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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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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前没有发现在他说出这句话时,身后高座的知北游眸色倏地沉下。
他今天见到公孙杰的目的,就是要他离开去拜景延储为师。
公孙杰看见站在面前的离前满脸崇拜和景仰不由蹙眉,而殿内众人在听见他所言时更是窃窃私语满脸心知肚明似的指责,一旁的大长老更是气红了脸。
然而因为离前揣着掌门腰牌,长老们哪怕是坐立不安也不敢说什么。
离前满意地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依旧淡定坦然,保持着脸上的谄媚之色笑道:“恐怕公孙仙士有所不知我为何不得景君上神喜爱。你看我虽为上神,但养在南虚门那般吸天地之精华取日月之灵气的地方修为一直停滞不前,他瞧不上我这般无能之人,也就迟迟不愿传道授业!”
公孙杰认真看着他:“谁知你是否在故意阻碍我?”
离前惊讶,心想他倒是不蠢。
“我为何要故意阻碍于你?”他惊讶之余又婉转地长长叹气,愁脸看向四周不怀好意的目光瑟瑟发抖,“你可以找他们随意一人问,皆知晓我此次回来是为了分裂门派的。”
公孙杰抬眼扫去大殿两边,入目无善意,四下皆是恨。
离前甚至怕他不相信,补充道:“你大方问,他们不会冤枉我的。”
都恨不得实话实说,添油加醋。
公孙杰的修为若放在弟子中也算前茅,他当然不会选择在大殿之上问这等荒谬问题有损身份,但他的确知道离前才回天池门不久,恰逢在天池门收弟子之日站在了自己面前。
即便是心存怀疑也值得去了解一番。
离前看出他蠢蠢欲动,索性帮他一把,抬起手掌朝左边挥动一小片人群,人群中竟听见有弟子控制不住高喊。
“离前!滚出天池门!”
“叛徒!”
“果然是不安好心回来分裂门派,长老快把他赶走!”
诸如此类的心里话皆被当事者口无遮拦说了出来。
离前满意看见公孙杰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嚣声惊住,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他当即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景君上神一直不曾收徒,我回来时虽有一仙士入了他的眼,但却因灵根奇差被无奈抛弃。可是景君上神仍旧心怀慈悲将他留下来培养,这般圣人,你说,我能不对他忍住倾慕,不为他鞠躬尽瘁吗?”
但是公孙杰的动摇却还不够多,加之长老们一直对他抱期望,在此时也依旧坚持不懈地想阻止离前把人留下,还不忘指责离前吃里扒外。
可看见座上的知北游仍旧纹丝不动,那张漠然置之的脸色并不阻止,他们作为长老也就只能忍气吞声。
看着离前锲而不舍的举荐,知北游手中的烟斗不再把玩,但却见烟斗在轻微抖动,红衣将他那用力捏着烟斗的指尖衬得发白。
他看不透离前的所作所为,如果是归咎于想赶人,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遭人嫌?
还把他这位师尊说得一文不值。
公孙杰回过头来,看着欲潸然落泪的离前皱眉道:“你与他同为上神,岂会不知他能耐,还是说你知晓南虚掌门比不上天池掌门才这般阻碍我?”
离前转头朝师尊看去,看见那双冷漠的双眼时心底一惊。
完了,师尊也沉默了。
他硬着头皮道:“公孙仙士不妨自己用神识探索探索我们掌门便知我所言真假虚实了。”
说着颤颤巍巍不敢直视师尊,心虚躲开他审视质问的目光。
殿内的众人听见离前冒犯掌门的话对他愈加面目可憎。
知北游凝视着离前逃避的神色,遂在众人面前挑着烟斗起身,随后看向公孙杰:“本门既广纳良才,必是经得起任何质疑,阿离的提议很好,你不如试试?”
殿内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就连离前都诧异地看向红衣如枫的仙尊。
他感觉师尊的衣袍像是烧得炽热的烈焰火浪,不用靠近也能感受到弥漫硝烟。
公孙杰望着冷傲淡漠的知北游呆滞片刻,站在一旁的离前见他盯着自己师尊痴呆时皱眉上前打断。
“公孙杰?”离前叫他。
公孙杰回神,不敢再去看上方之人,倒是胆大听了离前的话用神识去试探知北游的修为境界。
离前紧张看着他,呼吸变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见公孙杰垂眸间渐渐抬起头来,匪夷所思看着离前,双唇微张满目骇然。
离前见他这副神情,心中有些不安往师尊方向看去,下意识也要用神识去探,不想竟听见师尊冷冷地开口。
“这位仙士可还想.....”
“不想!”公孙杰迅速打断知北游的话,甚至还朝身后退去一步,生怕被人留在此地一般。
离前眼帘骤抬,强忍着喜悦装模作样欣慰看向公孙杰:“能与高人一同遁入南虚门,实乃鄙人之幸。”
不想公孙杰脸色一变嫌弃看着他:“谁要和你同在南虚门,我若成为关门弟子,定叫掌门逐你这等晦气之人离开!”
“不要!”离前大惊失色,往他走近一步,结果不出所料见他连连退后,最终傲慢扫了眼四周转身离开。
四周哗然一片,长老更是起身想去追。
离前见他还没走出大殿实在不放心,抢先追着哀求道:“公孙仙士,莫要将我抛弃,代我转告景君上神,我等他!千万年都愿意为他痴狂!”
好感动,恐怕景延储知道他今日这一番慷慨陈词,估计以为他会回去。
离前将踏出大殿的瞬间身子一僵,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心知又给师尊施了禁术。
他懒得回头看那些如针如芒的目光,索性闭眼装作情绪过激后的晕眩,让师尊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带走。
知北游冷脸把装死的人丢回流云宫后,折身去流云塔里,并向全门派下了闭关修炼的通传。
其余人权当掌门受了刺激奋发图强,唯有离前知道师尊生气了。
他在寝殿里拿出那本欲擒故纵术拼命翻看,如今他是相当信任这本书,决定潜心学习,遇到困难都拿出来找解决方案,所以在仔细观察师尊的情况后,大致寻到了问题所在。
——欲擒故纵术成熟期,吃醋篇。
不愧是师尊,难度跨越两级。
离前趴在床榻上细细研究琢磨:“......解决吃醋有两种方式,方法一:苦肉计,折磨自己令对方肝肠寸断;方法二:按兵不动,折磨对方令自己坐享其成。”
按兵不动?
离前想了想,朝流云塔方向看去,眼下还按兵不动的话,恐怕百年归西师尊都还在修炼也不意外。
思索时耳边一声雷响自流云宫上方传来,吓得他抖了下,感受到四周的低气压,知道师尊气得都变天了。
他果断选择苦肉计。
然后掏出其余的话本又找相对应的情节出来,半个时辰过去后,离前总算找到了一处好法子。
——女主为向男主解释误会,不惜在门外等候数日,哪怕是雷雨天,女主也不为所动,靠着坚韧不拔的性格站在雨中,终于在数日后见到了开门出现的男主......女主看见男主心软时展颜一笑,还未解释的话到了嘴边竟眼前一黑,因风寒晕倒在男主怀中,男主心痛不已选择原谅她。
离前看完后频频点头,此苦肉计十分深得他心,也符合当下情景。
他朝窗外看去,一望无际的天际中,唯有流云宫的上方乌云密布,雷电交加,可见师尊眼下的心情如何,估摸片刻后必然就是倾盆大雨。
他不禁感叹一句天时地利人和。
立刻将面前的话本收好,起身往流云宫方向去,但在下了床时瞧见衣摆愣了下。
“穿这么多,估计不好得风寒。”他嘀咕说道。
随即连忙关上门窗,解开腰间衣服,把外袍取了下来,只留一件里衣,但是觉得不雅,还是找了件薄衫换上。
出流云宫时,外面已然下起了大雨,离前端详片刻觉得还是不够。
举手一挥,将流云宫设下结界,结界内的温度骤降,甚至刮起大风,刺骨的寒风从他身旁刮过,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离前看着如此狂风大雨之状才彻底满意,伸手接住落下的冷雨,掌心传来一阵冰凉,最后他狠心咬牙,一头扎进暴雨中。
死就死吧!
次日的南虚门中,余溪从殿外急徐朝南虚宫走来,直到在殿门前被仙侍拦住,他交待了一些重要事宜,静候仙侍传话后才能踏入南虚宫里。
在那日离前将他打了之后,更把景延储命他做的事情公诸于人前,景延储为了面子将他赶出南虚宫,命他留在三界各处打听消息。
直至昨日他在天池门管辖仙地路过时,听闻了有关天池门收徒之事,得知离前在殿前闹了笑话便连忙回南虚门报给景延储。
他隐隐觉得,似乎离前离开之后,景延储会更希望能听见他的消息。
果不其然仙侍也传了他进来。
景延储依旧待在寝宫中,吃了离前的教训,如今的南虚宫中给他设下结界,无通报不能入内。
余溪来到时景延储随意搭着一件外衣从寝殿走出来,面色上看不出任何不妥,倒是一股如花的香气在他衣袍上散发,余溪垂头轻抬瞥见陌生的衣角。
“知北游收了何人为关门弟子?”景延储沉声问道。
余溪低头回道:“回掌门,天池门此次并未收徒,不过离前在掌门面见日时,不顾耻笑在天池大殿中力排众议举荐了一位名唤公孙杰的仙士来南虚门拜师。”
“哦?”景延储眼皮轻挑,“然后呢?”
余溪滑了下喉间续道:“离前夸您实力超群,衣冠楚楚,乃是仙门百家的翘楚,他对您仰慕爱慕,无奈被困天池门郁郁不得志......”
话落只听见景延储轻笑一声,双手抱于胸前看向天池门的方向,心中多日的猜疑被嫌恶反胃代替:“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我亲自找他,身体不见回来,嘴上却很诚实。”
余溪微愣:“掌门,可是弟子觉得他此番这般大闹有些图谋不轨。”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景延储瞥了眼他,“去把公孙杰找来,本上神要亲自问他。”
很好,这个男人,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