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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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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黎生被父母带走后，先被送去了医院，医生说只是皮外伤，不需要住院后，他就被带回家关了起来。
之后再没有打骂，相反，每天都是好吃好喝的，除了不能出房间，基本没有什么不如意的事。
可短短几天，黎生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黎母终于忍不住问：“小生，你一定要这样吗？就为了他？你要和我还有你爸爸这样吗？”
黎生面上并无波澜，语气不带任何起伏地吐出几个字：“妈，我想见他。”
“可这是错的！”黎母吼完，怔了一下，又着急的为儿子开脱：“不，不是，你没有错，不是你的错……”
黎生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打断母亲的话：“我没错，他就错了？妈，是我先喜欢的他，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他，错也是我先错的。妈，我没有想和你们对着干，我也不想惹你们生气，我只是喜欢他，我只是真的很喜欢他…”
说到最后，黎生的泪已经像断了线的珠子，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上一回这样哭大概只有七八岁。
黎母也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喜欢，喜欢又有什么用？有多少人能接受这样的感情？
她只希望她的儿子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哪怕什么他喜欢的人不漂亮，要再多彩礼，或者不要孩子，她都认了。
可为什么黎生要喜欢一个男人？传出去要被怎么说？疯子？变态？还是更难听的话？
她不想让她的孩子经历这些。
黎父和黎月在外面听了许久，最后听着屋里面没了声音，黎月才进去扶走了母亲，而黎父沉默着再次锁上了门。
天黑了，房间里有灯，开关就在床头，即便黎生手脚被困也能够到。
但黎生没有开灯，他松开紧攥的右手，借着黯淡的月光，仔细地盯着手中小小的东西——一个挂着栀子花佩件的小钥匙扣，是余栀亲手做的。
门外传来一阵声响，黎生下意识地藏起钥匙扣，抬头向门那里看去。
伴随着开门声是黎月进来的身影。
黎月也没有开灯，她走到黎生面前，爱着黎生坐下，双手抱着膝盖，轻声道：“小生，爸妈很生气，但更多的是难过。”
黎生沉默半晌，道：“我知道。”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呢？”
黎生低下头，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道：“姐，我不想这样，我知道爸妈生气，但我没法妥协。除了他，我别的都可以听你们的。小栀是我喜欢的人，我不想放弃。”
黎月眨了下有些干涩的眼睛，看着窗外的星光，道：“可以给姐姐讲一讲那个男孩子吗？讲一讲你和他的事，姐姐想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他。”
黎生沉默许久才开口，只是不像在给黎月讲，更像是在自己回忆：“他叫余栀，栀子花的栀，今年20岁，是音乐系的学生。”
“那时他在练琴，琴弹得好听，人更好看。我觉得他像一朵栀子，就跑到校外的花店给他买了一支栀子花。那是我第一次见他，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看的人。”
“跟小栀在一起时，是我20岁的生日。你还记得吗？那天你和爸妈还去给我过生日，被我拒绝了，因为他说他陪我过。”
“那天，他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他写的一首曲子，给我们两个人写的，叫《余生》。”
“他和我在一起时，他问我拿什么做不会对这段感情后悔的保证，我说用栀子花的花语。他喜欢栀子花，而我喜欢他。”
说到这里，黎生顿了一下，低头把脸埋进了湿热的掌心里，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姐，我真的喜欢他，特别喜欢，第一眼看见就喜欢的。”
黎月默默地听完，呼出一口气，似乎有些释怀，问：“你一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喜欢他？”
“喜欢。”
“特别喜欢？”
“特别喜欢。”
“喜欢到非他不可？”
“是，永远喜欢，非他不可。”
黎生话音刚落，黎月就利索地剪了绑着黎生的绳子。
手上一时没了束缚，黎生一时有些惘然：“姐？”
黎月冲他笑笑，道：“麻绳而已，我知道绑不住你。其实你现在还不愿意走，想等着爸妈放开你而已。”
黎月眼眶微红：“小生，走吧。与其逼着你跟我们越走越远，不如现在就让我们放你离开。”
黎生沉默着又在原地坐了许久，才轻声道：“姐，谢谢你。替我和爸妈说声对不起。”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黎月朝着他的背影说：“小生，记住了！喜欢到这辈子都非他不可了，那就不是喜欢了，那叫爱！”
黎月哽咽着，在他房间里站了许久，等心情渐渐平复了才出去，刚好与门外的男人打了个照面，黎月愣了愣，轻轻叫了一声：“爸。”
黎父看了眼女儿，垂下头去，问：“为什么让小生走了。”
黎月回身，透过房门，又看了眼那间小屋，好像某一瞬间，看到了自己和弟弟小时候一起在房间里玩耍的影子，再一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她说：“因为我们留不住他了。”
说完，黎月自己心里也发胀，却仍是继续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们能关他一时，能关得了他一辈子吗？就真能，您让他以后怎么过？让他一直待在这小屋子里，再找个像那个男孩儿的女孩子让他娶？算了吧，要真是这样做，对那女孩儿不公平，小生也不会开心。”
黎月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缓缓道：“您选给他一朵再漂亮再好闻的百合花，他想的也是远方的那株清新淡雅的栀子花。”
黎父一叹：“那天我就不该和他动手，他伤还没好，就这样跑出去了，肯定不好过。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黎父转身慢悠悠地走了两步，又突然顿住：“别跟你妈说是你放走小生的，多劝劝她。”
黎月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纵使有再多的不如意，日子也还是要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