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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第四十六章
      我永远记得,2020年9月25号英国时间下午3点18分,国内时间22点多,安之恒给我打了电话,而电话中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我一生铭记。
      我们当时难得有短暂休息的时间,为下午5点的一个讲座忙碌着。
      我在酒店写演讲稿,窗帘拉的很死,不想看见一点阳光。
      安之恒就是在此刻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是有多高兴啊,距离上一次我们聊天,一个月的时间了。
      我刚接通电话,就听到杂音。断断续续的,听的不清晰。
      安之恒一直没有说话。
      我叫他的名字,“安之恒?安之恒?”
      他没有回复,我只能从一片杂音分辨出安之恒粗重的呼吸声。
      我没由来的冒出担忧的心思。为什么打通了电话又不开口。
      “安之恒?还好吗?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我温柔问,带着引导性想让他开口“嗯?可以开口说话吗?”
      安之恒仍然没有说话。
      我只能听到嘈杂的人群声和来自航船的鸣笛。
      “安之恒?在吗,你说话。”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不再温柔。我有些慌张,害怕安之恒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电话那边仍然没有应答。
      我在房间走了几步,又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我重新回到书桌前坐下,关闭了电脑桌面的文件,细细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哪怕微弱的声响。
      我能听到安之恒的呼吸声,我突然了然,安之恒应该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是在听我说话的。
      “安之恒?是不是学业遇到不顺的地方,还是和同学室友相处有矛盾,还是遇到感情上的事了?你告诉我好吗?”我想让安之恒说出让他在国内深夜给我打电话,又沉默不语的原因。
      我个人觉得可能是第三点。毕竟上一次安之恒来北京在醉酒后意外地亲我,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安之恒仍然没有给予我答案,但我能听到愈发粗重压抑的呼吸。
      良久,我竟听到几声没有收住的抽泣声。
      很细微,但我的心砰的一震,拿着手机的手轻轻一颤。
      我知道,安之恒在哭。
      我是最受不了安之恒哭的。
      小时候他自己调皮捣蛋被别人打哭,我嘴上嫌弃说他自作自受,心里心疼的不行。后来安之恒谈恋爱被双方父母强制分手后哭着和我说“她真的很好,我不想和她分手。”我自己的心多难受啊,我喜欢的人喜欢着他的那个她要死要活的。可我更多的是心疼,我一点也受不了安之恒的眼泪。
      我当下想不出任何开口的话。我瘫在椅子上,手死死捏着手机,等待着那边的安之恒开口。
      我听到越来越压抑不住的哭声。我知道,安之恒此刻一定紧紧咬着牙关,甚至用手捂着嘴,不敢让哭声泄露分毫。
      可我无能为力。我所能做的,就是在电话这头安心地陪着,直到他愿意想我敞开心扉,分享令他痛苦的缘由。
      这样的沉默大概持续了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手机界面上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但我只是认真地听着,忽略没写完的演讲稿,忽略门口时而响起的敲门声。
      终于,当哭泣哽咽的声音彻底消失,我听到了久违的,心心念念的安之恒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他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声音颤抖的厉害,也沙哑的让我心疼。
      在我震惊到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时。
      安之恒放大了声音,带着一点埋怨质问的意味,再次重复道。“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这句话如此熟悉,那天,安之恒吻过我被我推开后,最后用头抵着我的前胸,埋着头说过的也是这句话。
      果然是感情上的问题,果然是又认错了人吗?我不觉苦笑,我大抵是安之恒内心最值得依赖的人吧,要不然他也不会总在醉酒后将我错认。
      我呼出一口气,缓缓开口说,“安之恒,我是林景行。感情上的事喝醉酒也是无法解决的,你不能用这种......”
      “就是你,就是你林景行,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他情绪强烈地打断我,语气笃定地说。
      我自认为喝醉酒的人说出的话是没有办法信的。如果没有上次在北京安之恒醉酒后的那番言语。这时候,当安之恒说出这些话时,我必定真的以为他针对的对象是我了。
      “安之恒,你喝多了。你身边有没有人?你现在在哪?”我转移话题,问道。
      “林景行,从来都没有喝多的,我从来都没有喝多过。为什么你从来不知道?”安之恒带着嘲讽的语气说,似在嘲弄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心意。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显然,安之恒也没有给我思考答案的时间。
      他顾自说起来。
      而他接下来的这番话,打破了我这十几年来的心理防线,将我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软弱的懦夫。
      “去年七月,你在班级聚餐上告诉我你要提前去北京。我趴在桌子上,我发誓自己一点也不想哭,但眼泪就是不受控制的流。你和同学们解释说我喝醉了,可我只是不想你去北京的,因为那样我就见不到你了。前段时间我去北京,我看到你女朋友亲你。你扶着我去路口等车,我被绊倒了,你叫我乖一点。你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对我做什么?我嫉妒你的女朋友,我羡慕你的女朋友,因为她可以得到你的一切,多么名正言顺的。我忍不住亲了你,我骗你说自己认错人了。从来都没有认错人,也从来就没有醉。”安之恒一开始哽咽着,后来不管不顾地一边哭一边说。
      “林景行,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现在,你...你已经不要我了。”安之恒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卑微,脆弱,绝望的姿态,将这番话袒露得彻底。
      而我是何等感受。
      从他开始说起他不想我去北京开始,我的心脏就如同爆裂一般疼。他继续说着,我掐着自己手心的力度就越重。
      我像一台原本经年不修破旧不堪的老机器,终于被一锤打下,宣告彻底报废。。
      而我全身的零件还在不受控制地运作。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房间内的摆设天旋地转。我的牙关紧咬着,甚至尝到了腥甜的血味。我的双腿不自觉地发抖,怎么也无法合拢。而我还想冷静地继续听他说。我掐着自己的手心,往死里掐。出血也没关系,扎进肉也没关系。只要那真切的疼痛,能盖过内心那一浪高过一浪,要将我压到窒息而死的疼感。
      安之恒还在说着,这次只有一句话。“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抛弃前程,不管不顾地填一个北京的大学,和你一起。”
      一切都迟了,一切都太晚了。
      知道安之恒喜欢我又如何,知道我们心意相通又如何?我还不是已经自私地谈了一场恋爱,狠狠地伤害过他了吗?
      我和安之恒的缘分终究只是前世五百年年的擦肩而过换来的。虽不至于只有一个回眸,但终究是太浅了。我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我们能相遇,亦能相知,我们甚至能相爱。
      但那点缘分不够我们相守。
      良久,我痛苦地,绝望地,自嘲地勾着嘴角,像在强迫自己不丧失一个人该有的道德上的责任与义务,喃喃自语道,
      “安之恒,一切都太晚了,我有女朋友了。”
      而我多想说出口地是,
      安之恒,我喜欢你,早在年少时光就已深刻入骨,而你同样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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