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受委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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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掩盖了俞之音脸上的慌乱，他装作听不懂梁乐意的话，朝老岳说：“我们在院子等他，他倒好，在仓库偷喝杨梅酒。半坛子都进他肚子里了。”
老岳叹了口气，道：“惯得他……明天醒了，你看我揍不揍他。”
“您去睡吧，我来收拾他。”俞之音笑笑，抱着人上了楼。
老岳也跟上来，说：“年纪大了，觉少。他这么一折腾，我哪里还睡得着。”
趁梁乐意醉着，俞之音没顾虑地劝道：“您身体，还不好是别熬夜。”
老岳摇了摇头，说：“一晚上不要紧。身体的事，你别再小意面前提。”
梁乐意被人抱着，还是不老实，一只胳膊勾着俞之音的脖子，手就在人肩膀、锁骨、喉结上乱摸，摸得俞之音心痒难耐。
“老岳！”
梁乐意大喇喇把下巴搁在俞之音肩膀上，看见了老岳，说：“你胳膊肘往外拐！你不心疼你亲外孙，居然信任一个外人。”
“别瞎嚷嚷了。”老岳听得头疼，见梁乐意这不知轻重的动作，都替他害臊。
梁乐意不觉得自己在嚷嚷，依然大声道：“老岳，你知道俞之音么？那可是真的大明星！听说，他就在村里。”
老岳不理这耍酒疯的人，反而去看俞之音的脸色，却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梁乐意被搁在卧室床上才终于不再嚷嚷了，却还沉浸在酒精带来的兴奋里，又坐起来，一把搂住老岳的胳膊。
“外公，对不起。”梁乐意傻乎乎看着老岳笑，“昱木头答应帮我找俞之音。要是找到了，我就要回申城去做大明星了，没法陪你太久。”
“做什么大明星。”老岳听他这么撒娇当然觉得窝心，但嘴上还是不饶人，“阿昱，你去给他弄点蜂蜜水吧。”
待俞之音出了卧室，老岳把梁乐意裹进被窝里，才流露出心疼，伸手去理梁乐意凌乱的头发。
“好端端的，非弄个绿头发，哪里好看了？蹲在门边像棵盆栽……还身材管理，瘦得跟个排骨精似的。”
老岳边数落，边无意识地一下下理着梁乐意的头发，就像他年轻时，哄还是个小丫头的岳乐晴入睡。
手指在发间穿梭，让梁乐意觉得舒服，像小时枕着岳乐晴的腿睡午觉，她也是这么一下下替自己理着头发。
“老岳，我好想你女儿啊……”梁乐意闭上了眼睛，若不是喝醉了，他绝不敢轻易提起岳乐晴。
梁乐意忽然问：“你说，她知道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会对我很失望？”
“瞎说什么呢？”老岳鼻头发酸。
“一定是因为我比赛的时候忘词儿，她觉得丢人才走的。”梁乐意自责地撇了撇嘴，“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做歌手么？”
老岳闷闷问：“为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到年底的时候，她老带着我看那个年度金曲榜颁奖盛典。”
“我们约好了，以后我也要去参加颁奖盛典。这样，不管她在哪里，都能从电视上看见我。”
老岳忍不住眼眶发热，说：“她看得见，她当然看得见。”
“我要告诉她，我好想她，我再也不会忘词了。”
梁乐意说完这话，眼中泛起一层雾，那认真的表情，叫人弄不清他是清醒了，还是仍醉着。
借着酒后失神，梁乐意袒露了心中最隐秘的伤疤。这么多年，与其说他是在为梦想坚持，不若说他是在为岳乐晴而固执。
俞之音端着蜂蜜水站在卧室门口，听见里头的对话，停下了脚步，觉得自己不该这时候进去。
梁乐意在混沌之中，断断续续、颠三倒四地说了许多，可独自闯荡娱乐圈的辛苦，一个晚上哪里说得完。
老岳努力听着，虽然大部分内容他不太明白，可越听脸色越难看。
原来，被老岳和梁海光当做心肝宝贝的梁乐意，在公司没少被人欺负。
公司为他设计造型，总是追求奇怪搞笑，仿佛不把他打扮成奇葩，他就无法获得关注，包括这一头绿头发，也非他所愿。
公司给他买的热搜也过分，什么“梁乐意Live翻车集合”、“梁乐意搞笑表情包大全”，都是逼着他在众人面前扮小丑。
梁乐意想专心做音乐创作，公司却总安排他去参加搞笑综艺，经常换不来几个镜头，还弄得一身伤。
梁乐意想发表自己的原创单曲，可发给高层的demo永远没人愿意听，而公司只安排他唱些混音舞曲，还常常因为项目夭折而不能发表。
诉苦到最后，梁乐意终于说出了回海源村的原因——如果不能在三个月内把俞之音带回公司，他就不得不和公司解除合约。
俞之音怔怔站在门口听了全部。
星途一路顺遂，出道就一路登顶，他无法想象梁乐意这三年里忍受了怎样的委屈，可梁乐意居然强自忍住了。
蜂蜜水从温热渐渐变凉，俞之音回神，想再拿去厨房热一热，老岳忽地推门出来了。
见他在，老岳摇了摇头说：“别热了，他睡着了。小俞，他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吧？”
俞之音点头。他知道，老岳听见梁乐意说出“俞之音”这个名字的时候，应该就猜到了。
老岳继续问：“我想，这个名字也不算太常见，你就是他要找的俞之音，对不对？”
俞之音又点头，踌躇再三，还是开口说：“老岳，不是我不愿意帮梁乐意，但……他可能不太适合这个圈子。”
“想要成功是离不开公司资源扶持的，可梁乐意不愿意服从公司给他安排的人设，所以公司根本不想捧红他。这是根本的矛盾。”
老岳拍拍他，说：“我明白。做明星这事儿，有时光努力也没用。”
“而且，我没法和他一起回去。”俞之音为难，“我，也有苦衷……”
“我懂，我不会逼你。再说，他们这样对小意……回去受那个气干嘛？”
老岳越表示理解，俞之音越觉得愧疚。
在他人生最迷茫失意的时刻，是老岳伸手拉了他一把。可现在，他只需要回公司，就能挽回梁乐意的合约，他却自私地不愿帮忙。
二人一起下楼，老岳进屋前，忽地问道：“小昱，你之前教我用那个啥博？那里面也可以找到小意参加的节目，是不是？”
俞之音拿了手机，又仔细给老岳演示了一遍操作方式：“这样就能找到他的视频了……您看，这是他参加的综艺节目。”
视频剪辑里，梁乐意伸手在一只蒙了黑布的箱子里摸索着任务卡片。黑箱里装满了虫子，节目组为了恶搞，故意没把卡片放在其中。
众人哄笑中，镜头给了梁乐意一个特写——他已然紧张得脸色发白，鬓角都是冷汗，眼眶通红，甚至连嘴唇都在发抖。
“小意从小最怕虫子，尤其是这种多脚的。每次见了，晚上都要做噩梦。”老岳看不下去，退出了视频，回了屋。
俞之音心中五味杂陈，干脆不回屋睡了，坐在院里沉思。
晨光微亮，他找出了那把被梁乐意摔得七零八落的吉他。他无法为了梁乐意而违背内心的誓言，可至少，他可以帮梁乐意修好这把吉他。
……
梁乐意做了许多梦，梦里，委屈往事和快乐回忆交织在一起，拧成一根绳子，绞着梁乐意的大脑，直把他疼醒过来。
他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宿醉之后的头疼，确实像孙悟空被念了紧箍咒。卧室里没别人，床头放着杯温水，屋外阳光正好。
梁乐意不记得昨晚的细节了，只勉强能想起自己被阿昱抱回卧室，后来老岳坐在床边陪他，但他猜到自己一定说了很多胡话。
他喝了水，坐在床上缓了会儿，越坐越没脸出去见人。
冷不防，卧室门被推开，阿昱走了进来，见他醒了，面色有些尴尬。
梁乐意更尴尬。昨天老岳说漏了嘴，阿昱在跟踪他的原因上撒了谎，没什么一见钟情，有的只是梁乐意自恋的一厢情愿。
“酒醒了吧？”阿昱说话的声音都不太自然，害羞似的挠了鬓角，“要不要再喝杯蜂蜜水？”
梁乐意厚着脸皮说：“昨天晚上，我喝大了……不管我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是我本意。还有，其实我都忘记了。”
阿昱认真点头，说：“我明白的，大明星嘛……”
梁乐意又问：“老岳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阿昱点点头，说：“生着气呢……把自己关在屋里，我劝也不出来。”
梁乐意后悔了。和一个老人家置气，还大吼大叫，又闹腾了一夜，自己真够混蛋的。
他一骨碌爬起来蹿下楼，在老岳房门前一阵猛敲，这才把老岳从屋里逼了出来。
“老岳，岳老头，外公？”梁乐意嬉皮笑脸地讨好，“我错了。昨天我不该吼你，不该和你吵架，你原谅我呗？看在我这么帅的份上。”
“就这些错误？”老岳眉毛一挑，明显是已经被他这自恋式道歉逗乐了。
梁乐意语塞，想不出还有什么。
老岳佯怒问：“我酿了那一大坛酒，就等着中秋节享口福的。你个臭小子，一下给我喝掉一大半。你怎么赔我？”
“你那杨梅酒也不好，太甜，用的酒也不行，我现在还头痛呢。”梁乐意装模作样地揉着太阳穴。
老岳闻言，抬手就在他背上扇了两巴掌。
梁乐意求饶，说：“哎呀，我错了，那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老岳问：“要求不高，在这里陪我过个中秋节，不过分吧？”
梁乐意翻出手机日历一看，离中秋节还剩三四天。三个月时间虽然紧迫，可老岳这请求他没法拒绝。
“不过分。”梁乐意答应了，抓着老岳肩膀走进院子，“你外孙饿了，想吃外公煮的面。”
俞之音站在院里，看见祖孙二人插科打诨，觉得温馨又好笑。
老岳边往厨房去，边朝俞之音递过去一个眼色。俞之音意会地点头。
今天上午，趁梁乐意还没起，老岳又与他聊了许多。
末了，俞之音答应帮着老岳一起实施一套“梁乐意星途拯救计划”。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