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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西门青研三那年想继续攻读本专业的博士,哪知道告诉导师自己的光荣与梦想后,女教授立即泼了一头冷水给她,说:“有对象了吗?”

      西门青老实回答:“没有。”

      教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语重心长道:“女孩子到一定年龄还是要先找个对象,先有个家庭。”

      西门青对这个回答有点反感,她想大家都是女人,女教授更应该支持女孩子搞事业、做科研,而不应该提什么老公孩子热炕头啊?

      于是她弱弱地反抗道:“我想做科研。”

      教授的脸色转为严厉,就听她耐着性子说:“你真以为自己能搞出些什么成绩吗?对于女生,我还是鼓励她们去当中学老师或者考公务员,真不要考博士。”

      为表科研衷心,西门青一脸诚恳道:“还是等工作了再找男朋友吧?”

      教授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她道:“动物园里你都抓不到猎物,到野外就能抓到了?”

      西门青本来是去谈毕业去向,最后从导师她老人家那里收获的唯一建议就是:先把隔壁软件学院读博的男生骗来领证再说。

      对此要求,西门青真是一筹莫展。

      她一心只读圣贤书,在这方面向来寡淡,既不为自己造男神暗恋,对明恋也很迟钝。

      记得有短时间发小沉溺热恋,不仅每天揣测对方想什么,还要她出具参考意见。

      她被缠得近乎崩溃,遂感慨道:“大姐,但凡你微信上或者线下多聊几个男人,就不会有空整天揣摩他在想什么了!女孩子在决定结婚生子之前都应该多探索,多尝试。”

      发小嘟囔道:“其他男人如今在我眼里都是天线宝宝,我吃不下,睡不好,心里装得都是他。”

      呃,恋爱脑是没办法沟通的。。。。

      不过发小还是发小,因为西门青交友,哪怕对方身上有不认同的地方,只要不在亲密关系里,她的忍耐度都很大。

      可在亲密关系里,一旦察觉对方观念与自己不符,她会立即选择疏远。

      因为她倦于沟通调和,更没有改造他人思想的抱负。

      何况她一向认为,作为渺小的个体我们控制不了很多事情,能做到的只能控制思想,做好预期管理,并减少和无关人等的深度链接。

      再说西门青从导师那里回宿舍后,决定和母亲通个视频电话,谈论下读博的问题。

      读博意味着短期内没有稳定收入,不过她这些年除了课业,也有兼职以及课题收入,最忙的时候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一度都以为自己要猝死了。

      如今攒下的几两碎银,她觉得不仅能保证读博期间的正常生活,甚至能为家里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哪知道老妈的焦点完全围绕着“结婚”两字,絮叨个没完没了。

      刚开始她还插科打诨,哪知道画风一变,老妈突然来了句:“你不早点嫁人,爸妈就拿不到彩礼,你弟弟将来怎么娶媳妇?”

      她当时就愣住了,仔细看了下对方的表情好确认真伪,甚至连问了几次:“你这是认真的吗?”

      老妈没吭声,只是眼神有几分闪烁。

      西门青十分恼怒,可她脸上毫无波澜,根本看不出丝毫怒气,甚至连语调也是软绵绵的:“彩礼钱都攒不来,您老人家当初还生什么儿子?”

      老妈忿忿说了句:“这孩子真凉薄。”

      视频被掐断了,可西门青的大脑仍处于宕机状态。

      她从小到大学习都好,是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她也一直认为老妈就像她的闺蜜姐妹那样开明包容。

      所以这场对话最令她难过的点,就是她真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自己在父母心里,原来就是个招娣?

      那种身后突然一空的感觉,猝不及防。

      其次,她真的是个凉薄的人吗?这个评价出自老妈,实在令人耿耿于怀。

      她在宿舍里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更不知道室友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就听见寝室长笑着说:“看到群里我转发的小程序了妈?‘全能’的AI已经试运行了哎,接下来我要把人生境遇里的难题统统交给它!”

      室友A斩钉截铁道:“我要它来写毕业论文!”

      室友B恨恨道:“我要看我cp的小H文,‘但使卢城飞将在,从此君王不早朝’!”

      “你呢,西门青?”大家问。

      她一边点击那个小程序,一边脱口道:“我想换个全新的环境彻底放松几天,比如穿越什么的,但是得给我留个口子回来。”

      B立即接口道:“记住,一定要带TT穿过去,不然怎么能痛快地睡男人呢?卫生巾体积太大不好带,你就入乡随俗,凑合着用吧!”

      寝室长大笑说:“一个人太孤单,干脆再给你配个同样穿越的男同胞,等到历经千辛万苦,你们完全信任彼此后,拿出双龙玉佩一看,对上了!那就夫妻双双把家还。”

      西门青笑道:“嚯,你们这把主线任务和退出机制都安排好了,可干嘛非得给我拉郎配啊?”

      第二天是双休,同学们各有安排,西门青在校图书馆看了半天书,觉得这里实在冷清,无聊中看手机时,就见到了它推送的一个画展,简介上说:

      佳士得秋拍将举槌无为(1912-2013)的作品,预期估价为1.8亿港元至2.1亿港元,若该画能在上述区间内成交,将成为无为历来最贵的单幅画作。

      什么,2个亿?西门青倒抽一口冷气,心说:买不起,咱还是可以看看的嘛!

      还好画展离学校不远,很快她就到了展厅,就见进门处的一架立式液晶屏正在滚动播放有关此次拍卖的报道,一个甜美的女声道:

      “作为二十世纪中后期的国际艺坛翘楚,无为的绘画享誉世界,同时也备受艺术市场追捧,上一副作品曾创下1.1亿元港币的拍卖纪录,价格一骑绝尘。”

      只是,西门青尝试着看了好几副他的作品,实在是鉴赏能力不足,竟然看不懂。

      就在她有些失望的时候,眼前豁然出现了一副五彩斑斓的画作,她退后几步再仔细端详:内容很抽象,乍一看只觉得是色块和线条的堆积,可一旦她仔细辨认,突然就感到一股巨大悲伤扑面而来,那充沛的情绪,几乎能把人击倒。

      她俯身去看画作右下角的简介:此画创作于上世纪60年代,当时无为已丧偶多年,形单影只地居住在巴黎,大家都默认这是他怀念发妻的作品。

      西门青有点惋惜地想,旧式才子从来不是聪明女人的选择,你要膜拜他的才华,盲从他的安排,忍让他的脾气,最后能入他的诗词,得到首“十年生死两茫茫”,已经算是不错喽。

      于是她很八卦地拿起手机开始搜索,网上有关无为原配的讯息少之又少,只说那位女士与他伉俪情深,逝于上世纪40年代。

      挺短命的,也没福,要知道无为的油画在40年代末期就受追捧了,很多画廊和买家们都对之趋之若鹜。

      这位原配倘若多活些时日,就能分享到丈夫的名利了。

      不过最令她吃惊的是,网上说这位生前就声名卓著的画家除了原配,直到六十年代才续弦,并不像同时代的著名画家那样,有数不完的风流韵事。

      这简直是一片清流啊!

      要知道连平面设计专业的男生都觉得自己是艺术家,才华应该和女朋友数目成正比。

      西门青忍不住又查了下无为的照片,可惜网上只有他晚年的旧照,那个九十多岁的老先生脸上带着股纯净的孩子气,慈眉善目间一派天真烂漫。

      那样的乱世,从国家到个人都在风雨飘摇之中,而他却是被珍重善待的神仙般人物,真是个幸运儿。

      画展上的无为作品不多,西门青很快就踱到了最后一副画前,就见画的右下角用正楷写的着一行字:十分冷淡存知已,一腔热血慰此生,送友人。

      画的内容乃是京郊潭柘寺,主角乃是一颗耀眼夺目的银杏树,金色的树冠雄姿勃发,笼罩着下面的红墙碧瓦,以及地面上稀稀拉拉的几个香客。

      西门青以前和同学北京门头沟郊游时,也见过那棵银杏树。

      她记得游人必须抬头仰望,才能窥见那古树全貌。

      西门青甚至能回忆起那种头顶杏黄华盖的眩晕感,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

      银杏树就是有种魔力,它能让一座城市的时光倒流。

      当金色的银杏叶洒满了潭柘寺时,南京能变成金陵,北京也能化身为北平。

      西门青只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一个知了,嗡嗡叫个不停——咦,头顶的天花板不见了,出现的乃是顶摇曳的树冠,那墨绿色的树梢都在高空挤在一起,盖住眼前大半个蓝天,一阵微风后,才见碎碎的蓝天在头顶晃。

      与此同时,还有冰凉的雨滴落到了她脸上?

      西门青在诧异中伸手去接雨,看到的却是一只白白的小孩手掌!

      同时就听见一个由远及近的声音,乃是位老太太喘着气喊道:“哎吆,二小姐可真淘!老妈子我一眼没看牢,你就自己溜达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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