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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徐汉森从机场出来后,直接去了办公室,银行的人已经等了有一阵子了,几个总监在作陪,说些边角料的事情,气氛虽然还算和谐,但两方都在边忍着火,边等能做主的徐先生出现。

      因为晚到,徐汉森让人在徐家的酒楼里定了位置,请大家吃饭,银行的人顺驴下坡,这毕竟还是临港的徐家。

      原本一张酒桌,后面变成了两张,来了其他人,几轮推杯换盏下来,双方都显得从容许多了。

      酒足饭饱后,众人散去,徐汉森回到公司,在沙发上躺了大半个小时后,那阵晕眩感慢慢缓过去,然后才坐在办公桌前签字,没一会儿,外面有秘书敲门:“徐先生,徐老太太来了,在楼下的茶室。”

      徐汉森手身上还有一阵酒味,握签字钢笔,没有抬头,继续“唰唰”签字,感觉有不合理的就顺便拿出来放在一边,敲门的秘书站在门口,进退不是,等着徐先生的答复,有些尴尬。

      “知道了。”徐汉森让人先出去,顺带把门关上,猛喝一口茶,还是觉得口干,看小金给他汇报,他和文小姐已经下机,赶往医院了。

      也不算故意的,但徐汉森确实也是把黄凤仪女士晾了一阵,才带着老金去了楼下的茶室。

      黄凤仪女士不爱喝茶,点了君山银针,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表演茶道的旗袍小姑娘觉得这老太太真有气势,珠光宝气地坐在那里,大半个小时没有塌过腰,脸上尽是温柔优雅的神态,总忍不住偷偷瞧她。

      “现在的小姑娘真有意思。”黄凤仪女士注意到,微笑着转头对跟着自己几十年的女助理阿赛说。

      从黄凤仪还是港岛的黄三小姐,到徐家大太太,几十年来风雨飘摇,阿赛跟着黄凤仪女士几十年,早已是满头银发,经历的事情多,见过风浪,行动间有种别样的利落干练,自然明白三小姐是什么意思。

      阿赛纹路老化的手握着小巧的茶杯,也跟着笑:“还是要三小姐觉得有意思,那才有意思。”

      泡茶的小姑娘不解,不过她受过训练,颇为乖巧,不会与客人攀谈说话,其实也不该打量客人,可总忍不住好奇心,看了两眼,见两位老人家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微微笑,低头招呼自己手上的茶具。

      徐汉森到的时候,老金在前头把竹制推拉门移开,请他进去。

      这是仿日式的茶室,精巧的小桥流水插花,精致有余,大气不足。

      阿赛见了人,忙站起来,微微鞠躬,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卑微:“少爷来了。”一切如同演一场旧式的电影。

      徐汉森皱眉,他和大姐都不爱这样的做派:“阿赛姨,请坐吧。”

      徐汉森随手把那个泡茶的小姑娘打发了出去,老金跟在后头,顺手帮忙把竹制门关上了,守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把耳朵也闭起来,徐先生的家事还是少知道一些为好。

      “徐先生如今风头浪尖的,谁都要等你的接见了。”黄凤仪给他布茶,略有不满,拿着手边小巧的香扇轻摇,“中午就喝那么多酒,酒多伤身。”

      “姆妈,公司的事,您不能越界。”徐汉森不快,喝下那杯茶,又自己把茶壶拿过来,连着倒了两杯灌下去。

      早上他人还在机场,居然有姆妈的人去银行接洽,所以他才从机场往公司赶回去,姆妈这个临港的老太君当得还是太清闲了,他得找点事情给她做。

      黄凤仪女士看他这样喝茶,摇头,不赞赏:“牛饮,姿态难看。”

      徐汉森却不想和她拉家常:“银行那头换了人,气焰太过嚣张。”他早上特意去送文竹,晚到公司,也有几分故意要挫挫对方锐气的念头,可不代表姆妈可以横插一杠。

      接着,徐汉森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提起:“前阵子,二舅父和表弟不是说要把持一家私立银行吗?既然想做,那就放手去做。”

      只是,他也不会坐以待毙看着二舅父一家发财,这件事,看着吧,别说他,就是二叔和大姐知道了,会不会从中阻拦,且有得磨。

      黄凤仪女士底气来自娘家的两个兄弟,她向来和娘家人互为支撑,联系紧密,不论后续如何,在徐汉森嘴里听到自己想听的,满意了,却还是要做嗲两句:“你是我儿子,我是你母亲,对我的态度好一些。”

      “一大早,你让人安排飞机的事,怎么闹得人尽皆知?”

      这话一出,徐汉森不由握紧了手上的莹白色陶瓷茶杯,心中掠过一阵紧张,却不敢如何表现出来,松开手,仍保持冷淡的语调:“恰好有这个时机在。”

      说完,抬起眼,又不无讽刺地说,“不过是小事一桩,怎么又成了人尽皆知了?”

      还不是因为黄凤仪女士在他身边放了各种钉子,想操纵他的一举一动,随时以作敲打和控制。

      文竹只是个无辜单纯的小姑娘,绝不能引起黄三小姐的注意。

      他不能多说,多说只会引起更多的注目,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起黄三小姐的特别关照。

      黄凤仪女士不知是故意示弱,还是真觉得心有亏欠,原本挺直的腰身稍稍松动,斜眼看着有些许佝偻:“阿森,我好歹是你姆妈,你不能处处不给我面子。”

      这大概是说公司的事,又大概在说他结婚的事,仿佛又在说母子二人相处的种种。

      阿赛徐徐上前去,替三小姐抚背,劝慰她身体要紧,不要动气。

      可徐汉森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大的变动,还是那副油米不进的模样:“父亲过世前,您在他床前发过誓,签过文件,绝不插手公司的事。”

      也不能左右两个孩子的婚事。

      黄凤仪女士心中一梗,自然想起在先夫徐中正病床前的承诺,愈加不快,把阿赛的手拨开,有一股细细的无力感和愤怒感升起,徐汉森还以为她跟往常许多时候一样要爆发出来,但最终却只听到一声叹息:“阿森,你总要珍惜自己。乖巧漂亮讨人喜欢的女孩子,遍地都是。”

      她在指昨晚徐汉森坏了规矩,独自跑去没有防备的酒店,就为了见一个名不见经传,没有家世背景的女孩的事情,多少眼睛盯着徐家,临港也不是铁桶一般安全。

      徐汉森放下手中的茶杯,盯着眼前优雅得一丝不苟的姆妈,一字一句地说:“徐家男人向来风流,姆妈又不是不知道 。趁着有新鲜感,当然要尽兴!”

      说完又有些不屑,不知道这份不屑是对着谁发出的,“不过是一个女朋友罢了,姆妈何必耳提面命?只要我愿意,每个地方养几个都行!”

      徐汉森没有因为姆妈的叹息而退让,他了解黄三小姐,这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暂时的妥协是为了争取更大的话语权,只要他稍微露出一丝软弱,姆妈便会乘胜追击直逼上门,她的手段花样百出,总能让人防不胜防,从前父亲在,也不敢轻视了她。

      见三小姐胸口起伏颇大,阿赛站出来讲话:“少爷,不是我倚老卖老,太太实在也操心您和大小姐。”

      阿赛口中的这个大小姐,说的是徐汉森的同胞姐姐徐汉宥。

      徐汉宥为了摆脱姆妈可怕的控制欲,不满十五岁,就收拾行李远走美国,情愿放弃徐家大小姐的身份和各种名头,也不愿意再回头。

      直至父亲去世,大姐才回了临港一趟,母女二人在父亲灵堂跟前都未曾讲过话。

      母女关系的紧张程度,可见一斑。

      说起大姐,徐汉森冷着的脸稍稍柔和了下来:“大姐的预产期差不多了,姆妈若是有空可以去纽约逛一逛,给外孙们买几幅画也好。”

      从前父亲在,无论多忙,每年都会借着各种机会,飞去美国看大姐好几次,大姐也总和父亲弟弟保持不间断的联系,一家人全世界跑,心还是在一起的。

      可姆妈却和大姐卯上了,就算是在同一个场合,只要徐汉宥这个女儿一天不低头,她一天不会见这个不孝女,更不和这个女儿说上三言两语。

      黄凤仪女士倒真是好风度,没有因为徐汉森的刻薄而发怒,也没有因为提到徐汉宥而失态。

      屋内沉默了一小会儿,黄女士整理了一下项间和手上的珠宝首饰,扶着阿赛的手,缓缓站起来:“你翅膀硬了,是徐家的当家先生,却用这个力量来对付你姆妈。好,你很好。”

      “且不说王珍妮小姐适不适合当徐家太太、你着不着急的事。可徐麟日渐长大,终归需要人教导,你是徐家长房子弟 ,长房人丁稀薄,你不能不放在心上!”

      她始终没有提远走纽约的大女儿徐汉宥,只和他说其他的事,姆妈向来知道用哪些事来分他的心。

      不等徐汉森回话,黄凤仪女士已经站起来要出门去了,老金在外头听见声响,忙把门打开,恭敬地请老太太出来。

      阿赛知道三小姐的挂念,经过徐汉森身边时,轻声说:“少爷,您体谅体谅太太的心,她也是疼爱大小姐的。”

      说完把包里的文件拿出来给徐汉森,是纽约中央公园旁边的一栋物业转赠协议,还有港岛的一间珠宝店,黄凤仪女士和律师已经签字,准备赠送给未出世的外孙。

      “我还是那句话,姆妈若是有空,可以去纽约逛一逛。”这样的转增协议,他当舅舅的,自然也不会少,若真有心,为何不亲自去见一见,看一看那几个从未谋面的外孙女?

      阿赛不评价,把文件放在他手边:“太太让您转交给大小姐。”

      徐汉森最后还是妥协地点点头。

      徐家的女人们都骄傲,眼睛长在天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有多少耐心,愿意在中间润滑多久。

      老金替徐汉森拿着那一沓文件,都是英文的文件,他看不懂,但徐先生让他亲自保管,一定是很重要的文件。

      回到办公室,又一堆人等着徐先生开会,徐汉森无奈:“这个徐先生当得真没意思。”处处掣肘。

      老金不敢接话,您在金字塔顶端都说没意思,我们就更没意思了。

      徐先生,是徐家当家人唯一的称呼,家族中其他的先生,则是连名带姓的先生,因为“徐先生”只有一个,风头浪尖,时代几经翻滚,只有这唯一的一个徐先生能带着徐家这艘船前行。

      开会之前,徐汉森想了想,交代老金:“你那个侄子,暂时不要调他回来,让他跟着文竹。”

      老金心中震动,慎重点头,听得徐汉森又说:“他只对你单线负责。”

      这意味着,徐先生要随时听到文竹的一切消息,家里无论谁跟小金打听文小姐,都要经过他的同意。

      老金心里炸了锅,脸上也不敢多表现什么,只点头说是,既摸不清文小姐的虚实,又把握不准徐先生的心态,好在他一向谨慎,这回更是小心,准备晚一点再次提醒金明那个大侄子,对文小姐的态度,既要保护,也要尊重。

      或许是徐老太太的插手起了反作用,让徐先生产生了叛逆心,反而对文小姐更上心了。

      外头的人硬着头皮敲门:“徐先生,戚副总和赵总他们已经在三楼会议室。”......等半小时了。

      “知道了,你让他们先开会。”徐汉森挥手,“我晚十来分钟到。”

      纽约那头的邮件就躺在他手机里,大姐毕竟四十了,听姐夫Patrick说,这一胎令她十分痛苦,工作早早停下,途中进了医院两三回。

      前天在公园被穿旱冰鞋的小女儿不小心推了一把,摔倒在地,幸好离家近,私人医生来得快,才勉强保住胎儿,但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都要躺在床上度过,每日检查身体指标,不能随意出门走动,Patrick也暂停大学的工作,守在妻子身边。

      徐汉森又喝了口浓茶,清醒一会儿,闭眼靠在椅背,吩咐老金:“安排周末去纽约,你和我一起去,带多两个人。”睁开眼时,他脸上神情略微严肃,低声说,“再去一趟上回去过的唐人街,让秘书办直接在当地安排两个顾问,把上回的事情收一下尾。”

      老金看了一眼坚决的徐先生,果然徐家的当家人,不是谁都能做的,心必须得坚硬,才能当这个领头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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