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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京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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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风比以往都热，不断上升的温度刺激着每个人的皮肤表层，似乎要把那层薄薄的皮灼穿。
江沅一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京大，就是你想的那所京大。”
暑假接近尾声，他一个人来京大报道，却在校门口的石碑旁看到了那个当初来问他学校的那个女生。
她只拎着两个行李箱，肩上背了一个挎包，穿了黑色的抹胸黑色长裤和白色外套，一段洁白的腰裸露在外，江沅一没继续看下去，转头往校园里走。
李苗苗四下张望，最后看到了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不管花坛边的箱子冲上去拍了拍他的背笑道：“江沅一同学！”
男生回头，映入他瞳孔的是张明丽的脸。
他对这一天最后的印象停留在李苗苗笑着对他说道：“我和你一起考上京大了，这样可以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吧？”
李苗苗其实是个很真纯的女孩子，她做事很认真，给人的初印象感觉非常乖巧，认识久了会发现她和夏凝是一类人。
认知里，江沅一从来没有这么了解观察过一个女生。
他后来发现李苗苗还是会记仇的性子，如果不是他偶然撞见李苗苗把一个男生打趴在地。
女孩子一只脚踩在那男生手掌上来回碾了碾，声音有点沉：“你很烦啊，下次再来找她你的手别，想，要，了。”
最后几个字她一字一顿的说出来，无形中带去了份压力。
江沅一一时愣在那里。
直到男生被李苗苗警告逃跑了他才喊出她的名字：“苗苗？”
李苗苗收起刚刚的表情，有点尴尬的扭过头看他，脸颊微红：“呃……被你看到了啊。”
后来她告诉江沅一，是因为那个男生一直不停骚扰她的朋友，她看不下去才出手。
江沅一送她回寝室的路上还在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是第一次看到你会打人，怎么和我朋友一样，实力和样貌不符啊。”
李苗苗对这句话有了兴趣：“是吗？还有和我一样反差萌的男孩子吗？”
“有啊，”说到这里江沅一想到了某只小兔子，“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是看到他跟别人打架，明明长得很可爱，但是还会咬人。”
李苗苗迟疑了一秒才道：“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
果然，她还是不敢说出他的名字。
江沅一看着她笑着点了下头。
李苗苗没说话。
“你学过跆拳道？”
“准确来说其实是空手道……我爸说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所以给我报名了。”
李苗苗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话总是很多，但她有分寸，偶尔有点女生的小任性，在未确定关系前两人保持着友谊至上恋人未满的程度。
李苗苗知道江沅一在京大里很出名，有好几次她还能看见他身边跟着的女生们，她还没有追到就感觉自己吃醋了。
酸味儿都能溢出来。
李苗苗会在有女生告白时冲上去挡在他前面一本正经的说：“不好意思，他有女朋友了。”
江沅一没有钓着她的想法，和她说明后这一关系就确认了下来。
唐礼也不继续问这个话题，而是聊起了另一个：“我今天回来碰到了孙灵，我记得你小时候看过她拍的剧的呀，你是不是忘了？”
“孙灵？”江沅一念了遍这个略有点熟悉的名字，抬眼看到唐礼翻了翻桌上的那堆文件，抽出一张资料卡递给他：“就是这个，好像还是我和你一起看的。”
江沅一接过那张资料卡，卡页上是一张精修的剧照，剧照右上角印着两个复古的字体：书柜。
《书柜》是火了很多年的一部民国悬疑剧，由作者林安然亲自选角，正式开机当天她还亲临现场指导，播出第二天播放量就破了一亿。
男女主的感情线虽然不清晰却很仔细，从第一章串联到完结篇。林安然的文笔以辛辣烧脑著称，书柜出版时她年仅30岁，令人惋惜的是她早在五年前去世了，据家属说因为肝癌。
而不管是原著还是剧中让所有人惊艳的不是男女主，而是男主的后母。
男主的亲生母亲在他六岁因为意外身亡，在父子的沟通下父亲带回来一个女人，便是他的继母。
而这张剧照就是这位继母的，姓柳，名字很普通，柳小小。
剧照里饰演柳小小的是一位目测二十多岁的女性。
棕褐色波浪长发盘在脑后成一个发髻，用一根金色发钗固定，脸上化淡妆，眉毛高挑，蓝色的旗袍将她身材曼妙的曲线完美的勾勒出来。
女人侧身面对镜头左手拿一杯红酒，露着一条纤细的小腿，眼瞳中似有波光流转，如同高傲的孔雀般优雅孤傲，她一看就不是那种冰清玉洁不理尘世，更像经历万般风尘的女性。
饰演柳小小的演员名字叫孙灵，抛开妆容形象来看，她的容貌和成兔很像。
-“小灵大概是20岁和她认识三年的男人在一起并且怀孕了，不过没有结婚，而且他们相恋的事情连他们父母亲戚都不知道，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
江沅一看着这张剧照突然想到和成兔去周娟家她说的那段话。
他在脑海中试着将剧照上的女性妆容和发型换了个款式，印象里和成兔的亲妈重叠。
唐礼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沅一？怎么了？”
江沅一说：“妈，我问你一个问题。”
唐礼拈着茶杯的手停了停：“问吧，突然这么严肃。”
“孙女士拍这部剧那年是不是还没到20？”
唐礼有点疑惑还是努力回想了一下，点点头：“好像还真没到。林小姐去公司选角那天孙灵正好在培训教室上课，后来记者透露林小姐第一眼就看中了孙灵所以点名让她来演柳小小这个角色。”
“那一年的话……”唐礼皱皱眉道：“她只有18岁。”
“……才刚成年？”
“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呢，”唐礼语气神秘，眨了下右眼，“她15岁去签约，性格虽然火爆了点但也有分寸，18那年出演了她人生中首部电视剧的角色而走红，但是在第三年隐退。”
同年，孙灵找到了她的爱人两人决定相守一生。
也是同年，她未婚先孕，孩子的父亲因车祸去世，后来她生下了成兔。
现在再仔细看看这张剧照，孙灵更像一个刚步入风尘的少女。
而她的少女时代在20岁那年终结。
“我见过她。”江沅一不再看这张接近半个世纪的照片，他隔了很多很多年，看到18岁的孙灵在书柜中饰演的柳小小站在他面前。
再回首，只剩下感慨。
唐礼张大嘴：“……你见过她？什么时候？”
“比你早。”江沅一笑笑：“八年前，我去给周老师拜托我补课的同学家看到了她，我当时没认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唐礼也想起了八年之前，他说——「洋娃娃居然会走路。」
唐礼低声自语道：“太巧了……”
并不是巧合，而是其中有什么东西将他们串联在一条线上，多年过去，这根线依然把他们牢牢绑在一起。
江沅一站起来说：“以后我带你见见他，早点休息。”
“哎好，去吧。”唐礼看着他离开书房，拢了拢肩上的披肩走过去在壁炉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放松身体陷进柔软的布料里。
她翘起腿搭在另一条膝盖上，睡袍下滑，火光映亮了她的双腿，皮肤光洁无暇。女人戴上眼镜，从茶几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江家的阁楼常年上锁，只有佣人去打扫时才会向管家申请阁楼钥匙。
已到凌晨，唐礼和江广平早早睡下，钟管家也正准备回房休息，刚上楼在楼梯拐角看到一个黑影，差些被吓出心脏病，看清人长呼一口气：“少爷，您怎么还没睡？”
江沅一脸上还是那副标志性微笑，他伸出一只手在钟管家肩上拍了两下说明来意，后者还是进屋给他拿了钥匙便回去睡觉了。
这把钥匙通体银色，握在手里小巧轻便，没有钥匙扣，钟管家是直接从那一串钥匙里找出来给他的。
同样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少年把围巾叠整齐放进衣柜，他回头看看在橱柜里的那一个长方形立体盒。
娃娃因为年代过于遥远皮肤呈微黄色，眼睛的血红已经暗淡无光，裙子虽然华丽蒙上了层灰尘，她的笑容好像也被蒙了灰尘，埋没于中。
这个夜晚对两人来说都很漫长。
同样在一片星空下，却不在同一个世界。
次日江沅一开车去学校，将车驶入车库后往里面继续开，找到一个空位把车停好。
他刚下车手机响了一声。
手机上只有一条简短的信息：
-小江，到学校了来趟政教处。有事找你。
他转过身要往外走，出了车库后看到墙角有团黑色的东西。
再近一些，一具女生的尸体面部朝上躺在体育楼楼道旁边，江沅一刚才看到的黑色就是她的长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