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6、第 36 章 ...
-
天幕间浮动的星光流淌在夜色,绚丽的光线像海洋与云相遇的倒影,天际金光滚红霓,瑞气紫雾铺仙殿,仙侍身穿飘如白云的仙裙频频为宾客们倒酒献菜。
龠舞笙鼓,乐既和奏。
月昇门今日带着天赐的琼浆玉露前来,只不过宫粼没有出现,倒是景延储带着公孙杰前来了。
知北游今日一席红袍出现在宴席之上,席间不少长老以及前来的各门派掌门皆上前敬酒。
但大多数都被知北游推掉,而他的目光一直流连在席上和齐肃伦风巧二人玩得开心的离前身上。
那三人没有喝酒,但是来来去去猜拳喝去不少水。到后面时,干脆每人手拿一壶清水,风巧喝了两壶下去后直接投降,看着他们剩下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这一次宴席没有太多讲究,自然众人也就放松许多。
离前起身去解手,在回到天池大殿的途中时看见一抹红色的身影出现在廊桥之上。
他一眼便认出是师尊,连忙上前笑道:“师尊。”
知北游抬手捏了下他的脸颊温声调笑:“小水桶。”
离前听出来师尊在指他和齐肃伦两人的游戏:“徒儿不喝酒就是。”
知北游将手放在他的脑袋上轻揉了下:“方才上天庭派人前来,为师眼下要离开一会儿,晚些回来,宴席暂且交给你。”
离前闻言一愣:“长老们都在,估计徒儿作用也不大。”
“无妨,最重要是你要照顾好自己。”知北游说时转身,两人并肩准备离开。
却在转身时,见到前方站着的景延储。
方才在离前离开宴席时,景延储就想跟着出来,奈何因酬酢被耽误了些时间,再过来时就看见知北游和离前碰上了面。
他知晓知北游今日必然是要去上天庭中,只是没想到他在离开之前会来找离前。
平日在门派外见面也许可以视而不见,但今日是天池门的宴席,来者是客,知北游没有不待见的道理。
三人上前见礼,景延储的目光肆无忌惮落在离前的身上,连余光都不分给旁人,态度显然是冲着离前而来。
只是语气并不是友善:“将宾客置之不理可是只有天池门的掌门才做得出来?”
他的戾气让离前感觉不适,正要开口回话时,一旁站着的知北游袖下伸手将离前拉住往身后靠去些。
“但天池门中不会有不辨是非打人之事发生。”知北游淡道。
景延储脸色一变,知道他说的是离前在南虚宫前被自己打伤一事。
他将视线朝知北游看去:“既是在我南虚门中,就该受着我的管束,而不是像你,由着弟子肆意勾搭水性杨花,毫无责任可言。”
但知北游竟是一笑:“景掌门今日倒像是来要说法的,不过实在不凑巧,我师徒二人抽不开身听闲言碎语,如若景掌门不痛快,不如早些告辞。”
景延储咬牙切齿盯着两人欲离开,在离前与自己擦肩而过时,竟下意识伸手去拉住他的手腕。
可就在转瞬间,一股极强的灵气从知北游手中一放,挥向景延储。
景延储为了闪躲松手避开退后数步,恼怒望着知北游道:“知北游!你敢动手!”
知北游在他之前便将离前拉在了袖下,只是没想到景延储会死缠烂打将人强行留下,逼得他不得不用修为去压制。
他凉凉望着景延储说:“看清楚这是谁的地盘。”
景延储见站在他身边的离前面无表情,简直将他当作陌生人一般,丝毫找不到从前追捧着自己的模样在,就像是在那一场重伤后,彻彻底底换了个人。
他直起身,深深凝视着离前被牵走的背影,心中的不甘和忿怒像被点燃,激起他报复的欲望。
离前和师尊告别后回到宴席之中,齐肃伦和风巧此时正与其他弟子打闹在了一起,他打算坐下吃些东西。但长箸才夹起食物,就被面前走来的身影打断。
他抬首朝来人看去,只见是公孙杰站在面前,手中正端着两只杯子,看样子是来敬酒的。
离前没有起身,将长箸夹着喜欢的菜放在碗中:“如果不情不愿就自己喝完拿回去和景延储交差,非要来我面前走一趟,多辛苦。”
公孙杰忍着心中的不满朝他伸去一边手,尽力让自己的态度和善些:“喝一杯,你我二人冰释前嫌。”
离前把手中的长箸放下,他起身和公孙杰面对面站着,但他看见那杯中酒时道:“那我只能以茶代酒。”
说着他弯下身要去拿自己的杯子,结果被公孙杰一把将杯子塞在他的手中道:“区区一杯酒,醉不了。”
离前望着手中的酒水蹙眉,直起身捏着杯子和他对视,二人皆无善意在眼底。
知北游随着仙侍到了上天庭时,正巧在殿外见到站着等传见议事的千字,两人相视看了眼。
今日本要去参加宴席的千字此时早该带着傅酒前去天池门,却因上天庭突发状况令两人皆未能赴约。
知北游在路过千字时听见他低声说:“宫粼一个时辰前已到。”
随后见他朝千字轻颔首后进殿。
就在他进到殿中不久,千字的身旁走上来一人,他回头看见是满脸肃然的傅酒往自己身旁站来。
千字见到他神色怪异,略带担忧问:“出什么事?”
傅酒扫了眼四周低声说:“上次知北游到了鬼界时,经他封禁的入口无事,但其他的入口眼下似乎有动静,鬼市最近也总有邪祟闹事。”
“宫粼被通传正是为了此事,鬼界那些无端毁掉的入口被人告发是出自宫粼之手,半个时辰前他被神官探出修为大减,灵根也受到过重创,只怕事情不简单。”千字沉声。
傅酒看了眼前方:“仙界肆意插足鬼界中事下场会如何?”
千字道:“情节重者,革除仙籍被贬下凡。”
天池大殿上,宫雪甯身着盛装站在大殿的屏风之后,目光一直徘徊在大殿之外,在等着知北游回来为他舞蹈。
方才她在更衣间听闻知北游被传去了上天庭中,如今迟迟不见回来,难免令她心中着急紧张。
但每当她不经意瞧见宴席之上和景延储喝着酒的离前时,她内心却又起愤,暗骂离前的朝三暮四。
然而此时的离前在接踵而来的酒水面前实则应接不暇。
起初他不过是和公孙杰喝下一杯,但片刻后景延储带着门中长老一同上前,借着祝贺他成为关门弟子一事为由,不停给他盛满杯中酒。
期间齐肃伦见到不妥曾上前相助,可须臾间又被景延储设法让长老将人带走。
此刻宴席众人正是热闹之际,门派之间相互寒暄闲谈,无人会过多注意到离前这方的动静。
即便是注意到了,又因有长老在和景延储谈笑风生而并不觉生异。
导致离前在这被制造的假象中喝去数不胜数的酒水,最后因胃部烧得难受借解手之由离开了宴席,朝天池大殿外走去。
奏乐弦声在天池大殿上绕梁,殿外唯有祥云盘旋。
离前远离天池大殿摇摇晃晃摸索着脚下的路往流云宫而去。
他失算了,今日就不该在师尊离开后还回去天池大殿,让景延储和公孙杰在这宴席上游刃有余相互配合着给他下套。
月昇门带来的琼浆玉露就像是陷阱一般,入口如甜汤,到胃中却灼烧,最后醉意涌上脑海令人猝不及防。
他选择离开是害怕自己醉倒后会在天池大殿上闹出笑话,那样只会让师尊丢人。
还会让他又被罚抄金刚咒。
回廊上被月映在地面的虚影摆动,唯有离前亦步亦趋走在其中。
他要撑不住了。
影子顿住,只见那影子缓缓落下,最后变成一团停在离前的脚边。
离前扶着墙蹲下蜷缩在地上,下意识敲开了手腕中的镜像,迷迷糊糊地朝镜像中人率先认错:“师尊,徒儿,嗝!徒儿喝了些酒,没有,没有做错事,不要罚徒儿抄书了。”
他说着脑袋还是埋在膝盖之间,唯有手臂是抬起来,其实根本没有去看镜像中人。
“阿离,你在哪?”千字的声音从镜像中着急地传出来。
然而离前只顾着认错,失去了辨识声音的能力所在。
“师尊,师尊我不要抄书......”他呆滞地望着地面喃喃说道。
千字只能瞧见镜像中的脑袋,其余的一概瞧不清楚,唯有隐约看见他身后那昏暗的长廊。
“阿离!说话!”他大喊。
但离前的脑袋只有浑沌,最后随着他的手落下,镜像中的声音也被打断,他在失去意识之前跌入了一双手中。
知北游在上天庭中处理完事情已是两个时辰之后,他是和宫粼一同走出殿内,两人一路皆是默不作声。
在他看见朝自己急忙走来的千字时,率先望着宫粼离去的背影开口。
“宫粼,去天池门把你的人带走。”他道。
宫粼的身影一顿,最后一言不发甩袖离开。
随后上前的千字只见神色不安地向知北游问话:“北游,阿离可是在天池门?”
“嗯。”知北游少见平日镇定的千字会如此慌张,续问:“出了何事?”
千字回忆着在镜像断掉之前,忽见一抹黑影出现在离前身后的长廊上,连忙说道:“阿离方才传来镜像,喝醉错认我是你,我看见有人想把他带走。”
知北游皱眉沉眸,二话不说便要离开。
结果在提步前被千字拉住:“他没做错事,别让他抄书。”
知北游问:“此话怎讲?”
千字回道:“先前他被你罚抄金刚咒时,正是找上我给他开镜像一页页所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