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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陈年事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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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州省城。曾经的徐校尉、如今的徐副督尉同样是瞌睡遇着了送上门的枕头。
徐副督尉幸运地在战争中存活了下来,前年还晋升了副都尉。他一直在和宗英的四叔张督尉别苗头,不满其凭裙带关系一路往上爬,总是压过他一头。
徐副督尉只要一想起张督尉的人脉就愁得狠:现如今张督尉的老丈人升至大都统,他的二舅子升为都尉,他的堂侄宗武升至校尉,眼瞧着副都统的位置也要落在他头上了,以后奉州府的地界里这对翁婿沆瀣一气,还有自己的活路吗?
徐副督尉一心想着如何扳倒张督尉,故而一直让人留意督尉府的动向。
没想到还真让他等着了一人,徐副督尉用上各种手段顺藤摸瓜,铆劲地深挖,还真让他抓住了扳倒大都统一系的大把柄。他将罪证暗地里收集齐,然后秘密呈给了在奉州府代朝廷坐阵大局的陈伯爷。
徐副督尉暗搓搓地等着武大都统、张都尉遭殃,等待属于自己的好日子的到来。
这一切的起因皆由于一个小人物——昔日张都尉府的二管家德刚。
战争爆发前德刚奉命送张家二房扶灵返乡,一去此后杳无音讯。
原来,德刚奉命随张家二房,行至半路遭遇胡人来袭,丢下二奶奶灵柩逃至锦县县城避难。后来县城也被围困,一行人走不脱。渐渐地,吃喝住用度都告了急。
德刚是个活泛的,在他的运作之下,很快将二房的宗菊说给城中的大财主做妾。宗菊进门就怀上了,年内就为原本无后的大财主诞下一个儿子。宗菊传宗接代有功,因而二房的人颇受到大财主的接济,得以熬过战乱时期。
但二房的日子过得并不宽余,为了多省下些口粮,二房当家的宗杰做主将女儿大兰、二兰也送进财主家,给宗菊当丫头。
宗菊是不得以被迫嫁给了比自己爹年龄还大的老财主做小,认为她自己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辈子就算完了。宗菊对娘家藏恨,心中苦闷,渐渐迷上了抽大烟,平日里气稍有不顺就私下作践她哥送进府的、给自己当丫头的两个侄女。
大兰、二兰经常在背地里哭,想要回家去,可二房的人又不许。
有一日,大兰、二兰她俩又被宗菊拿烟枪烫得满胳膊的伤疱,躲缩在墙边互相哭诉,边哭边骂宗菊不要脸和德刚有一腿。
不想隔墙有耳,宗菊和德刚的事不久传到老财主耳朵里。老财主就只一个儿子,即使儿子来路不明他也要保住,但影响儿子声誉的德刚必须要除掉。
由此德刚一路躲避凶杀逃回省城,寻求督尉府的庇护。
督尉府武夫人,宗英的四婶,见德刚在外晃悠几年没音信,一回来还惹上事端要求保护,更别说因他办事不利将夫家的侄女给人做小、还疑似红杏出墙!她嫌弃万分,二话没有挥手叫人将德刚赶出府去。
德刚情急之下扬言要公开旧事相威胁。
武家人在省城称霸一方,岂会受家奴的几句话的胁迫!督尉夫人听都不要听,将德刚赶了出去,正好被徐副督尉安排盯梢的人捡了个正着。
德刚曾是武府的旧人,作为陪房进了督尉府,他知道不少大都督府和督尉府的秘辛,作为心腹他也没少亲自参与。如此一来,大都督府和督尉府做过的陈年祸事,都从德刚口里被挖了出来,涉及好几桩命案!
与宗英相关的就有三桩:头一桩,两府的人布局杀害张家二房的二奶奶;第二桩,杀害养子张宗英媳妇腹中的胎儿;第三桩,杀害石头村张家二房的二大爷。
眼见逮着一条大鱼,有望连大都统一同扳倒。徐副督尉便下了气力,暗中拿下几个曾在大都督府干过活的、知情和参与的下人,尤其是原来曾在故去的武老太太身边最为得脸的邓妈妈。待这些人吐□□代,便一举坐实了大都督府和督尉府草菅人命的罪行。
此事牵动奉州官场影响太大,陈伯爷不敢决断,表面上按捺不动,暗地里将陈述案情的折子和为张督尉请封副都统的折子一起送往京城,请皇帝决断。
……
奉州府抗胡英雄张都尉及其岳家武大都统遭人弹劾一事,皇帝交由大理寺查办。
胡中允在大理寺任职,听到风声,虽不是由他所在部门经办,但事关宗英的养父,他还是想法设法将此事扫听清楚,回府后没回自己的院子直奔正院,与府里商量应对之策。
听完胡中允的叙述,他长兄胡大爷道:“宗英是此事的苦主,按理说不会受牵连。你若现在告知他反而不美,一来他若情急无状会有干扰办案之嫌,二来恐连累你担上官员勾结私走消息之名。再着,如他求你出手相助,就凭他家救下弟妹之恩,你待如何?”
胡中允暗自感叹回京后就是这点不好,任何事自己都做不了主,处处得听家族的意见。胡中允沉吟道:“大哥所言极是,我亦觉得此事暂不告知宗英弟为好……”
胡老爷附议,同时拿此事指点儿子为官之道:“你们都学着些陈爵爷,他将两个折子一起呈上,立身公正无私,却把他自个撇得干干净净。若张都尉获罪,请功折子他不过是据实上呈,足见他秉公办事;若是张都尉未获罪而得到升迁,呵呵,他可是在张都尉危难时刻的保举人,那以后张都尉还不妥妥成他的人了?”
胡府的几位爷听后均叹服:“陈爵爷手握兵权,以后奉州府重地交由他自己人把守,就可高枕无忧了!”陈爵爷府与胡府是姻亲,大家一好百好。
又议了议旁的事,最后胡老爷问起文祥的备考情况。
胡中允在府里行二,人称胡二爷,说到自己儿子,笑道:“这几日没见他温书,日日下学就摁着礼儿给他补课。”
“他兄弟俩三年未见,依然友爱得紧。”胡大爷等打趣。
胡老爷点头,道:“祥儿的老师三元及第,当年祥儿拜张宗英为师,乃明智之举。咳咳!现下正是备考秋闱的要紧时刻,弹劾一事不告诉张宗英,也好让他安心指点文祥。文祥可是给我拍过胸脯的,说他定能考过,还说等他考中进士光宗耀祖之时,让我应许他一个请求,瞧瞧我的长孙多有雄心!哈哈哈!”胡府虽是京中世家,但众多子孙为官全靠恩萌,还从没一个靠真才实学科考中进士的,可以想见胡老爷有看重胡文祥这个长孙。
自己的爹用人脸朝前,不用人脸朝后。胡中允暗中撇嘴,心想宗英在翰林院任职,靠近中枢,知道弹劾一事想来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自己何必与他为此生了嫌隙?可方才自己又答应了府里。
胡中允慢慢踱步回到自院子,有了主意:他可让自己夫人伺机把消息透给瑞芳,也就等于提早传给了宗英。他便没有违背府里的意志!
他打定主意,准备暂时压下此事,当然他也会否了女儿邀请宗眉及武府小姐武心月过府来小住的请求,此时不宜与其有往来。
进院后他先去关心儿子的备考情况。行至文祥的书房外,他就听到文祥和文礼的说话声,果然文礼也在。
文礼正在文祥的威压下温书,只听文礼不服气地叫嚷:“我若也拜宗英叔为师,学上几年,不比你差!”停了停,又道:“下回见着宗英叔我就拜师,我还可以求芳姨帮我说话!”
文祥冷淡地碾碎弟弟的美梦:“我劝你不必痴想,我拜师那会老师还未授官,况府里不会允许你我拜同一人为师,道理你自己想。”
胡耀庭闻言惊异地收回正要推门的手。他不料想文祥此等年龄竟已有如此之深思熟虑,然他更好奇文礼会如何回答,遂屏息侧耳倾听。
过了片刻,只听文礼闷闷地哼道:“啥道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此时不光是站在门外的胡耀庭,连文祥都对文礼刮目相看了。
文祥道:“话虽糙,理是这个理。弟弟你放心,爹娘一定会帮你寻到别的好老师。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你在奉州府经历的苦,是天欲降大任于你,只要你按我说的好好补习功课,眼下考过童生,明年春必然能一举考过秀才。”
文礼被文祥的一番话说得热血沸腾,好胜的心气也起来了,豪气地下战书:“好!咱俩比比,明年春你考上进士我考上秀才,谁考不上算谁输!”
“君子一言!”文祥笑着向弟弟伸出手。
“驷马难追!”文礼与文祥击掌为誓。
言罢,文礼立时返回座位上,埋头看书。
文祥见状笑笑,也拿起了自己的书来读。
房内安静下来。
胡耀庭在门外听得是喜上眉梢。府里的那些个侄儿,瞧瞧哪个比得了自已的?两个儿子都明事理求上进,又是这么的兄弟友爱!
完全不需要他来操心,试问谁有他这福气?
胡耀庭此时此刻喜得心花怒放,他放轻脚步悄悄离开,心道多亏夫人给他养的这么好的两儿子,他得速速告知分享给夫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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