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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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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延储在离前回头之时将身后的人推离开,随后拢了拢衣袍朝前跨出一步走出了殿内,负手拉上殿门,在仙士和护卫到达之前将门阖上。
众人赶到之时,正好停在了离前不远处,而他们身后的仙桥更是被前来的人堵到水泄不通。
离前略带慌忙地回头朝景延储寻求帮助,可是竟发现他已然走出了正殿内,还将身上地痕迹掩盖在了衣袍之下,又因方才驱赶离前的空隙,此刻的脸颊上没了初见时的余红,而是变得和往日一般冷漠傲慢,下颚微扬目视前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为首在前方的是数十名仙士中,离前凭着来时的记忆扫见了在灵山后议论纷纷的仙士。
只见其中身着银甲的护卫手握步槊分开人流朝景延储的方向走去,身后跟着一众带来的护卫更是将所有人都围绕在其中。
离前站在原地因为让路不得不的退至一旁的雕花墙前,看着护卫在景延储面前禀报有关刺客一事。
“掌门,有门中弟子发现两刻前见刺客从南虚宫方向靠近,我等为护掌门安危特前来巡视。”护卫说道。
景延储的目光在面前一众人中扫过去,最后将目光停在一旁的离前身上。
如若是平日里,护卫这般前来,无非是得了他的指令来赶离前的,但眼下显然是门派中人发现蹊跷才这般急匆匆赶来。
而今日来南虚宫的,除了屋里的仙士便只有刚从天池门回来的离前。
景延储踱步走向离前,双眸冷厉带着质问:“明知我带了外门弟子回来,还故意找人演这么一出?”
周围的灵气翻涌不止,带着压迫朝离前步步紧逼。
离前站在原地退后数步,神色慌乱解释道:“不,没有,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吗?你这些把戏玩得不少,你觉得我应该相信你吗?”景延储冷笑说。
自打在神魔一战中,他和离前相识后,便被足足缠上了一年,他在仙门百家中重建的南虚门,带着弟子在神魔大战中一战成名,好不容易稳住了在仙界的地位,形成眼下三足鼎立之势,谁料到竟摊上这么一个笑话,闹得三界人尽皆知自己被天池门的上神穷追不舍。
这一年中被他耍尽各种小手段来干涉自己的生活便罢了,今日好不容易得闲一场,竟被当作小丑一般登门嘲笑。
他甚至觉得,这是天池门故意用来恶心自己的下流方式。
离前并不愿意被误会,哪怕他平日的所作所为,只要是他一手造成,也从不会推卸半分责任,他不需要,也不屑。
可是今日这场莫名其妙的阵仗并非是他所为,他何其能忍耐,眼下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合理的解释,就是为了让景延储能相信自己。
但他却无法脱口而出,因为景延储的压迫让他难以呼吸,即便他们二人同为上神,他还是因感情而选择屈服于面前的人。
“我......我没......”他良久才吐出这寥寥数字,可换来的却是剧烈的头疼。
这段时日他在南虚门中根本睡不好,平日他虽无需像弟子们一般修炼,但说到底还是自愿留在南虚门,然而景延储并未因他的身份而特别照顾过他,甚至给他安排在离南虚宫最远的弟子寝宫中。
平日无人敢吩咐他做事,但他还是选择去了南虚门的塔楼中打扫,只因塔楼是离景延储每日必经之地。
但三天前他为了赶上一见景延储不慎在塔楼打扫摔下磕伤了后脑,为了将想说的话带到景延储面前根本无暇顾及伤势,虽然后来被景延储嘲讽他受伤的演技和人一般劣质。
景延储将他踌躇含糊的话当作是狡辩一般,更加印证了内心的猜测:“离前,你该不会是知北游派过来分裂我南虚门的吧?”
离前闻言他提起师尊,心慌得更加不知所措。
但景延储丝毫不给机会他,直至将人逼至雕花墙上垂头逼问道:“天池门割裂他人的手段都这么下作吗?你这般日日假意苦情戏,到底还是说想让天池门寻到机会吞并我南虚门,好一统仙界!”
“没有!”离前反驳道。
景延储长袖拂来伸手猛地掐住离前的脖颈举起,按在墙上拖起,逼至平视:“我看就是有!”
周围的仙士和护卫见状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大气不敢再喘,显然是感觉到景延储动了杀意。
离前攀上他的手臂,面色涨红,用尽全力就为了呼吸却始终不曾花一丝灵力反抗,双眼痛苦通红看着面前怒视的人,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解释。
“延......储,相信......我......不是......不是我.......”
但景延储丝毫听不进去他的解释,双眼被仇视和厌弃所蒙蔽,对着这个缠着自己,给自己带来耻笑的人燃不起一丝同情。
“离前,如果我知道在神魔大战中拦住知北游替你挡下那一击,换来的是成为三界的笑话和你不休不止的纠缠,你猜我现在会怎么做?”
景延储盯着他的双眼,无尽的恨意在眼底翻涌,一字一句说:“我会拦住知北游,让他看着你死在百仙面前。”
“......什么?”离前闻言呼吸一滞,那紧紧扣住他臂膀的手忽然一松,双眸失色,隐忍的一行清泪从眼尾滑落。
晶莹滚烫的眼泪滚落在景延储的手背上,只见他眉头紧蹙,忽地觉得手背一烫,那一刻脑海里紧绷的一根弦砰然断裂,更不知为何体内的灵力莫名失控,竟将手中紧掐的人朝花池一侧的石雕栏杆用力甩开,像极丢弃一件肮脏了他双手的秽物,恨不得远远弃之。
离前在这缺氧的呼吸间好不容易等到的松手,却不想被人丢弃。
而景延储似是用尽力气一般甩手,他还未来得及用灵力为自己添上庇护,后脑猛然撞上石雕柱紧接着一阵钝痛袭来,喉间一热,猝不及防间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惊住了在场众人。
景延储身子一震,刚刚甩脱他的手欲朝他抬起,又在转瞬间被嫌弃而压制下,略带失措望着花池边上倒下的人和血。
他刚才只是因为第一次见到离前落泪才这般慌张,但并非是有意冲着伤害他而去。
而且他万万没想到,哪怕是这般压制着他,也不见他有丝毫的反抗挣扎,而是想着为他所做的事情,为他师尊知北游去狡辩。
思及此,心底不由得心烦意乱,难道离前是为了让他动手才这般假惺惺之状,甚至为了他心软不惜受损重伤。
景延储眉头紧蹙,连方才那不经意间扬起的一丝慌张转念又被厌恶代替,不屑一顾看着地上朝他缓缓伸手求救的人。
受到重创的离前此刻无人上前相助,在场每一位仙士都被景延储的怒气所震撼,脚步微微朝后退开。
这是他们弟子第一次见到掌门如此失态,也是离前在这一年里,唯一一次让忍无可忍的掌门朝他动手。
而那位离前上神,竟丝毫不做抵抗,就这么在众仙士面前被他们的掌门毫不留情丢弃。
离前朝面前伸出手,他想找人扶他起来罢了,哪怕是一直讨厌他的景延储,他的头好痛,这几日睡梦中的浑浑噩噩更是冲上脑海,那些零碎的片段逐渐被拼凑出来。
过往的,未来的,书中剧情犹如走马灯般一帧帧从眼前滑过。
那本无名的书籍中记载着一年前的神魔大战,记载着胜利,记载着景延储的出现,他一见钟情借报答救命之恩不顾嘲笑的追逐,记载着他甘愿被人利用挑拨离间成全故事的主角,甚至用作激怒景延储动手的工具只为借他之手将自己杀掉。
而师尊为了给自己复仇屠尽南虚门,最后抱着自己的尸首跳入诛仙台,堕入鬼道......
他看见师尊的脸在眼前,那张对着他永远挂着一抹淡笑的脸颊浮现,似乎在朝着自己伸手。
“师尊啊......”离前倒在血泊中,掉落的热泪趟进血水里,他却已顾不上再多,只想握住师尊的手。
南虚门的护卫并不想碰离前,但是迫于景延储的命令不得不将人带回弟子的寝宫。
景延储担心天池门的人得知此事会挑起两大门派的争端,特意下令封锁了有关离前受伤的消息,差南虚宫的仙医前去给他治疗。
如今的仙界在历经了神魔大战后,三足鼎立的仙门其实在暗地里不少为了仙门之首而明争暗斗。但南虚门仍旧处于重建后颐养身心中,不宜卷入这般浑水之中,如若他们和天池门闹得不可开交,也就意味着会被月昇门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景延储在面对离前这一年里,不断躲避和驱赶,但从未想过下重手,今日这般失控,他仍旧心有余悸。
那日在南虚宫中在场的所有仙士,他转头便给门派长老下了命令,必须无一例外将弟子们全部行了记忆消除的法术,以防此事被传到知北游处,担心被人找上门兴师问罪。
但离前是上神,长老们不能对他行此术,景延储不勉强,索性用此事顺水推舟,打算将他赶离南虚门,以绝后患。
离前在昏迷后不知景延储对弟子们做得事情,也不知他对自己的打算。
他只记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身临其境感受到了受伤时所见的一切,足足三日后,他才被寝宫外的一阵吵闹声惊醒,再看着眼前陌生却又熟悉的寝宫,仿佛受伤就在昨日一般清晰难消。
屋外的声音渐渐越靠越近,离前将脑袋上的白纱摘下,捂着头痛欲裂的前额起身,皱眉从殿内朝门口走去。
双手无力拉开门,率先入眼之人竟是一名长相清秀的仙士,此时正被仙医拦住不得上前。
殿门被打开,众人齐刷刷回头看着离前,忽地全部停下手中动作纷纷退后几步,还有一人连忙离开,看样子是去通风报信。
离前没有管离开的人,而是端详来人片刻,这才恍惚间想起来是那日在南虚宫和景延储偷欢的仙士。
“哟离公子,好久不见,还不离开南虚门是打算继续装病犯贱让掌门关心你是吗?”
离前闻言眉间一蹙,扶着殿门的手松开,行至玉石台阶之上,朝他忽地挥手扬去,铺天的法力化作鞭绳将喋喋不休的男人捆住,顺势在他白皙的脸上左右无形中留下两道红印。
余溪望着神色漠然的离前挑衅的表情戛然而止,准备好的叫骂声到了嘴边也被封住,脸颊两侧火辣辣的痛让他失神,望着阶上居高临下俯视他们的人,陌生的压迫自四周而来。
“本上神赏你的耳光,好生留着莫要辜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