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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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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前端着碗起身绕到对面的座位坐下,看着在榻上阖目休息的师尊问道:“师尊要收徒吗?”
知北游知晓他换了座位,听见他的问话时也没睁开眼:“门中长老们要闭关修炼,自然是希望有弟子能替为师分担些许事务。若是有资质不错者——”
他顿了下续道:“未尝不可收作弟子。”
他后半句话,其实不过是突发奇想说的。
所以在说出时,眼帘微抬看向端着碗埋头吃饭的人。
离前嚼着口中的食物迟迟未下咽,特别是听见师尊最后那句话时,不自觉有些食之无味。
在书中他毕竟是当作工具被人利用,按照剧情的走势他此时应该还在南虚门中修养,后来得知师尊收了徒弟自己也丝毫不曾在意,还在为余溪一事和景延储在闹。
不过在书中记载上,有一人曾在自己临死前夜来见过他,那人名唤公孙杰。
此人来时自称是师尊的关门弟子,当时他言语中提及了自己碍着他和师尊双修之事,恨不得他早日去死。
至此也击溃了书中的离前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将景延储当作是最后的归宿去追逐,甘愿为其闹为其死。
此时离前生硬咽下口中的食物,抬首看向师尊问道:“徒儿我也是师尊的弟子,师尊收徒便是要为徒儿物色师弟,不知能否随师尊一同前去?”
知北游眉梢一挑:“是你收徒呢,还是为师收徒?”
离前一噎:“想替师尊把关......把关。”
知北游说道:“两日后的是灵根筛选,若你想去的话,带上掌门令牌去便是。”
“师尊不去吗?”离前问道。
“门派事务杂乱抽不开身。”知北游道。
离前吃饱后放下手中碗筷,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方才那名弟子拿着漆盘将一席银白色的锦袍端来,恰好离前吃完饭便起身去接过,拿到衣袍后便打发人走了。
他回头看了眼倚在榻上阖目一动不动的师尊,以为睡着后便蹑手蹑脚地朝流云宫的浴池走去。
此锦袍唯有掌门关门弟子才能穿,也是离前打小穿的衣袍,他虽称知北游为师尊也是得了他的破例,因为幼时行的是掌门弟子之礼,但未行关门弟子之礼。
而知北游又从未见有收徒之意,加之他作为天池门中唯一成为上神弟子,在神魔大战后更是被掌门众人默许是知北游的关门弟子。
直到后来有了那些不堪的往事出现后,这也成为众人难以启齿之事。
如今看来,他还能稳坐此位,恐怕实力占着大部分原因。
倒是有点持强凌弱的味道在。
离前洗漱出来时,殿内桌上的美食已被人撤走,弥勒榻上也不见师尊,但留下了一块掌门腰牌在,他拿起来放在怀中遂起身往殿外走去,竟发现流云宫的小片范围内无一人在。
他不知是否会如期见到那位公孙杰出现在天池门,但既然距离最后拜师之期还有时日,那他便好好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要动他师尊的念头,最后还到他面前耀武扬威来着。
在灵根测试结束时,能留下的弟子将会进行一场比试战,在实战后胜出者会率先被门派收录其中,但如果败者的灵根较好的话,同样能被收取。
两日后便是测试,他总不能把时间耗费在等待中,干脆到仙界中逛逛,好置办些东西回去流云宫。
既然师尊的床榻坏了,他去置办一张回来也不赖。
离前留了话在流云宫后便御剑朝天池门外离开。
如今的仙界,三大仙门管辖着各自的领地,在领地四周有众多的互市交易,不过也都分三六九等的买卖在其中。
而神魔大战后,互市也出现了不少魔界之人,倒是有了少见的祥和之景。
离前负手走在嘈杂的互市里,耳边是各摊主高喊叫卖的声音,更有五花八门的展示方式,他充满好奇走在其中,手腕戴着须弥镯,里面装的是他方才在互市商铺里购置的床榻。
“走过路过别错过,仙界上神八卦话本,买走不亏看了必会!”
一道声音吸引住离前的目光,他循着声音在街上走到前方的一处旮旯摊位前。
旁人的摊位起码还有体面的地方摆着,唯独这书摊。寒碜地摆在地上,那摊主徒有一把大嗓子,靠上来一看,人都搁地上躺着,吊儿郎当举着自己的话本叫卖。
离前蹲下身来,看着面前胡乱丢着的话本书籍,书面皆写着《离前上神追夫记》《看离前上神如何沦为玩物》《离公子发烂发臭日记》《三仙门演义》......
离前:“......”
他想过自己很出名,但这样的东西大可不必。
摊主见他好奇的都是离前的东西,又见衣着不凡,索性推销一波道:“这位仙士,老夫看你生得骨骼惊奇,花容月貌,有成为豪门少夫的潜质,不如买我手里这一本,此乃世间凡品,仅此一本,独一无二。”
说时离前的脚下便丢来一本书面是《离前欲擒故纵术》
离前:“......”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门法术在身。
“我如何断定这是真是假?”离前问他。
摊主带着认真分析的神色靠过来,举起手在嘴边挡着小心翼翼说道:“老夫在南虚门有提供素材模板的仙士,这些可都是他们从那位离公子之处请教来的,一般老夫都不会轻易推荐给别人。”
是吗?他怎么不记得有人愿意请教这回事。
“那万一我买走被那位离公子发现了可如何是好?”离前问道。
摊主后退一步,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老夫的买卖无售后之忧。”
说罢只见他拿过离前手中的书籍,故弄玄虚片刻,摸了一把身后的话本书面,只见一道光芒裹住那话本,瞬间便瞧见一本金灿灿的书面出现在他手中。
只见那书面从《离前欲擒故纵术》改头换面成了《金刚咒》
离前:“......”
他总算是见识到了世间的千奇百怪。
这拙劣的障眼法,漏洞百出的。
离前见他这般卖力给自己涨了见识,倒也博得他今日出来一趟的愉悦,索性买下了这本书。
那摊主开价高,他也懒得计较。
许是离前生得无害好看,那摊主左思右想良心过意不去,又或许以为他豪门执念颇深于心不忍看他香消玉殒,转头又给离前塞了几本同类话本,助他嫁入豪门一臂之力。
离前只好无奈收下,拂袖离开顺手买了一些仙瓜果蔬回了天池门。
因收徒之事重大,天池门各处不少弟子为避免途中出纰漏而忙上忙下,但也免不了有偷懒之人在其中,离前绕路回流云宫的路上,便瞧见一处转角传来窃窃私语的交谈声。
他本就不是爱管闲事之人打算折身离开,不料竟听见自己的名字,不禁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说起来他回天池门一日不到,有关他的事情传遍天池门也不意外。
从前他充耳不闻,但眼下不一样了,他既然是回天池门,在他背后撒野的他可以不追究,但都撞枪口上的事儿了,他岂能置之不理。
反正他在互市也见识到了各种荒唐,这一次他也不妨听多些,为表尊重,索性在须弥镯中取了个仙瓜端在手里,倚着墙边吃边听。
“师兄说看到掌门碰了那位的脖子,可亲昵了!”
“啊,不会是回来勾引掌门的吧?”
“我看就是有阴谋,听南虚门的人说,他在那边打了南虚掌门弟子,还砸了掌门宫殿。”
“对,听说他想爬上人家的床,结果被关门弟子逮个正着!”
“他还命令师兄取咱们掌门弟子的衣袍,不会真的回来蓄意分裂吧。”
“怕什么,这一次掌门收弟子的消息可是三界都知道的,他又没行关门弟子礼......”
“也对,前段时日长老们带了几位资质不错的仙士来参加,掌门也说不错。”
离前吃着手里的瓜时在听见收徒一事后不慎被噎了下,顿时没忍住咳嗽起来,手里的瓜颠三倒四下也没接住,最后竟滚落到走廊上,离前欲哭无泪的追上前。
“我的瓜——”他盯着瓜的眼神微眯,只见那瓜突然在转角拐了个弯,将那群叽叽喳喳的金丝雀冲散。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瓜吓一跳,猛然抬头看向转角出现的来人,脸色大变。
“离公子!”惊到的弟子们脱口而出。
“离......前上神。”也有瞧见离前衣着之人连忙改口。
离前委屈看着他们脚下手忙脚乱时踩碎一地的仙瓜,双眼只见泛起微红:“师兄师姐,这瓜命不该绝,何以至此将它糟蹋了呢......”
一众人如惊弓之鸟望着离前出现在面前,连忙熙熙攘攘朝后退去几步,将七零八落的案发现场留了出来。
离前站在那一地仙瓜前抽泣几声:“师兄师姐,我在南虚门吃不饱睡不好,这般不易才买了些瓜果,哪怕我万般不讨诸位喜爱,也罪不知此让你们践踏了......”
一名女弟子见状动了恻隐之心,小声说道:“膳房还有呢,用不着这么可怜,我们,我们也可以带你去拿......”
“拿什么拿!”另一名弟子打断说道:“回来只知道蹭吃蹭喝,在外头时只会给我们天池门丢人现眼!”
他说时情绪激昂,许是足够霸道得了共鸣,其余人便也附和起来,开始对离前指指点点。
离前啜泣着蹲下身来,伸手去捡地上的仙瓜,忽然怀中似有东西滑落,赫然间掉在了地面上。
那厢准备群起而攻之的弟子们见掉落的掌门令牌脸色一怔,惊恐地僵在原地不敢上前责骂,收住呼吸盯着离前把腰牌捡起来。
掌门腰牌是掌门贴身之物,无特殊事宜一律不允旁人携带,且非掌门亲自交出,旁人即便捡到也不过是一枚平整光滑的玉牌罢了。
但离前捡起来的腰牌,明显掌门印记分明,显然是掌门亲手交给他的。
也就意味此时的离前,能行掌门之权。
离前拭擦干净手中腰牌,哭得可怜:“完了,师尊给我的令牌摔了,都怪着瓜果弄脏了如何是好。”
弟子中有不少八面玲珑之人,见此状立刻变脸上前笑道:“离公子,这里我们收拾便是,不好劳烦您。”
说着立刻将地上的残局用法术收纳回须弥镯中,地面上眨眼间一尘不染。
其余人也强颜欢笑道:“是啊,膳房中的瓜果品质乃上乘,后面给您送去。”
离前收好腰牌,抹去眼角那颗死活不掉的眼泪,扯出笑容说:“那我一定不会把师兄师姐和南虚门弟子传话八卦之事告诉师尊的!”
他说得八分诚恳,这群弟子脸色便有十分羞愧难看。
为首的弟子咽了下喉咙,讪笑着说道:“那、那谢谢、离公子,师兄们也不打扰了,你自、自便。”
说完立马扭头带着一群人如鸟兽散消失在回廊之上。
离前收回嘴角的笑容冷哼了声,摸了摸怀中安然无恙的腰牌欲转身离开。
“着实让为师大开眼界了,好徒儿。”
离前脚步骤停,转身朝方才他吃瓜站着的转角处抬首望去,入眼竟见知北游负手而立,眼帘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刹那间一股做贼心虚之感在离前心中油然而生,缓缓垂头避开眼神闪躲手足失措,支支吾吾才挤出回话。
“好师......尊......”
这下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