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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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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末,楚越把小猫揣上衣口袋里,带着出门去染发。
染发这件事一直在他计划里。
刚好这边不远处有一家理发店,29块9洗剪吹一条龙服务的那种。
他推门进去,老板娘笑着迎上来,“乖乖,要剪头发吗?”。
楚越看见老板娘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原本想走,但听见“乖乖”两个字又不想走了,还没人喊过他乖乖呢。
他坐下来,“我要染头发,染个鲜亮的颜色。”
“没问题,你脸好看,染什么颜色都不会差。”
整整四个小时后,理发店破旧的玻璃打开,楚越顶着一头淡金粉色的头发出来。
他本身发量就大,蓬松,皮肤白白嫩嫩,换上这头金粉色头发,整个人又软又乖又贵气。
毫不夸张地说,他一从破旧的理发店出来,周围人都安静了一瞬。
起初,楚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后来他走到哪,就被人看到哪,多少也就清楚这头发染得扎眼了。
不过他倒是无所谓,人生嘛,总得每样都试试,不然嘎嘣一下死掉的时候得多亏。
要不是怕疼,他还想连纹身也试试呢。
可惜,他这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
因为回到知春巷,他终于见识到了苏阿婆口中经常来偷花的那几个小孩。
他们也就小学三四年级的样子,一个个丁点大,举着竹竿,砰砰砰敲花枝,间或还会砸到墙上的瓦。
楚越眯了眯眼,走过去一巴掌摁在其中一个小孩的脑袋顶上,强迫他转头看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说:“偷花要烂手指哦。”
小孩瞪大了眼睛,不过他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反而盯着他的脸愣愣看了半晌问:“你是大明星吗?”
楚越觉得好笑,“我知道我很帅,但你现在才来拍马屁,晚了。”
“我才没有,你就是好看。”
旁边的几个小孩也围过来,一个两个仰着脑袋认真端详他的脸说:“哥哥好看。”
“哥哥你被牛奶泡过吗?”
“你的眼睛像洋娃娃一样。”
小朋友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楚越突然就不气了,改用还算得上温和的语气说:“夸我好看也没用,不准再来偷花了,以后这座院子里的花归我管,赶紧走。”
说着,他像赶小鸭子一样赶这群小萝卜头走。
等他们不情不愿地走出两步后,他又把人给喊住了,说:“等着。”
然后,他麻溜回院子上树,按人头摘下一小捧黄桷兰来,挨个给他们每人分了一朵,“拿了我的花就得帮我办事,以后要是有别人来偷花,记得帮我赶走。”
“知道啦。”小朋友们笑嘻嘻应下。
把这群小鬼头送走,楚越回去院子。
小猫喵喵地撒着娇往他脚边凑,他没打算给它取名字,就只是小猫小猫的叫着。
他随便弄了点午饭,把自己和小猫都喂了,然后抱着它一起在院子里发呆。
黄桷兰茂盛的枝叶舒展着,将盛夏的阳光筛成细碎的金子洒在地上,风时不时卷进小院,吹起楚越金粉色的发丝,晃啊,晃啊.....
楚越眯着眼,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直到暮色降临,手机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杨肇:“明天我跟黎总都不进公司,放你一天假。”
楚越看着这条莫名其妙的信息沉默了半分钟,回消息道:“黎氏放假这么随意吗?”
—“实习生要求没那么严。”
楚越想起自己是实习生来着。
—“黎氏真不错,正好头疼不想动弹,明天我要睡一整天。”
杨肇没有再回消息。
楚越等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才起身去到厨房,给自己简单下了碗阳春面。
小院的厨房不大,一盏昏黄的钨丝灯就能把整个厨房照亮,楚越一个人坐在灯下,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下雨了,空气变得又潮又闷。
早上起来,发现小院的排水口被堵了,积水排不出去,搞得院子里都没地落脚。
他长叹一口气,也不去洗漱了,裤腿一撩,打算冒雨去把排污口清理下。
兴许是小猫知道淋雨不舒服,使劲扒拉着楚越的裤腿,不准他进雨里去。
楚越笑眯眯地把它捞起来,摁在脸上使劲吸了吸,才说:“我得去,不然咱俩就得被水淹了家,就没地方住了。”
小猫呜呜叫着,也不知听懂没有。
清理完排水口,他洗了个手,回来给秦序发消息:赵教授那边答应了,只要检验报告没问题,七号楼就没问题。
秦序那边秒回:??
很快,秦序电话打过来,一开口就问:“你什么意思?”
楚越不想跟他说话,直接挂断,打字道:不方便接电话,就字面意思。
—“哟,你还真搞定那个老顽固了,厉害啊。”
—“说话注意点,他是我老师。”
—“是是是,老师。”
—“明天我去公司,晚上下班找机会再碰一下,我要见黄树兴。”
—“成。”
合上手机,楚越换了身衣裳出门,往城西走去。
那片有吴城最大的垃圾处理厂,楚越跟那里的人还算熟。
转天上班,楚越去的很早,是第一个进办公室的。
杨肇第二个,一进来就被他金粉色的头发晃到了眼睛。
“啧啧,”他围着他转了一圈,停在他身侧,抬手去揉他的头发,“我们楚助理这是要收拾收拾出道了啊,要不让沪市那边卖化妆品的分公司出钱找你做代言,肯定有不少小姑娘抢着买。”
楚越笑得眯了眼,顺着他的话开玩笑道:“行啊,你去谈,拿到钱我分你十个点。”
“噢哟,那我可要上心了......”
正说着,黎自初从电梯那边过来,远远地也把目光落在楚越头顶上。
楚越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他了,他自己可能不知道,但在杨肇眼里,黎自初一来,他的眼睛就像是80瓦的小灯泡,唰就亮了。
前后对比真的不要太明显,明显到杨肇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故意揉着他的发顶问黎自初:“是不是很好看,跟爱豆似的。”
黎自初不说话,脚步却没停,一直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才淡淡对杨肇道:“OA系统还没好吗?”
“啊?”杨肇收回手,“不是让他们在升级么,哪有这么快,我记得昨天跟你说过了。”
“催一下。”黎自初打开办公室的门,顿了顿,又回过头来对楚越说,“新发色,很好看。”
“谢谢黎总。”
“不用谢,实话。”
杨肇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我把包忘在车里了,你下去帮我取一趟吧。”黎自初突然交代杨肇。
他不是真忘了,包里没有要紧东西,拿不拿都成,他只是不想杨肇的爪子老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啊?”杨肇指指自己,别的不说,有楚越这个实习助理在,不使唤他反而使唤自己,这合理吗?
楚越多有眼色,当即就说:“我去吧。”
黎自初坚持,“让他去。”
杨肇轻啧一声,认命地拍拍楚越的肩膀道:“看见没,这就是资本家的丑恶嘴脸,你可别跟着学坏。”
楚越嗤嗤地笑。
杨肇下去后,黎自初仍旧站在办公室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
楚越疑惑出声:“黎总?”
黎自初温声:“怎么想起来染头发了?”
“啊?哦,没试过,想试试。”
“我发现你好奇心很重。”
一个人去酒吧喝酒,给他的理由也是没去过,想试试。
楚越挠了挠下巴,“有吗?还好吧。”
黎自初点头,留下一句,“新发色很适合你。”便进去办公室,关上了门。
楚越眨了眨眼睛,心想黎总这是夸了他两次?
另一边,杨肇去到地下车库,从后座把黎自初的包拿出来。
刚想合上车门,突然瞥见角落里放着一本夹了书签的书,书名是《人类生理性向研究》。
杨肇脑海里缓缓浮现一个问号,使劲回想近期有关人类性向研究的项目,想了半天没有想到。
下午下班的时候,杨肇跟黎自初一块下楼,突然想起那本书,随口问了一句:“你最近在研究人类学?”
黎自初扭头看他。
“哦,你车里有本书,性向研究的那本,怎么想起来看这个了?”
黎自初似乎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便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他。
杨肇也是闲着无聊,开玩笑道:“你总不能人到中年了,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性取向了吧。”
这么一说,他突然想起来这些年黎自初还真就没正儿八经处过一个女朋友。之前家里也催也介绍,他也都去赴过约,不过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这两年正是公司转型的关键期,他发话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这才消停下来。
不过他可以很肯定的是,黎自初喜欢的是女人。
见黎自初不回他,他探了探脑袋问:“……你在看什么?”
说着,他顺着黎自初的目光看过去,见楚越胳膊夹着滑板,正在等电梯。他似乎在跟旁边的人说话,笑得很开心,金粉色的头发蓬蓬的乱乱的,怪可爱的。
杨肇:“……”
杨肇:“这个楚越,也不知道装装样子,一下班就走,态度不行。”
这个时候职工电梯到了,不远处的楚越跟着人群进去电梯。
黎自初收回目光,瞥了眼头顶金碧辉煌的总裁专用电梯,莫名其妙说:“谁设计的,真难看。”
杨肇:“啊?”当初是他拍板的设计图啊,怎么了?
楚越跟秦序约在元宝老街。
这是一条小吃街,楚越很早以前就想来了,他想挨个摊子吃一遍。
秦序到的时候,桌子已经被堆满了,连旁边的凳子上都摆着几袋吃的。
他弯腰扒拉了几下,见里头有烤肠、凉皮、煎饼、麻辣烫什么的,倒也不嫌弃,自己拎起一支淀粉肠,一边吃一边坐下说:“这边的味儿一般,往外环走有个夜市,那边的味道才好。”
楚越正在吸溜米粉,闻言把脸抬起来觑着他说:“那边我去过,太贵。”
“能有多贵。”
“一根烤肠贵三毛呢,”说到这里,楚越伸手,“今晚你请客,一共127,给钱。”
秦序逗他:“凭什么我请?我又不吃。”
“那你把淀粉肠给我吐出来。”
秦序轻啧一声,“行行行,转给你,抠得你。120,抹零7块。”
楚越冲他翻了个白眼。
“还冲我翻白眼,”秦序说着就上手想揉他头发,“你这新发色不错,跟小金毛似的。”
楚越歪头避开,嫌弃道:“你手上有油。”
秦序瞥了一眼,确实吃肠的时候沾了点,只得作罢。
“说正事,你真搞定赵俞川了?”
“嗯,他答应我了。”
“你怎么说服他的?”
“这你就别管了。”
“别是给我设套呢吧?”秦序漫不经心接上一句,“这老头可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会听你差遣?而且你跟黎自初有私交对吧。”
上次酒吧被半路截胡,他就怀疑两人关系。
楚越放下筷子,没有马上回他,而是垂眸轻轻抿了抿嘴。
“我算是他收养的,从高中开始到现在,我用情分逼他。”他挑起眼皮看着秦序,眼睛里隐隐有泪光,“秦序,他以后不认我了,不让我喊他老师,也不准我上门。”
这不是秦序头一回见楚越在他面前哭,以往那些人都是哭着跟他求饶,还从来没有哪一个要哭不哭地坐在他面前说自己委屈。
秦序不自在地舔了舔嘴唇,放软声音说:“不认就不认,咱不稀罕。”
楚越低头,眼里的泪光隐去,面无表情地哽咽出声:“你凭什么说不认,我就他这么一个......我从小没爸妈,你又不是我!”
“我怎么不是,我七八岁就被他们送给我大伯养,后来就没见过几面,见了也得喊叔,”秦序突然顿住,“总之,家人就那么回事,有没有都那样,你别哭了。”
楚越安静下来,“哦,那给你再吃一根烤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