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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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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摸着熊掌的骨头,拨开黑色的粗厚毛发去寻找人皮的过渡处。他是见过军中的巫医处理撕裂伤和断肢的,再好的巫医都无法令伤口恢复如初,可斥候的熊掌与人的肢体并无烫伤,缝合留下的手术疤,自然的像天生长了双熊掌。
“人否,仙否?”光看不够,项羽还用匕首割了斥候的毛发,在对方的熊掌与上手臂处轻轻一划,两道口子随即便有血色浸出。
范增也好奇斥候的熊掌是怎么长的。
斥候就像林苑的珍兽,从主座开始,依次往下展示变成熊掌的手。
“我也想摸摸。”樊哙同刘邦咬耳朵。
刘邦的耳朵那叫个痒:“蠢驴别在这时跟我窃窃私语。”他后踢中樊哙的后腿,后者疼得咬牙切齿。
“武安侯(刘邦)与国大夫(樊哙)在讨论什么?”你说这仗打得好好的,突然冒出个神仙管事。范增不知伏牛山的神仙是何方大能,但是让他放弃攻打襄城那是不可能的,“你二人也见过神仙,不如说说对方是何种模样。”
众人也被范增带着看向已经来开距离的沛县兄弟。
范增知道刘邦惯是油嘴滑舌,于是看向小山高的樊哙:“国大夫说。”他以一种戏谑的,让刘邦想骂老匹夫的语气说道,“毕竟让沛公来讲,咱们明日就别想攻城了。”
“亚父所言极是。”项羽是最先笑的,“国大夫,赶紧让咱开开眼界。”帐里的起哄声连绵不断,惹得樊哙憨憨地笑,“倒是真看得起咱。”
然后他以村口大婶般的八卦姿态把经历的一切娓娓道来。哪怕樊哙读书不多,删去习惯的粗口后让人听着如嚼干蜡。可是能随项梁起义且位居高位的大都是信巫医巫祝的楚人,仅是一个神的噱头,就能让其忽略樊哙的语言匮乏,听得那叫津津有味。
“亚父。”项羽作为项氏一族的未来之星,哪怕只是主帅的侄子且名义上还供奉被找回来的熊氏之后,项羽仍将自己视作亡秦的希望,老天钦定的中原的霸主。此时听到刘邦夜遇伏牛山神,他除了有好奇之心,更想借此证明自己德蒙天眷,“文王研易,公旦立德。”他又看向一直欣赏帐篷顶的刘邦
,“孤听闻,朝代替而圣人出,天子立而福祥显。”
刘邦的眼珠终于落回它应有的位子:“大王说的是。”这老头也真是奇怪,明明是聪明人装傻子,可项羽就是不讨厌他,更不懂他亚父为何如此忌惮逃犯出身的粗鄙之辈,居然说刘邦有天子气。
呵!
刘邦有天子气?
别说是项羽,项梁听了都倍觉荒谬。
“你如今是楚军里唯一见过真神面容的幸运儿。”项羽的功夫还不到家,想学范增的敲打技术,可是他的声音里依然听得出深深的嫉妒,“可见沛公……”,“有天子气。”
“将军怕是高兴得开始犯糊涂了。”刘邦带着五分的疑惑,六分的惶恐道,“神仙若是喜欢我,何至于为护着那群襄城的小子而把我这追兵提留到半空。”他向众人展示被樊哙扯烂的裤子。
后面的樊哙也是立刻帮腔:“也怪我这笨嘴拙舌的榆木脑袋光顾着讲神仙把斥候的手变成熊掌,没有细说真得神眷的丫头片子。”他咬重了“丫头”二字。果然,范增的注意被吸引过去,“神眷?”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你是说神仙选了襄城的女公子做巫祝?”
刘邦再次逃过一劫,琢磨着出主营帐后,一定要请樊哙喝酒。
“我说过那护城的木棍给了神仙选中的丫片子。”樊哙这大老粗也是难得机灵了次,“我还以为将军和亚父听大兄的劝,放弃打襄城了。”
“胡说。”项羽被这话气得胡子乱颤,“今日因伏牛山的野路神仙不打襄城,明日若来个水神,稷神,不知名的山神地神,咱们这反秦的大旗还要不要?复楚的口号还喊不喊?若是神仙真护嬴秦,早就灭了胡亥那厮儿,哪还容得咱们打到中原腹地。”他说罢还看向帐口,像是透过对外的缝隙在警告神仙,“后日一早,例行攻城。”
说时迟,那时快,门口的守卫无不惊恐道:“太阳,太阳正一点点地消失。
…………
“我付好了。”王艾琳替祝葚付了游戏AI的买断费,“我这也算大股东了。”她的账号还是挂在祝葚名下,可游戏之外,花钱的她也多了几分大金主的底气,“谁花钱,谁做主。我要先试试这个AI功能。”她也没忘建号前的保证,“我就捏个NPC。还有,我能试下天气库的素材吗?”寻常的游戏只能控制日出、加些诸如雨雪风的普通天气,可这里的天气也有一个相当复杂的功能区。
王艾琳从未料到她有天对最无聊的天气功能产生兴趣。
“天气?你找到天气开关了?”祝葚还在研究商城。
没氪金时头疼从哪儿氪金,氪了金又陷入尴尬的选择恐惧症。“你说我在伏牛山上要不要建个小仙境。”游戏页面和《城市天际线》般,实时更新居民感受。祝葚之前游戏经验不足,后来忙着搞清游戏的各个功能而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没取ID!这可比氪不了金要严重的多。
众所周知,想出名的都有个响当当的ID,并在得到符合心意的ID后无所不用其极地增加人民的感知度。
但祝葚不是非洲区和拉美区的旷世明君,格局也比马西埃大——人家是口含天宪,一人内阁;她是买断AI,两人天庭。
什么上帝的二儿子,上帝按照你的旨意创造世界。
我就是世界。
我就是天庭本身。
从这一点看,祝妈带她去首都看心理医生也真没问题——中学毕业,但中二心延迟毕业。
考虑到人民的意见,不善取名的祝葚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襄城人给她的称呼——伏牛山神。甚至还举一反三,把伏牛山列为自己的圣山,准备在上面建个神殿。“我还想设计自己的圣遗物和神圣动物。”
“圣遗物?神圣动物?”王艾琳在视频的那头露出沉思的表情。而在祝葚看不见的地方,王艾琳的食指无意识地点着鼠标,这也导致秦末的人民无不惊恐地看着天空——天上的太阳正反复地出现,反复地消失。
“神仙发怒了。”
“你古希腊罗马神话看多了。”
…………
同一时空下的敌对双方在此刻露出同样反应,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违反常理的天空。
在愚昧时代,东西方的宗教都对天象有着病态的痴迷,而且都有日月崇拜。
宋之前,日食的威慑力和饥荒地震是一个档次。
王艾琳无意识地按压鼠标,秦末的人就看着天空一会儿日食,一会流星,一会儿月亮提前上岗,一会日月起头并肩,主打一个随机。
襄城的黔首见了,还以为是伏牛山神对他们“围攻”夷的行径感到不满,争先恐后地与夷保持距离,更有甚者怕神仙的怒火从天象转移到黔首身上,所以又开始跪拜被人群挤得还没缓过窒息感的夷:“巫祝莫怪,巫祝莫怪。”
护卫的小吏在伏牛山神兑现她的食物礼包前对夷的身份半信半疑,现在有神迹+天象的双重BUFF,别说是迷信的古人,现代的唯物主义者都遭不住啊!
不过这天象也没挂个横幅表明自己的针对目标,小吏一边扶着软了半截身子的夷,一面在她的耳边悄悄问道:“能打听下这是神仙的手笔吗?是不是在警告咱?”不是的话最好,是的话赶紧祭祀以平息神怒。
“除了神,还有谁能改变天象?”夷被狂热的民众扯得只剩裘衣。
小吏见了,赶紧让手下找附近的人家借件外衣。
天象在黔首们的求饶声里恢复正常。
办公的襄公在天象突变时就冲出了屋,结果踏出县令府大门的那刻,一道闪电不偏不倚地劈向他,在他跨出门槛的脚尖打出了道深深的沟。
襄公的左鞋尖被闪电擦破,后背因此冷汗涟涟。
这也许是意外,更可能是神仙的警告。
幸免的襄公摸摸脑袋,感觉这是闪电的真正目标。
…………
襄城里的黔首惶恐不安时,与之敌对的楚军大帐也乱作一团。襄城的黔首怀疑天象是他们对卜人不敬的严重警告,而楚将还未应和项羽的继续攻城,就被天象堵得只能面面相觑。
不会真是神仙对项羽的警告吧!
上座的将领左顾右盼地番,最后竟不约而同地看向两个给众人留下后脑勺的人。
刘邦在沛县就是人尽皆知的街溜子。樊哙比刘邦好点,有个肉铺做正经买卖,可在认识刘邦后也迅速学坏。
身处大帐,头上还是满肚子坏水的范增,两人不能到外面去看天象的变化,只得通过门帘的缝隙去窥见一角……还时常被帐外的守卫挡住视线。
“这群崽子。”刘邦拍着大腿嘀咕。
樊哙比刘邦更早意识到他们成了众人的焦点,赶紧拉着兄弟的衣服让他转过头来。
“扯什么扯?跟个婆娘似地成天拉扯?”刘邦有点不耐烦道。
上座的项羽难得出来打圆场道:“把门帘束起,让武安侯看得更清楚点吧!”说罢还往范增的方向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