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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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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生深呼一口气,又低头整了整衣服,才轻轻敲了敲门,状似矜持的开口:“抱歉,我来晚了。”
余栀闻声眼前一亮,转头看向黎生的眸子里满是惊喜:“你来了!”又看到黎生手中的栀子花,更是笑得露出了两个酒窝,“好漂亮的花,是送给我的吗?你想听什么?我先弹给你听。”
黎生摇摇头,道:“你来选吧。我不太懂,只是喜欢听你弹琴。”
余栀眨眨眼:“那我可就随便弹了。”
说完,余栀就摆正身子,修长白皙的手指开始在钢琴上起伏,弹出了一首带着复杂情感的曲子。
黎生对音乐了解得不太多,听了好半天才隐约听出来,是一首好像名为《绿袖子》的曲子,作曲者据说是一个国王。
他不了解曲子背后的故事,但余栀弹得太好了,好到黎生也听得入了神,还莫名的,有些难过。
一曲终了,余栀微微侧身,问:“好听吗?”
黎生回过神来,道“好听。”
他微笑着举起手中的花,另一只手背到身后,单膝下跪,语气挚诚:“亲爱的王子殿下,请允许我,为您献花。”
光透过窗户打在两个少年身上。钢琴座上的少年那双浅色的眼眸中,映出那枝娇嫩的栀子。少年带着腼腆,而又欢快的笑容,接过花,手搭在另一个少年的手上,想要扶起他,而另一个少年也顺从了他的意思,站了起来。
可黎生是单膝下跪的,就着这个动作站起来时,他和余栀之间的距离就比刚才近得多——几乎要贴在了一起。
气氛一时间不太对了,两个人都有些迷茫,可真正要碰到一起时,却又都清醒过来,黎生下意地往后退了一步,余栀也偏过头去。
半晌,教室里那点缱绻暧昧的气息才散去。
余栀红着脸,道:“你能不能帮我去楼下的快递站拿个快递,是D城的老师给我寄的乐谱,再晚一点儿我怕关门。”
黎生此时也缺一个台阶下,余栀给了他,他也就没有多想,应下就匆忙去了。
等黎生走后,余栀仍是呆呆地盯着花看。
其实时间还早,那也不是一份多重的谱子,他只是想借此把刚才的那一篇翻过去而已
他为什么要给黎生弹《绿袖子》呢?换一首别的,或许就不会成这样了。
可余栀觉得,黎生送他栀子花,他给黎生弹《绿袖子》,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对。
一见钟情并不是一定要是单项的。
余栀知道,昨天他弹琴时黎生在外面看了好久。他现在都记得,黎生那似乎要把他穿透似的炙热的目光。
黎生是唯一一个在他表演完后没有送他玫瑰的,也是唯一个会因为那些话而生气的人。
所以他是不一样的。
只凭着这些,余栀可以把那一点点名为一见钟情的心悸变为喜欢,哪怕冒着一种很大的风险。
听到门外渐近的脚步声,余栀立刻摆正身子,把花放在钢琴上,努力地做出淡定的样子。
几乎在余栀刚刚整好状态时,黎生就推门进来了:“我帮你拿回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如果不是我再去问一下。”
余栀接过来扫了一眼,并没有很仔细,唇边带着淡淡的笑,随手就放下了,道:“就是这个,谢谢。还要听音乐吗?我弹给你听。”
“听。”
闻言,余栀不再言语,继续弹起琴来。
他依旧弹得那么好,可黎生却听得再没有那么认真了。他只是看着余栀入了神。
黎生想问为什么余栀要取这样一个名字,为什么可以长成这么柔软、精致的样子。
他也想不通,为什么这样好看的小王子,会被人苛待嘲讽。余栀看上去明明是该远离世界上所有恶意的。
余栀的琴声戛然而止,也唤回了黎生的神绪。
余栀问:“你是不是想问我的名字,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像女孩子。”这是他能想到最委婉的说法了,毕竟他以前听到最有善意的称呼,也就是“娘娘腔”了。
黎生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想知道。但我觉得你不女孩子啊,你只是性格比较温柔、比较乖巧而已。谁说这是女孩子的特性,男孩子就不能这样了?”
这句话让余栀怔住了,心里一下止不住地发酸。他妈妈把当成女孩养,或者说从心底里就巴不得他是个女孩儿。
从小到大,其他人也总是拿他开玩笑,用着最天真的语气,说着最恶劣的话。
可现在,却有一个人说他只是比较温柔乖巧而已,说他不像女孩子,说男孩子也可以有这样的性格。
过了好半天,余栀才红着眼眶,却极力地保持住微笑对黎生说:“黎生,谢谢你。你想了解我吗?你已经送了我两支栀子花,再送我八支,我讲给你听。”
明明余栀也没有说得很清楚,可黎生却觉得,余栀说得那八支栀子花,是要他每天送给他一支。
“好,那八天之后,你要给我讲你的故事。”
那天,余栀主动给黎生留下了联系方式,并且两人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点。
他们两个人开始没有约定的,在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以及那有约定的每天一支的栀子花。
就是很神奇的,明明两个只认识了几天的人,关系却好得像是认识了许多年。
余栀总是努力地,想让那些栀子花多留一段时间。可黎生送他的每一枝花,总是正开得最灿烂、最娇艳的时候,差不多都是到不了第二天,花瓣就一片一片地落完了。
不过黎生每天都会在花瓣落完之前给他送来新的,让余栀总能看到开得最灿烂的花。
可是到了第八天,昨天的那枝栀子花已经落完,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枝干,插在瓶中。
今天没有新的栀子花,黎生也没有来听琴,甚至连一条信息也没有给他发。
天已经黑了。花瓶放在窗台上,周围是一片片坠落的花瓣,看上去莫名的凄凉哀婉。
余栀随手捻起一片来,眼神发空,自言自语着:“都到最后一天了啊,怎么就不来了呢?”
墙上的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还有一个小时就第二天了。
余栀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没有人会因为一枝花而在这个点而来的。
余栀不太想关灯,所幸直接躺到了床上。
窗户没有关,夜晚一阵阵微凉的风吹进,吹得窗台上的花瓣纷纷飘落到窗外。
余栀躺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睡意,终于决定起来把灯关了,可还没有动作,外面就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让他下意识地起来。左右看了看,拿起了床头柜上放的玻璃杯。
可过了一会儿,他却看见黎生从窗外翻进来:“抱歉,今天临时有课,教授收了手机,没有来得及给你发消息。”
他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就着急地从兜里掏出一支已经有些变形的栀子花举到余栀面前,道:“还没有到十二点,但今天的花没有那么好看了,你还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