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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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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凌春最终也没有从文竹嘴里问出是谁送的皮草,走的时候顺了一瓶酒,捏了文竹的脸一下,貌美就是占便宜,让她别顾着谈恋爱就忘了工作。
待春春姐一走,文竹兴奋地换上一件白色皮草,再戴上那顶帽子,对着镜子不停自我欣赏,可惜这几日鹏城已经回温,没十分钟她就捂出了汗,匆忙对镜拍了几张照片后,就赶紧脱了下来。
文竹躺在沙发上,刷着自己那几张搔首弄姿的自拍,不禁想,华而不实的奢侈品,她不会主动买,也不适宜在这里穿,果然是资本家才有资格拥有的东西。
徐汉森让人送了衣裳过去,原以为能收到某人的自拍,谁知道文竹只是告诉他,酒收到了,先帮他存着,再没下文了。
像是一根羽毛撩在他心上,越是不够靠近,就越是想靠近。
徐汉森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白雪皑皑的异国街道,手指轻敲酒杯,喝下今晚第一杯酒,他真想现在就见一见这只狡猾的小狐狸,看看那身狐狸皮下到底有一颗什么样的心,怎么就能让他断不了念头地惦记着她。
老金安排行程的时候,根据徐先生的意思,留了一个晚上待在鹏城。
文竹则仍在忙年底的工作,她的档期排到了年二十九,春春姐把税扣掉后,将这段时间的收入转给她的,她收到入账短信,满意地笑了出来,有付出有收获,这样的日子并不坏。
只是偶尔看到挂起来的那几件皮草,心有戚戚,总觉得它们与她的小屋子格格不入,它们似乎应该待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屋子里,有专人打理,备受呵护才对。
文竹也会买奢侈品,可她并不珍视那些皮包和华服,她总觉得,自己要的东西并不是这些,可让她说出自己内心渴望,她又没办法说个一二三。
自从在收到那日试穿过后,文竹就再没让这些裘皮上过身,只是把它们挂起来,因为觉得不合时宜,有些不知道拿它们怎么办的慌张。
还有那箱酒,并不适合她。
究竟不合时宜的是这些皮草和烈酒,还是送礼物的那个人呢?文竹发现自己确实是笨,她分不清楚。
你来我往地过招是很有趣,可要走到哪一步才算数?文竹知道这场游戏若有个主导人,一定不会是她,内心深处的某种警惕使她不敢让自己放纵其中,她才从一场感情泥淖中挣扎出来,没有足够的勇气踏入下一场。
徐汉森的私人飞机落地鹏城的时候 ,文竹也刚从上海回来,结束了今年所有的出差工作。
所以待她收到徐汉森的信息时,纠结了半天要不要和他见面,毕竟徐叔叔是个不错的男人,长得好,出手大方,又不迂回,有大男人的气质,真睡了也不亏。
权衡之下,于是文竹就很荣幸地成为了第一个拒绝徐汉森的女人,若是蔡盈知道她拒绝了徐汉森的邀约,大概会敲破她脑袋。
徐汉森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用忙来做借口,他怀疑这是不是文竹的欲拒还迎。
可文竹的确没有闲下来,隔壁租下来的房子基本上完工了,她正到处找家具和饰品去填充它,后续还要源源不断的内容输出,每日拍照片和视频记录,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徐汉森自有尊严,被拒后自然不会勉强,只是吩咐老金去把原先停在她那里的车开回来。
老金不知道徐先生和文小姐在闹什么名堂,行程明明紧张,徐老太太还在临港等着他回去祭祖,徐先生特意绕路来看文小姐,最终又没见上。
他也不打听徐先生的事情,只好听吩咐办事,上门去找文竹。
文竹正拿着小铲子处理一些墙角的灰腻,头上的帽子和口罩都灰扑扑的,这两日装修开荒的清洁工人都放假了,她心里着急,只能自己上阵。
老金上门,文竹顶着一身的灰给他递钥匙,又不敢问徐汉森的消息,只想混弄过去,仿佛不问就没有发生。
老金把车开回来,和徐先生说:“文小姐在忙装修的事。”
徐汉森脸上无甚表情,只点头表示知道了,也不在意她是不是推脱。
什么都可以有,什么都可以没有,是徐汉森这类人的风度。
黄凤仪女士发来指令,让他回临港前,绕道港岛见一见王珍妮小姐,她说:“我从不要求你能多子多孙,但是结婚也并不是那么为难的事情。”又念叨道,“若是你父亲在,会希望你有一个可以操持徐家的太太。”
姆妈连过世多年的父亲都抬出来了,徐汉森只好又改道港岛,在半山的黄宅住下,等黄家舅父们的安排。
隔天傍晚的晚宴上,徐汉森见到了令黄凤仪女士赞不绝口的王珍妮小姐,果然是名门之后,气质高贵,谈吐优雅,没有当下年轻女孩的浮躁,悠然得体,是名媛中的名媛,比那位一见面就吃得满嘴虾肉的女郎要秀雅得多。
王家对徐汉森十分礼遇,他们都极力想凑成这桩喜事。
哪个人家里不希望有这样一位得力女婿?
看着年轻秀丽的王珍妮,徐汉森认真地想,是否如姆妈所说,结婚也是个可行的选择?婚姻对他来说不会是桎梏,他仍有最大限度的自由,但生活轨迹至少有改变的可能性。
可王珍妮小姐不这么想:“我想毕业后先到非洲工作几年,再考虑结婚的事情。”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锐气。
徐汉森失笑,接连被拒绝,他也不是什么王老五。
黄凤仪女士稍晚的时候问徐汉森感受如何。
徐汉森心情不好,有些不客气:“随时准备着!”
黄女士没有和儿子计较,至少他不像以前抗拒家里安排的相看,又叮嘱他:“既然已经在那里,就去看看徐麟。”
徐汉森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和姆妈发什么脾气?他不也在逃避吗?
临港年底要祭祖,他是这一代的徐先生,一定不能缺席,于是让人接上徐麟,很快回去了。
......
文竹拒绝徐汉森的见面后,心里空了一阵,觉得日子突然闷了起来,新年也过得平淡。
姨婆依旧不希望她回去,在电话里拒绝着她:“你回来也无亲可走。”
文竹有些难过,无家可归,像是没有根的浮萍,一人飘摇,姨婆也算是独身一人,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她不渴望家庭温情和亲人陪伴吗?
姨婆也不是真心爱她。文竹想到就难过。
看着热闹的都市逐渐安静下来,文竹独自开车在滨海大道上,有干冷的冬季海风吹来,才发现一个人寂寞得厉害。
她这时想起成维云的好,吵架有吵架的好处,至少生活闹腾得让人无法多想。
可文竹没有回头,她有自己的固执,趁虚而入的感情和回头草都经不起推敲。
大年三十那晚,文竹开了一瓶徐汉森送的烈酒,喝了一小杯就晕晕乎乎的,支着脑袋给所有人都发了新年快乐的祝福,包括那个再没找过她的徐叔叔,等了半天没见回复,把自己灌到半醉,起身拿下那件白色的狐皮裹在□□的身上,手机一丢,闭上眼睛,睡到第二年。
徐汉森把徐麟带回临港祭祖,陪着黄凤仪女士在雾台山过年,和往年一样,请了许多族人和客人,觥筹交错间话语不断,新年有的希望,平云别墅比往常更热闹。
他的手机被祝福信息淹没,干脆放在一旁,并没有看到文竹发来的话,他们已经有一阵子没联系了,等看到时已经过了几天,徐汉森想了几秒钟,似乎没有再回复的必要,就冷处理了。
年后,春春姐大刀阔斧起来,签了两个新人,租了办公室,招聘启事登上各个平台,甚至把其他合作团队都长期固定了下来,文竹作为公司的核心赚钱资产之一,是唯一的合伙人。
都市恢复生机,车声人声不断,文竹的精神也回来了,生活总算没有停滞不前。
年前拍的小狐餐饮宣传片上架不到一个月又撤下来,文竹觉得奇怪,去打听为什么,辗转了几番,品牌方那边给出的答复是想宣传多样化,说卡通更贴近公司形象。
一听就是官方借口,尽管有些可惜,毕竟那组宣传照拍得还挺美,文竹也没有深究,她深究不过来,反正账期已经走完了。
趁着春光明媚,文竹拍了十多组照片,排好档期轮流发出去,日子重新充实,公司远转起来,她和伍凌春都忙得还算有条理。
此时蔡盈却联系她,说常孟青要到鹏城出差,她想跟着一起来,到时候约上伍凌春这个大师姐聚一聚。
伍凌春大惊:“你一个八个月的孕妇,瞎折腾什么?我们师姐妹聚会,什么时候不行?你老公不管管你吗?”
正是因为常孟青管不动任性的蔡盈,她才能占了上风。
经伍凌春和文竹好说歹说,蔡盈总算不情不愿留在了临港家里。
文竹也被吓了一跳,盈盈预产期已经确定,这时候乱跑动,确实不太理智,不像她以往警醒的作风。
春春姐想了想,说:“蔡盈和常孟青这一房,估计不好过,她想出来散散也正常。”
常孟青是长子,底下有两个弟弟,都已结婚成家。
兄弟三人都是守成之人,资质平凡,魄力不足,没有遗传到他们父母的精明强干,在外头折腾过几年,后来又全都陆续回到家族企业工作。
从前年纪小,争执还不显,如今三人都已成家,为了小家,兄弟和妯娌之间各自都有盘算。
常家家中虽有富余,但产业都有一定数量,争产的事情已露出头角。
况且常家父母没有做到一碗水端平,父亲偏心长子一家,母亲更亲近小儿子一家,中间的儿子不服气,你来我往三天两头地打擂台,又没有拆分产业的魄力,公司和家里都各有小山头。
临港人有大肆祭祖的风气,看重长子的头生子,因此许多人都盯着常家长媳的肚子,蔡盈婚后快速有孕也是这个原因。
妻子怀孕三个月时,常孟青忍不住去做了鉴定,医生笑呵呵地提醒他们夫妇可以多准备一些小男孩穿的衣服鞋袜。
这个消息一出来,常家有人欢喜有人忧。
常家人住得近,往来又密切,外头是现代的,可临港是个传统的地方,如今宗族聚居仍盛行,蔡盈不堪其扰,时不时回娘家或住到其他地方去,都是为了躲避常家的明枪暗箭。
她曾和文竹抱怨:“早知道嫁给常孟青这么窝囊,我就不结这个婚了!”
可蔡家有八个女儿一个儿子,蔡老爹早就言明家产是要留给儿子的,蔡盈若真不肯结婚,她老爹才会真让她活得窝囊,毕竟到了蔡盈这一辈,手上的产业不丰,生活费都来自家族信托基金,她又是嫁出去的女儿,得到的只会更少。
果然,预产期不到,蔡盈就提早动了胎气,被送进了临港的私家医院,除了原先的司机保姆,常孟青给她额外请了三个月嫂轮流看着。
春春姐说:“像古代的大户人家,媳妇生孩子,还请奶妈子。”
文竹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观察蔡盈的生活,就像观察奇妙世界物语一般。
她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