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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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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站在殿门处的离前将身上单薄衣袍收拢了下,记起这几日前的种种,睥睨着眼前的余溪越发觉得他碍眼。
方才离开的仙士他不用想也知晓是去通知景延储,回想这一年里追着的人,也许换作是平日或许景延储还真的不会来,甚至根本不会去关心自己是死是活。
但眼下不一样了,余溪在这,说不准景延储正赶着过来。
院子前的仙医见离前从台阶上走下来,收敛了神色退后几步。
他们听说过离前的事迹,对于此时所见,只觉那些评价他所谓的卑微软弱,甚至这三日里所传为爱奋不顾身上演苦情戏的谣言,似乎对比之下只觉无半分可信。
离前想起那日在南虚宫门前,当着弟子面前被人视作垃圾一般甩手被人羞辱,恐怕此事都传遍三界大街小巷中。
今日竟遇上话本中才有的戏码,看来他要为南虚门和仙界的八卦再添功劳,造福三界众人了。
既然如此,就让他为过去的自己在南虚门里留下最后一道靓丽的风景。
余溪被他压制的动弹不得,恼羞成怒却难开口,双眼怒目圆瞪盯着缓缓走来的离前。
仙界的温度其实不低,但离前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寒冷,这和他过去一年里不断节食有关。
当初皆是照着景延储喜爱的风格不断变换自己,就是为了能让他正眼瞧上自己。
如今看来,实在可笑,赔了夫人又折兵,身体虚得他脾气都不好了。
他绕着余溪走了一圈,暗暗操控着四周的灵气自高空压至整个寝宫的院子中,让修为不及自己的人接二连三的腿软。
仙医们见状连忙哆嗦的离开,不断调息着体内紊乱的法术,左手叠右手把脉朝外面跑去,不敢再逗留下来。
而余溪显然是没有这般好运气,他被离前压制着还在为了不输气势,强撑着发颤的双腿不论如何也要站住。
他要等景延储来,只要有景延储在,他仍旧可以像那日在南虚宫时嘲弄这贱皮子。
离前看着人去楼空的院子,站在余溪的身后冷笑一声,余溪只觉身上的汗毛直竖头皮发麻,但却无法转身朝后方看去,更不知离前会在他身后做什么。
“余溪是吗?”离前轻飘飘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余溪后背一僵,眼皮跳了两下。
离前肆无忌惮打量着他的背影,发现他果真是生得细腰翘臀,从背影看的话难免心动,只可惜这样的人,在三界来说,数不胜数。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更知我在三界里的笑话,倒不至于让你和景延储一夜/情后来我面前发疯。今日是谁让你来的。”离前摆了下指尖,解开他嘴上的禁术,准备洗耳恭听。
谁知余溪不知好歹,得了便宜破口大骂:“贱人!提景君上神你配吗?今日我就是来赶你走的,回你的天池门别在这丢人现眼!”
“啧。”离前不满瞥了眼他眉头微蹙,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叫骂声,没了从前的耐心,站在余溪的侧身朝地上看了眼,索性让他跪下。
余溪难敌离前,瑟瑟发抖的双腿自然是经不起他的折磨,顿时朝地上直直跪去,死咬着牙根隐忍,如何都不愿抬首仰视站到面前的离前。
离前也不在乎,而是张臂松了松睡了三日的身子:“睡了三天哦不对,忍了一年没打人了,如果下手没了分寸,可不要向你的景君上神告状哦。”
骨头咔咔作响的声音围绕这余溪,直到一声吐气后离前才得以放下舒展的手臂,余光看见地上跪着的人仍旧一言不发,连方才顶/撞的勇气都化为乌有。
离前开始觉得无趣,他心知余溪是在等着景延储的到来,好拿出那副妩媚动人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讨好景延储,让他为其撑腰像三日前那般仗势欺人。
他踱步在余溪的面前,打量那副清秀的脸颊突然笑道:“你和景延储双修得到什么吗?我与他同为上神,不如试试我,我不比他差,也能让你/爽/到叫爹爹。”
余溪双眼一怔,紧抿双唇看着走过的衣摆,脸色难看至极。
离前俯身靠近他耳边,轻声道:“还能让你得到意想不到的东西,可不会让你白当儿子。”
“不稀罕!”余溪忍无可忍他这般的调侃,转头恶狠狠望着他。
离前眼帘半垂,嘴角调戏的笑意仍在,但那美眸中分明只有冷漠:“那你说,景延储知道你神魔大战时,是站在月昇门的弟子中吗?”
四目相对,离前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仓皇无措,满意的起身不再看他投来的目光。
余溪抬首跟着他的身影看去,甚至没察觉离前将他解开,仍旧跪着看向他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说出时,甚至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中还有一丝紧张。
离前回过头来和他对视:“那是谁让你今日来此地?”
“关你......”
“离前!你又在发什么疯!”一声怒喊将余溪的话打断。
离前肉眼可见地上跪着的人眼底从恐慌中闪过意外和惊喜,不过眨眼的片刻,余溪瞬间脸色一变在他面前软绵绵的倒下,一扫片刻前的发颤。
行,又演起来了。
那他离前奉陪到底。
景延储一如既往的忽视离前朝心念念的人快步走去,急忙蹲下将地上佯装虚弱的余溪扶起,把他的双肩紧紧握住起身,看着面色惨白的余溪在见到自己的瞬间,立刻扑到怀中哽咽。
而景延储来时的身后陆续跟来的是南虚门弟子,只不过见状脚步停驻不前,选择远远站在院子外沿看着面前的一幕低声细语。
“景君上神,我没事,是弟子上回在南虚宫中言语冒犯了离公子,方才想要求得他原谅,离公子不悦才会出手伤了我的......”余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许是在景延储怀里真的找到了安全感,干脆一股脑把刚才发自内心的胆战心惊全发泄出来。
此刻哭得倒是真假参半,但也足矣。
离前原以为景延储不至于无脑到看见这拙劣的表演会去深究几分,但在他下一刻开口之时,反而提醒了离前,其实只要涉及有关自己的事情,或许景延储根本不在乎真相如何。
事情变得好玩起来了。
“他打你哪里了?你告诉我。”景延储连忙将人拉出怀中,紧皱眉头查看余溪的伤势,却发现他一直低头捂着脸颊抽泣,透过指缝瞧见余红,顿时明白了所以。
景延储将人小心扶起揽在怀中,双眸狠戾朝离前望去,满目的憎恨看得令人生慌:“过来,道歉!”
余溪连忙拦住他:“上神,离公子只是不小心......”
“哦,我故意的。”离前大方承认。
甚至还在为下手太轻而自责了少顷。
此时站在外沿的弟子们因修为抵挡不住院子上空的压迫而选择远观,却在听见离前的话后交头接耳起来,不少人的脸上更是对离前坦然露出了鄙夷之色。
余溪不禁愣住,没想到他能这么大方承认自己的行径,也不像三日前在南虚宫正殿前那般试图替自己辩解。
景延储闻言眸色一沉:“我说,道歉。”
“不乐意。”离前双手抱于胸前,看了眼他怀中人挑眉:“他也受不起。”
“离前!”景延储大怒,忍不住朝他出手,只是这一次他收住了力道。
然而就在那道锋锐的光芒破空而来时,离前冷哼一声挥袖还了回去,甚至是用了足足七成的法力回敬给了景延储。
景延储没想到离前竟赶还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反击连忙伸手一推,灵力的屏障吸收抵挡住一部分的伤害。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见余光中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身前一阵落空,猛然间将他怀中的余溪抽离。
他收回屏障之时,侧身看去,只见余溪竟落在了离前的手中,此刻正被提着后领被施了禁术不能动弹半分。
“离前,你放开他!”景延储怒道。
手中的余溪可怜惊恐的双眼此刻正哀求地朝景延储看去,泪水滑落的比方才在他怀中时还凶。
命运的脖颈被人掐住,纵使他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叫嚣,只能求着景延储能将自己从离前手中救下。
离前完全不搭理景延储的咆哮,偏头朝余溪看去:“好儿子,给你个说话的机会。”
“我不......”余溪死咬着下唇拒绝道,谁知下一刻嘴巴不受控制,唠唠叨叨说了起来,“景君上神说等离公子醒来想方设法将他扫地出门,若成功便能成为南虚门的弟子,一辈子伺候上神......”
余溪边哭边将内心的话脱口而出,站在他们对面的景延储脸色发黑,恼怒地望着面前两人。
弟子们听闻后纷纷倒吸了口冷气,静静看着这扭转的一幕,以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余溪。
而离前越听嘴角的笑意越深,在他说完时更是随后一丢,把人扔至脚边,双手像极拍灰一般左右轻搓几下,宛如看戏一般。
不在乎他们口中的主人公正是自己,笑得倾城,摄人心魄,却让景延储心底生起一丝慌乱。
离前说:“我以为是什么惊天的秘密,想不到又是这不入流的手段,景延储,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动作,难怪身边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剩我这么个不懂事的还眼巴巴盼了一年——”
“好生无趣啊。”
他一语双关嘲讽的话丝毫不为景延储在弟子面前留面子,说时神情更是略带可惜,像极错过了什么一般惋惜长叹,一听不过就是那些拿不上台面的床笫之事罢了。
景延储对他今日的反常满腹狐疑,竟一改平日那副对自己有求必应,低三下四的模样变得咄咄逼人,他不免怀疑是否那日出手太重才如此。
“离前,你想怎么样?”他问道。
“想杀了他。”离前寡淡地看了眼脚边人。
院子外那群弟子看热闹入迷,他想到那日在南虚宫前倒在地上的是自己,这群人没有一个愿意上前时,今日这般小打小闹属实还是便宜了景延储和余溪。
只不过杀人要上天庭,他眼下只想尽快回去见师尊。
听着脚边连续不断的抽泣声离前心中更加烦躁,脑袋的伤势许是还没好,接踵而来地阵痛只让他耐心大减。
“吵死了,不想死就闭嘴!”离前不耐烦朝余溪说道。
余溪不忘方才他要杀自己的话,一听还能活着识趣地闭上了嘴抽噎。
离前无心在此地久留,自然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下逐客令,索性用了最粗暴的方式离开了这里。
院子中最先感受到不妥的是景延储,他心中的困惑还未解开,只觉四周的灵气微妙,率先朝离前冲去试图阻住他伤害离他最近的余溪,两位上神的交战必然是惊天动地的。
只不过在景延储幻出屏障给余溪之际,却见离前后撤数步腾空而起,手中凝聚的法力随着他的转身遽然朝他身后那座荒无人烟的寝宫挥下。
巨响自院子的寝宫中炸开,所有人脚下的不由晃动片刻,院子四周的众人纷纷化屏障护盾将自己护着,避免被飞沙走石所误伤。
直至烟雾散去,那半空上不再见那抹白色身影,徒留满院的残垣断壁和无尽荒凉。
景延储还未收回屏障,原地跃起自上空,惟见天边一缕光芒消失在天池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