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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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澜……沈归澜当然没睡。
人高马大的青年此时正捏着自己的钱包，内心复杂。
就在刚刚，这家客栈的老板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敲响了他的房门。
一进来就将一本厚厚的账本扔在了他身上，问他今天怎么还没交房钱。
天知道他和隔壁的小兄弟一起交够了足足一个月的房钱啊！
怎么可能没交呢？
沈归澜试图向鹤老板解释，但是换来的却是此人看犯人的眼神与账本上明晃晃的欠账二字。
好吧，他说什么都没用。
看着明摆着不给钱就不走的客栈老板，沈归澜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进了家黑店。
可这西风客栈明明是燕归城最出名的客栈了啊，而且这位鹤老板……
西风客栈的鹤老板此人端是一方温玉君子，气质文雅、外表俊秀，并非是那种会坑人钱的黑心店主模样啊。
但如此外貌的人一本正经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翻看账本，时不时还拿眼神看过来责问他怎么还不掏钱。
难道真的有漏交的房钱吗？
沈归澜开始怀疑自己。
不会吧。
他记得……
“沈公子。”鹤老板突然起身，站在了沈归澜的身旁，他的声音温柔，说话内容也温柔，“如果实在没钱的话，拿其他东西抵账也是可以的。”
其他东西？
什么东西能抵钱用啊？
沈归澜有些慌张地看着面前的鹤老板。
“嗯……”鹤长风伸出手指与他掰扯，“一天的房钱是……总共欠的房钱是……”
沈归澜胆战心惊地看着鹤长风思索，看了一会，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哦，对了，只要您能在我们客栈里当三个月的小二，就能把这份欠债还完了。”鹤长风算完账，朝沈归澜露出笑，说道。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沈归澜凭借着他习武之人的眼力，仔细地与鹤长风对视，他忽然发觉，此人的眼神似乎有些涣散。
沈归澜试探道：“鹤老板？”
“嗯？”鹤长风正常应答。
沈归澜说：“你还记得今天我下午点了什么饭菜吗？”
“饭菜？”鹤长风好像一下子被问住了，他站着不动，似在思考，可眼神却突然偏离，不再看向沈归澜。
过了好一会，他好似回过神来了，但是眼神依旧是涣散的，他说：“清蒸鸡翅、麻婆豆腐、水煮虾……”
鹤长风一个一个报着菜名，是他们家客栈的招牌菜，却不是是沈归澜点过的菜。
沈归澜确认了，这鹤老板好像是被魇住了，正在梦游。
他伸手在鹤长风的眼前挥了挥，开口道：“鹤老板？鹤老板？你醒醒……”
这句话不知哪里触动了鹤长风，他停下了报菜名，又拿起了刚刚算账的气势。
“沈公子，交钱。”这梦游中的老板好像是真的只执着于让房客给钱，叫也叫不醒。
沈归澜叹了口气，他还想早点就寝呢。
不得已，他从袖袋中掏出了自己的钱袋，从里面拿了两枚铜板，递给鹤长风。
据他看来，此时的鹤老板神志不清，应该也看不出来自己到底给了他多少钱。
所以拿两个铜板糊弄他一下算了，他早早走，自己也能早早睡。
“早交出来不就好了嘛。”鹤长风伸出手拿走铜板，露出满意的笑。
他掂了掂手上的区区两枚铜板，仿佛那是多么大一笔钱似的。
“那我就不打扰沈公子休息了，好梦。”鹤长风与沈归澜道晚安，拿着钱与账本起身离开。
沈归澜：“……好梦。”如果鹤老板你不出现的话，我早就已经在好梦里畅游了。
房门关上，因着刚刚鹤长风的一番打扰，沈归澜也没了两分睡意。
他拿着自己没收回去的钱袋，打量，边打量边思考这鹤老板是否真的有什么隐疾，会让他在夜半时分梦游扰客。
不如明天去问问客栈里的小二吧，那个叫阿青的小二看起来跟老板关系不错，说不定知道些内情。
顺便看看能不能把自己刚刚交出去的两个铜板要回来。
再小的蚂蚁也是肉啊，他初来乍到，身上根本没带多少钱。
就在这时，沈归澜突然听到了门外有人倒地的声音，他猛然一惊，难道是鹤老板梦游着睡着，倒在走廊里了？
紧接着，又传来了隔壁房门开启的声音，肢体打斗的声音，武器掉落的声音。
沈归澜：“？”
他正疑惑着，鹤长风的声音透过薄薄的木门板，传了进来。
原来是客栈里面进了贼，神志不清的鹤长风制服了那个贼人，此时正在安慰被贼吓到的沈小枫，也就是那个跟他一起来燕归城的小兄弟。
梦游的人还会安慰人？这声音听着也不像是神志不清的人啊。
沈归澜感到奇妙，然后就听见了鹤长风说自己还没睡，让沈小枫害怕的话跟自己挤挤。
沈归澜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没睡着，到底是因为谁的过错？
过了一会，门外恢复了平静，而紧接着，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沈归澜放下手中被自己攥紧的钱袋，叹口气，起身开门。
“沈大哥。”
一开门，沈归澜就看到了比他矮了一个头，因此看起来弱小可怜、眼泪汪汪的沈小枫。
“我今晚能跟你挤挤睡吗？刚刚来了个盗贼，差点吓死我……”沈小枫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惊吓里回过神，看到可靠的沈归澜，立马呼救。
“行啊，只要你不嫌挤就成。”沈归澜侧开身子，让沈小枫进来。
这孩子在锁了自己的房门前还拿出了房间里的被褥，一看就是哪怕打地铺也要跟自己一间房睡觉的架势。
看上去真的被吓得不轻。
沈归澜指指床，道：“今晚我们一起睡，你把被子放床上去。”
他住的客房是这家客栈最好的客房，床大的能躺下三个人，两个人凑合一下也不挤。
“好嘞！”沈小枫兴高采烈，抹了把眼角的泪水，“谢谢沈大哥！”
沈小枫年纪小，身子骨也瘦，他把被子塞进了床榻内侧，稍微比划了一下自己平日里睡觉需要占的地方，发现挤不到沈大哥，这才心安理得地躺下。
沈归澜吹灭蜡烛，也躺会了自己的被子。
“沈大哥，我想我娘了。”
半晌，在旁边一声不吭的沈小枫突然低声对沈归澜说。
“是吗？”没了蜡烛的灯火照亮，房里顿时陷入了雾蒙蒙的黑暗，沈归澜睁着眼睛扫了一眼沈小枫，随口说，“那你娘说不定也在想你。”
“呜呜……”他话音刚落，身侧的沈小枫就没忍住哭了出来。
“我……我也不想离开的……可是娘的病一直不好……我没办法了……我好心疼娘……呜呜……”沈小枫从小到大没怎么离开过家，这次外出也是因为没人同意他走，他才带着钱抛下侍卫离家出走的。
要不是半路遇到也要到燕归城来的沈归澜，他都不一定能认清路的方向，说不定半路就因为身上钱多被抢劫光了。
当然，为了感谢沈归澜，沈小枫包了他们一路的吃喝和住宿钱。
他想，如果他能找到那个江湖上传闻能治百病的白老神医给娘开一副药，娘的病是不是就会好起来了，是不是就能下床，能再给他做他最喜欢的梅子糕给自己吃了。
其实他也没那么想吃梅子糕，只不过每次只有娘身体好的时候，才会做糕点给他吃。
“呜呜呜……沈大哥，对不起。”哭了一会，沈小枫突然这样说道。
沈归澜问：“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大半夜在你旁边哭，一定打扰你睡觉了吧……呜……”沈小枫低声道，“可是我有点忍不住……”
沈归澜此刻倒没那么想睡觉了，他休息不拘环境，什么情况都能睡着，所以根本不在意沈小枫的哭泣声——这小孩哭声也小，不吵人。
他在回忆刚刚鹤长风梦游时的话语与举动。
从他刚刚向自己要房钱的行为来看，鹤长风分明是有些神志不清的，可在他出门制服盗贼时，话语却分明有条不紊。
真的很古怪。
难道他在半路醒了？还是说他找自己要房钱的行为都是在做戏？
莫名其妙的，在来燕归城之前，他们根本不认识吧。
听到沈小枫自责的声音，沈归澜伸出手，拍了拍他肩膀的位置。
沈归澜：“我刚好也没那么想睡觉，想哭就哭吧，那有什么？我倒觉得你挺厉害的，一个人带钱从家里跑出来，只是为了给家里的母亲求药，多少人都做不到你这样的事情。”
沈归澜：“明天我陪你去找白老神医，说不定马上就能求到给你娘治病的药方，你觉得怎么样？”
沈小枫仗着天黑，没人看得见他，偷偷扯起被子往脸上一盖，一抹，柔软的棉花被吸走了他脸上冰凉凉的眼泪，脸面上瞬间变得干爽起来。
沈小枫带着哭腔，重重地应了一声：“嗯！”
不消片刻，刚刚哭过一阵的沈小枫陷入了沉睡，他的身体与被子一起，只占了整张床的三分之一，与沈归澜之间的空隙甚至还能放下一碗水。
身边安静下来，沈归澜也收回了关注沈小枫的注意力。
白老神医……
他倒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个名号的神医。
难道是燕归城本地的大夫？
夜色渐深，沈归澜也抵挡不住困意的席卷，他闭上眼睛，不久后同样陷入昏沉的梦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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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城的大街上除了打更人外没有其他人的踪影，零星几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慢慢聚集在了西风客栈的后门处，从堆放着剩菜剩饭的破碗里讨食。
“汪汪。”
流浪狗时不时叫上一两声，衬得夜色更加寂静。
有一黑影来到西风客栈后门处，刚想翻进去，就被门口聚集的流浪狗吓到了。
“你还知道回来？”
后门被打开，客栈的小二阿青从门后现出身影。
平日里的阿青面对客人时脸上挂笑，和善极了，此时却看上去颇为冷厉。
“阿青哥……”
那黑影战战兢兢开口，竟是女孩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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