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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鹏城这一年的春天来得刚刚好,路边的三角梅灿烂盛放,一串连着一串,一朵叠着一朵,红红如火般摇曳在春风里,让人忍不住驻足停留。

      文竹带着摄影师在一丛跨墙而出的三角梅底下拍完这个春天必拍的照片,又换了两套衣服去最近的湾区公园拍了小半天展览照,临近夜里还赶了个小活动。

      照片里的她美丽、明朗,有一种现代女性的美好,如同万物可爱的春天。

      幸而签了摄影团队,现在公司的出片速度比往常快了许多,下午拍完,晚上就可以发出去了,文竹和他们磨合一番,对新效率很满意。

      接着是上海那头有个婚纱秀,主办方广发英雄帖,邀请了许多大小网红博主前去打卡,品牌和主办方要造势,这是个长期的合作。伍凌春把文竹和小万一起打包报价过去,品牌方定了人,待价格、机酒和档期定下来,文竹拖着两个行李箱,带上小万和一个摄影师,一起出发了。

      现场来了许多同行,还有不少明星和媒体,但大家都忙忙碌碌的,现场盛世美好。

      许久不见的朋友贴面拥抱后发出夸张的尖叫声,拿出手机一起自拍发到社交平台上,一同来的摄影师替她和小万找角度凹造型拍照,和明星合影,露出品牌的logo,赶着回酒店发最新的图文和视频。

      一时间,现场没有最忙,只有更忙。

      忙一点好,忙一点就不会胡思乱想,文竹清楚地知道为什么会给自己安排那么多工作,除了要抓住肉眼可见的生存机会,她还要把某人的冷淡从她脑子里赶出去,精力被其他事情占据,情感需求就会被忽略过去。

      回到酒店后,文竹打开电脑,一字一字敲下文案,配好图片发给春春姐,忙完后肩颈都卡住,转动艰难,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和伍凌春说要再招两个做内容的编辑,暂时要求不用太高,这样连轴转下来真的吃不消。

      小万和另外几个认识的同行来敲门:“文竹姐姐,今晚出来喝酒!”

      要命,年轻人精力怎么那么好!

      不禁发出一声名句:Oh, youth!

      她本来还想去酒店来个精油按摩的,又泡汤了。

      有人攒了局,文竹应一声,总有些热闹是不能拒绝的,圈子不大,总要互相认识。

      于是一行人重新化妆,闹腾腾地到酒吧去,蹦迪的蹦迪,喝酒的喝酒,摇骰子的摇骰子,没过多久桌上的红酒和啤酒肉眼可见地少了下去,越夜越开心。

      文竹的生活其实很简单,空下来很沉闷,她没有拒绝这份轻快,喝了点酒,有一丝醉红爬上脸颊。

      看着小万和另一个男孩躲到一旁,身上越贴越近,最后几乎是耳鬓厮磨了,文竹揉揉脑袋,何不及时行乐?干脆下场去蹦起来,在光怪陆离的音乐和灯光中,蹦得像个随时要抽过去的兔子。

      待回到桌边的时候,有人拿了啤酒瓶在玩大冒险的游戏。

      这个游戏老土,却百试不灵,每玩一次,似乎都有些不为人知边边角角的情事浮动出来,在小圈子范围内有意思得很。

      外头空气略冷,但文竹已经蹦出一身薄汗,喝下一杯小酒后,随之也加入了战局。

      结果酒瓶第一个就转到了她,天降运气!

      桌上的人起哄,让文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通讯录,闭眼往下滑,无论点到男女,都要给他发一段色色信息,内容都已经准备好了。

      第一个滑到的是个同行,还是个女孩儿,在场的几乎都认识,那有什么意思?!那帮人全都叫着过过过,这个不算!

      大家让文竹闭眼继续滑,这回滑到一个备注写着“徐叔叔”的人,聊天记录只有一行拜年的信息。

      叔叔,搞骨科?多刺激啊!于是当下决定,就这个了!

      文竹有些愣住,徐叔叔吗?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她单方面发过去的新年祝福。

      可对面的朋友已经催着她赶紧发了!

      文竹看了一眼那段文字,简直想当场耍赖,她还在硬着头皮犹豫想抵赖,玩不起玩不起,她退缩了,而旁边的人已经手快地替她按了“发送”,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

      ......

      于是徐汉森独自在商务套房里,收到时隔两月未联系的文竹发来的一条信息,文字只有短短一段,露骨又色情,更像是有求欢的意思。

      这阵子他偶尔会想起这只小狐狸,想靠近的心思却没有像原先那样强烈了。

      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度,是需要不停歇的精力去维持的,其中一个稍稍停滞一下,都没有办法往下走,何况他们交集本来就不多。

      他是有渴望的成年人,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讲究天时地利。

      文竹算得上是在名利场上挣扎的人,有些爱出风头的虚荣心,这不奇怪,但她不是会无故发这种短信的人,徐汉森没有回复,脸上带着一贯的淡漠,静等后续。

      无故掀浪,她总要给他个交代。

      文竹被动发完后,坐在吵闹的酒吧卡座里,酒也不喝了,抱着手机有些后悔,徐叔叔会怎么想她?后悔中又带着点小期待,不知道徐叔叔会怎么回她。

      但游戏在继续,当着大家的面,她不能撤回,更不能再发一条解释的信息出去,至少现在不能。

      可到了散场时分,对方也没有回复什么,众人喝了酒玩嗨了,兴趣缺缺,有人勾勾搭搭准备去下一摊。

      文竹有些不胜酒力,没和他们去,回到酒店的时候,小万早不见了踪影,她只好给他留言:今晚不要太放纵,明天别误机。

      看了看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文竹还是给徐汉森发了个解释的信息:徐叔叔,我玩游戏输了,不好意思。

      本以为不会再收到徐汉森的回复,谁知道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徐汉森问:玩了什么游戏?

      文竹心虚:大冒险。要给通讯里的人发...信息。

      徐汉森:...输了几次?

      文竹呐呐:就一次。

      徐汉森挑眉,开始有些当叔叔的派头:这个游戏有点危险。

      又问:这么晚还在外面?

      文竹躺下,困得半眯着眼睛,拿着手机回他:已经躺下了,明天早上的飞机回去。

      回鹏城?徐汉森问她现在在哪儿。

      文竹说:在上海,这两天参加活动,明天就回去。

      打完这行字就闭眼睡着了,今天太累了。

      她自认年纪大了,实在没本事熬通宵,唯有多给自己的身体争取一点睡眠。

      “好,明晚一起吃饭。”徐汉森定了个餐厅,他也在鹏城,离她家不远的地方。

      等了一阵不见文竹的回复,徐汉森看了看窗外冒出个尖头的地标春笋,灯火璀璨,湾区的夜景并没有因为夜深而黯淡,这是个年轻且不眠的城市,看了一会儿,索性放下手上的文件去睡了。

      文竹没有看到这个邀请,第二天随着闹钟醒来,忙爬起来洗漱收拾行李,匆忙间打电话给小万,出门前才看到徐汉森昨晚约饭的信息。

      她停下往外走的脚步,斟酌了一下,她不想拒绝。

      回到鹏城机场,文竹开车把小万和摄影师送回去,自己再绕道回家。

      傍晚时分,老金先联系她:“徐先生还在开会,让我来接文小姐。”

      文竹穿上春天鲜亮的花裙子,化了淡妆,在耳后涂了一点若有若无的香水,再用柔软的发带把头发绑起来,换上高跟鞋,想了想,又改换上一条后背挖空心的黑色小裙子,露出两节雪白的藕臂,照镜子时,偷偷笑了一下。

      她其实还是想见徐汉森的吧?所以才没办法拒绝他的邀请。

      两人在春笋底下吃的粤菜,徐汉森还是那副油米不进的禁欲模样,绅士地在餐桌那头等着她,优雅地给她倒茶,那身衬衫西服仿佛焊在他身上了。

      文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点骄傲,这个男人也在配合她的进退,觉得徐汉森的一板一眼都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这一顿饭吃得慢悠悠的,谁也不提过去空白不曾联系的两个月,就这样没有任何计较地接上了断裂的缝隙。

      徐汉森早早就看到了文竹若隐若现雪白的后背,有些好笑,更多的是满足,一种被放在心上的满足感,他从未被她拒绝过。

      吃完饭,文竹提议到旁边的海滨公园散步。

      徐汉森不动声色地站起来,他以为文竹会带他去逛商场。

      文竹看了一眼那几个巨大的名包广告牌,也瞬间明白过来,笑了一下:“这些我自己支付得起。”

      徐汉森难得有些讪讪,聪明地没有接下这句话,又想起她那个小小的房子,这样明丽的女郎,应该拥有更好的。

      一阵阵海风吹来,文竹身上起了一点细细的鸡皮疙瘩,四月份了还是有些凉意。

      她抬起双手轻轻摩挲了一下手臂,问:“这回要待几天?”

      徐汉森看不下去了,把铁灰色的西装外套披在文竹肩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下回不能再穿成这样出门了。”

      文竹拉了拉肩上的衣服,一张小脸蹭在领口处,蹭了点细微的粉底,她当做不知道,眼睛眨呀眨:“好温暖,谢谢徐叔叔。”

      看着这张对着他卖俏的美人脸,徐汉森忍住想去轻捏她脸的冲动,转头咳一声,没接她的话头,而是说:“今晚就要走。”

      他的行程向来紧张有序。

      可惜了,文竹脸上露出一点失望的表情,徐汉森更满意了,嘴角不自觉上扬,不着急,也许这一次他也可以慢慢来。

      春风沉醉的夜晚,海浪声声,二人细声交谈,没有特定的话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再次相逢别有一番滋味,一寸一寸地填补着空白的那两个月。

      可惜走到后头竟然下起了小雨,两人一路笑着,小跑躲这阵春雨,到了屋檐下,发现对方的头发和脸上都有一层朦朦的水雾。

      文竹的妆容融了一些,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耳环垂下,偶尔闪过一阵亮光,徐汉森看得有些入神,却只是伸手,克制地把她肩上的外套拉得更紧了些,低声说:“雨变大了。”

      文竹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发丝上还沾着春雨,一颗春心蠢蠢欲动,轻声道:“要回去了。”

      到了文竹楼下,文竹朝车里的徐叔叔挥手再见,徐汉森嘴角上扬,心情甚好。

      这一晚好像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那种心照不宣的舒适一直弥漫在两个人之间。

      徐汉森的外套一直披在文竹肩上,两人都选择去遗忘了这件事。

      待关上门后,文竹把外套捧在手心,把脸埋在宽大柔软的外套内衬里,嗅着里头的味道,是徐汉森身上惯有的清爽气息,其中还混着她柔甜的香水,两种味道相杂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缠绵。
      老男人真是太坏了,撩完人就跑!

      文竹嘟嘴,小心地把徐汉森的西装外套和一件白色的皮草挂在一起,看起来竟是奇异得和谐,她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给正准备登机的徐汉森。

      徐汉森看到自己的灰外套和那件雪白的皮草并排挂着,一只手搭在他的外套袖口上,有种被调戏的感觉,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动了动长指,把文竹去年发给她那个抱着狐狸尾巴乱动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文竹看着那个表情包,咬咬嘴唇,抱着手机,在床上来回滚动,老男人竟然还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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