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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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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晴刚才那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余栀被打得有些茫然，只感觉脸上那一片火辣辣的疼，忽然就笑了。
刚才闹得那样凶，黎生被他爸打的都见了血，也拦着没让他们碰他一下。可他最后还是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被他妈妈。
可能是刚才牙齿磕到了某一处，余栀在口中尝到了血味，他满不在乎地舔了舔痛处，然后乖乖地去追上余晴。
正如余栀自己所说的，他爸爸还有钱，余晴离婚时分到的那些便是普通人一辈子挣不来的天价。
而余晴自己曾经是个有名气的钢琴家，也不会缺什么人脉。
余晴不缺钱，也不缺人。而余栀脱离了她也就是只个会点才艺的穷学生。
即使余栀跑了，余晴想找他也是易如反掌，他能跑到哪去？说不定还会牵连黎生。
他要真敢走，那余晴就敢闹得黎生一家不得安宁。
黎生说让余栀等他，可余栀却觉得，他应该等不到黎生了。
那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或许等出了校门，他就再也回不到A大了，也永远不会再见到黎生了。
余栀并没有把他放栀子花花瓣的大袋子收起来，而是紧紧地抱在怀里。
因为盒子里，是属于他和黎生的一年。
离开宿舍时，余栀又看了一眼那支被泡在水里的栀子花，那是黎生早上刚送给他的。
明明平常这个时候，花瓣已经开始飘落，可今天却开得出奇的好。
它不知道刚才的混乱，也不懂那个像它一样干净的少年心里的忧愁。
它开得肆意，露出最美丽的样子。
余栀看着这株栀子花，无声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关上门，去迎接他偷得这一年时光的代价。
刚把余栀带回去的那几天，余晴还勉强有点儿耐心，肯跟余栀说几句好话。
但余栀不肯顺着她的心思说话，让余晴渐渐有些发狂。
她用来指导余栀的那根教棍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了余栀身上，每一下都毫不留情，渐渐地染上了血，余晴那张美丽端庄的脸也已经变得扭曲。
伴随着落下的教棍，是余晴发狂的声音：“有没有改？自己没投对胎，还要去喜欢男人，你的人生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污点！”
她不允许，她绝对不允许！
余栀的出生并不是余晴所期盼的，她想要女儿，可余栀不是。
从开始的不接受到后来的放弃，她渐渐地冒出了一个可以补救的方法——她要把余栀培养成最完美的钢琴家。
既然余栀不能延续她的梦想，做著名的女钢琴家，那她就要余栀做最完美的钢琴家。
一切完美，没有任何污点。
在余晴眼里，既然要完美，那就要有别人艳羡的一切：要有优厚的家庭、漂亮的外表、优异的学历、美好的家庭以及高超的琴技。
原本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的，可余栀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他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那就意味着余栀那个夫妻恩爱的美满家庭不会出现了，同性恋对余栀来说更将是他人生的最大污点！
余晴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的。
可惜，无论她说什么，下手有多狠，余栀都只是抱着那个已经沾了血的大袋子，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固执地回她一句：“我没有做错事，改不了。”
从小余栀就知道，反抗妈妈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无论余晴说什么他都会乖巧应下。
他怕挨打，更妈妈发疯。可今天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反抗了母亲的意愿。
他有错，但并不觉得他和黎生的感情有错。他唯一错的地方大概是他从最开始就该离黎生远远的。
毕竟自己一开始就知道，他和黎生不会有好结局。
可黎生对他那种藏也藏不住的爱意实在是过美好了，让他忍不住地去接近黎生，忍不住地把那一点的一见钟情发展成今天这种汹涌的爱意。
他不痛快地活了十几年，以后可能依旧要不痛快得活着，总是希望在以后漫长的一生中还能有一点儿幸福的回忆。
所以黎生出现时，他不愿意错过。
他给了余栀渴望的那一点幸福快乐，余栀也自私地没有推开黎生。
现在想起来，余栀更觉得自己不该，他去求了一点本不该有的东西，连累了一个对他真心的人。
如果不是他，黎生现在也许有个小女朋友，课业成绩优异，长得也漂亮。
更重要的是，黎生可以堂堂正正地把她带到父母面前，不用藏着掖着，不用挨打，也不用跟父母闹起来。
余晴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又有些茫然。
为什么？她的小栀为什么不听话了？他明明从小到大都很听话的，为什么现在会反抗她？
是那个黎生吗，明明以前小栀都是很乖的，为什么认识黎生之后就不听她的话了？
余晴想到了，肯定是那个黎生骗了她的小栀，小栀才会不听话。她得让小栀改掉这个毛病，远离那个黎生，这样小栀就会继续听她的话了。
这样想，她的语气反而平稳了些：“好，不改，我找人帮你改！”说完，她拿起手机走到一旁去，好像给什么人打了电话。
打完电话后，他摸着余栀的脸，道：“小栀，你要听话，妈妈送你去治病。你只是病了，等你治好了，就会跟以前一样听话了。”
余栀没有理她，低着头沉默不语。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半睡半醒的余栀被人从地上拽起。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抱紧怀里的袋子。
他被拖拽着出了门，塞进一辆车里。
余晴看了一眼那个袋子，大概是觉得儿子的“病”有的治了，也不再计较了，说：“没关系，你现在喜欢就拿着吧，等你治好了，自然也就不要它了。”
拽着余栀上车的那个人说：“余女士放心，您儿子的病肯定治得好。我们这里的情况您也了解，有很多人都治得很好，完全看不出以前是同性恋。”
余晴这才满意地笑笑。
余栀忽然明了，他将要被带去何处了——戒同所。
余栀忽然就笑了，原来，他妈妈已经连他的死活、他的安全都不在意了。
他把头抵在车窗上，道：“如果等不到我治好了，就让我和它在一起吧，我想和它在一起。”
我想和他…在一起。
余晴皱眉，想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余栀已经闭上了眼，好像不准备再和她说话了，她也就没有追问。
没关系，等她的小栀治好病了，他们还可以一起慢慢聊天。
傍晚的落日红的晃眼，周围是一团团的火烧云。天空也映成一片红色，带着一点暗淡的蓝，目光所及之处的边界，依稀带着一点点的紫。
那是余栀最后一次，看到的，属于外面自由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