挑着烟斗:“昏君也非人人能当也。”
殿内不少人听懂其中护短的意思,那些不敢看掌门的人,纷纷看向“罪魁祸首”的离前。
齐肃伦被他说得无言反驳,竟气得涨红脸颊,那种将离前认为是门派败类的怒气一涌而上,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只见他手握锤子长链,朝半空中甩出,用灵力支配链子锤往离前的方向径直砸去。
链子锤在空中急速旋转分不清两颗锤子所在何处,风驰电掣眼花缭乱。
知北游眼帘一沉,手中的烟斗正要扣住施一缕灵力出去,不料耳畔青丝被一抹银色身影闪出吹起,他收住手中的灵力,目光追随着离前的身影而去。
半空倏地甩来的链子锤随着一阵铁器搅动的摩擦声响起,离前跃自半空用四周的灵气化作法器银剑白刃打断链子锤的攻击,将其铁链缠绕勾住在剑身后,反手拉回朝齐肃伦脚下返途砸去。
随着巨响将天池大殿的地面砸出一道半臂深的坑位,而齐肃伦眼睁睁看着脚边的链子锤被以更强的力道砸给了自己竟也不闪不避。
周围的轻呼声将他拉回思绪,抬眼时正瞧见缓缓落至面前的离前。
他惊奇地打量着离前手中的仙器。
仙剑白刃,唯有天地间灵气方能幻化而出,使用者需此人有先天绝佳以上的灵根,凡有灵气之处皆能幻化为法器所用。
若无灵气则需以剑主耗费修为灵力方可生,其能力随剑主,一剑此生认一主,主陨剑失,剑等万年后才有可能再次苏醒。
想不到今日还能让他大开眼界,一见传说中的仙剑。
离前挥了下掌心,白刃化作一缕灵气消散在空气中。
“白刃不长眼,会误伤齐仙士,不如你口头羞辱一下我发泄便罢,何须寻死?”他面对挑衅的人多少有些喜怒无常。
还好这两日睡得安稳,心情尚佳,不然齐肃伦会比余溪还惨。
齐肃伦没想到他主动找骂,但是他的怒意又被白刃的出现而打散掉,面对离前时,他的一番措辞竟变得苍白。
他收回坑里的链子锤,朝离前坦白说道:“三界对离公子的谩骂远比我更多,在下听闻了谣言对离公子心生别样看法,虽仍未消散,但敬佩离公子以白刃接下链子锤。口头羞辱非君子之举,恐难实现。”
说着他往一侧跨出半步,朝座上的知北游作揖接着说:“我齐肃伦望加入天池门,来日能和离公子切磋。若不能,今日我出了此地,也将亲自下战帖。”
离前转过身来,目视上方支着额角手挑烟斗面色从容的知北游,在他们对视之间,离前似乎看见知北游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齐肃伦见知北游一直不说话,四周的长老蠢蠢欲动,欲要表扬一番齐肃伦,向掌门表达想要将近红的灵根仙士留下的冀望。
离前望着师尊似笑非笑的神色,干脆转身看向齐肃伦,当着众人面前做下决定:“行,我准你入天池门,来日你我必须在擂台上切磋一番。”
齐肃伦一愣,不明所以转了一圈看向左右两旁的长老。
只见有长老在席上拍案起身:“此乃掌门决定,你区区一介弟子怎能僭越了规矩!”
离前听着觉得有理,倒也不与他辩论,而是不缓不急从怀中掏出掌门腰牌,笑盈盈朝头上伸手一举:“执令牌者行掌门之权,不知诸位可还有异议。”
他的语气不像是询问,听着像是知会某件决定好的事情。
有异议,他也不听。
方才那位长老见高举的腰牌脸色瞬间难看,瞪了眼他后闷声不语坐下。
最后众人望向座上的知北游,只见掌门又转起他手中的烟斗,面对四面八方投来询问的目光最终轻颔首表示同意。
齐肃伦爽快一笑,偏头朝离前看去抬了抬下巴,示意下次约战。
离前颔首回礼后目送他离开,随后往知北游身侧走去,站回了原处。
修复大殿之事暂时搁置,司仪弟子宣了最后一位仙士前来。
知北游轻声道:“做得不错。”
离前开心地看向师尊语气略带诧异说:“想不到师尊是昏君啊。”
知北游捏着烟斗细端停下,朝他轻挥,一缕灵力似化作轻拍打在离前的腰间,提醒他认真些。
离前收起笑容看回殿上,瞧见公孙杰徐徐而来,四周的长老见到来人面容难掩慈祥喜爱,更低声赞赏公孙杰,连座上的知北游见到来人的五官时眼底也闪过一丝意外。
直到公孙杰绕过地上的深坑来到前方,朝掌门和长老都行礼后,将仙器抛掷上空展现,胸有成竹说着自己的修炼历程。
离前在他展现仙器时特意认真端量着他的剑,玄铁所制虽看似普通,但剑身大有文章,篆刻的暗纹皆是真正驱动这把剑的独特之处。
那日擂台上的仙士不敌公孙杰一招,是以他将自身的灵力灌满剑身,中剑者不止只有剑伤,还有他灵力所致的内伤在,双管齐下伤害叠加。
待公孙杰说完后,席上不少长老皆起身赞扬公孙杰是一位难得的可塑之才。
而前一刻在离前口中吃了亏的那位大长老更是起身,直接开门见山说道:“天池门掌门下的关门弟子之席空缺数百年,还望掌门惜才将此子纳入门下加以修炼,日后必将在三界扬眉吐气!”
离前轻哼睥了眼大长老,不由心中暗讽他这种话在一年前他成为上神时,说得比眼下更激情澎湃。
大长老说着时还不忘狠狠瞪了眼离前才坐下,不知道的以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公孙杰很懂事,转身又谢过各位长老的抬举。
但知北游却一直不语,连离前也奇怪地朝他看去,竟见他的烟斗还在转,恐怕还在斟酌中。
既如此,他方才又将掌门腰牌随手扣在了腰间,眼下正好到他大显身手的时机了。
他看着公孙杰阿谀奉承完后上前一步缓缓走下阶梯,眼神充满虚情假意的欣赏,嘴巴上赞不绝口:“公孙仙士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奇才,仙界难求之人。只怕留在天池门会不会屈才了些?”
公孙杰微微一笑:“离师兄谬赞,敝人算不上奇才,不过是比旁人勤奋些罢了。”
呸!去你的离师兄。
离前回头看了眼师尊,惋惜道:“可我师尊他,是位昏君啊。”
眼神一直追随着他的知北游闻声时手中把玩的烟斗顿住,连着殿上的人听见此等狂言后都小心翼翼看向知北游的脸色变化。
却发现掌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大长老看着他捣乱怒道:“离前,你太放肆了!”
离前一笑,那他还要更放肆:“我在南虚门跟随景延储身后这一年,无人比我更清楚景君上神的实力,他才是如今三界真正深藏不露之人,绝对的衣冠楚楚实力超群者——”
说着只见他张开双臂朝天看去,当着众人面前面带崇敬仰天高喊。
“他,是我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