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过犹不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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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岳这一反问，把梁乐意问傻了，心脏咚的一下，跳得仿佛要冲破胸腔。
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继续问老岳：“那上次吵架，我跑出去了，你不还让阿昱去找我么，还给我带外套。”
“什么外套？”老岳被问得愈发莫名其妙。
老岳见梁乐意听了回答半天不说话，以为他是闹小脾气了，刮了一下梁乐意的鼻子，问：“怎么着，我没让阿昱去，你还不高兴了？”
“您别弄，我不是小孩子了。”梁乐意嘴上不乐意，却心不在焉地没躲开，“老岳，阿昱这人……您觉得怎么样？”
老岳很快答：“挺好啊，踏实能干，会照顾人，嘴是不如你能叭叭，但比你老实多了。”
梁乐意心里嘀咕，老实人还老拿你做借口来接近我？分明就是对我还不死心，借了你的鸡毛当令箭，在悄摸儿地追我呢！
夜已深，梁乐意在老岳身边躺着心里踏实，懒劲儿上头，干脆留下和老岳拼一张床，可睡姿太差，把老岳折腾得一宿没睡安稳。
海选临近，梁乐意嘴上没说，可排练比平时更紧凑了，对自己的要求也更狠了。他怕上台紧张了，会忘记转译的谱子，每天睡前都要再背十遍。
好在，两位老人家十分给力。
老岳早把口琴练得滚瓜烂熟，花姐也只用了一天功夫就把整首曲子的节奏掌握得八九不离十，甚至还加入了些可爱的舞蹈动作。
全曲最出彩的片段里，梁乐意设计了沙锤和清唱配合，沙锤摇晃反拍节奏型，配合升半音的演唱，烘托出弄弄节奏蓝调的风格。
可是，在正拍节奏型里插入一段反拍，对花姐来说颇有挑战性，她总是摇着摇着，就把反拍给摇正了。
为了保证两位老人有充足的练习时间，阿昱主动承包了全部后勤工作，录音摄像，端茶倒水，买菜做饭，也忙得陀螺一般。
阿昱忙一点也挺好，除了饭点，梁乐意都不用找什么借口，两人几乎没功夫说话或独处。
这天的紧张排练之后，阿昱在院中摆好饭菜，招呼大家入座吃午饭。
老岳吹了一上午口琴，累得腮帮子酸，端了鱼片粥，才喝了一口，眉头一皱，问：“昱啊，今天鱼片粥忘记放盐了？”
花姐也入了座，尝了一勺子说：“嗯，淡了。”
“我听梁队嗓子哑了，特意做得淡，咸了对嗓子不好。”阿昱挠了挠鬓角，“我给您二位弄点酱油？梁队就别加酱油了。”
梁乐意被这体贴弄得愧疚，闷头喝粥，也不知怎么的，寡淡的鱼片粥，越喝越香，还喝出点甜味儿来。
四人都默默吃饭，没一会儿老岳觉出不对来，问梁乐意：“嫌给你煮的粥淡了，赌气呢？”
“没啊，我觉得挺好喝的。”梁乐意半张脸藏在碗后，目光斜斜关注着身边阿昱的一举一动。
“你这几天怎么回事？紧张得没心情贫嘴了？”老岳狐疑看着梁乐意，“平时吃饭就你话多，老呛人家阿昱，欺负人家嘴笨。”
“我什么时候这样了。”梁乐意心虚地直眨眼，干脆借着这由头向阿昱暗示，“我有一堆事儿要操心，对他没兴趣。”
阿昱闻言果然皱了一下眉头，神色间露出点失落。
……
【朝晖乐队的建队日记 - 第2集】
（秋日午后，海面波光粼粼）
旁白：朋友们，现在是下午三点，离海选还有两天，乐队正在紧张排练。
（梁乐意正教花姐摇沙锤）
梁乐意：其他都挺好，就是反拍还容易出错。
花姐：我这个脑子，总是反应不过来。
梁乐意：别急。（踏步打拍子）您看，我踏下去您摇，这是正拍。我抬脚您摇，就是反拍。
花姐：我再试试。
梁乐意：对（一阵咳嗽）对，哎……乱了乱了。
（梁乐意开始薅头发，薅了半天，猛抬头，眼睛亮了）
梁乐意：这样，您就想象我们在做手打年糕，我翻年糕，您抡臼杵。
花姐：啥意思？
梁乐意：我踏步就是翻年糕，您摇沙锤好比是抡杵。
花姐：这好像有点意思。你先翻我再抡杵，就是反拍。
梁乐意：对！我们慢慢来，一点点加速，您别砸我手啊，我怕疼。
（又练习了几轮，花姐逐渐习惯了）
旁白：反拍就像手打年糕，不愧是梁队。
梁乐意：花姐，我们合起来练一遍，一会儿你看阿昱的脚。
梁乐意：（眼神闪烁，不敢看向镜头方向）昱哥，你帮着打一下拍子。
旁白：朋友们，下次聊，梁队让我去翻年糕。
（镜头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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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区：
网友A：这个反拍听起来有点好吃！
网友B：翻年糕真是，梁队有点子创意在！
……
梁乐意自以为午饭时一句冷冰冰的暗示已经充分表达了拒绝之意，不想，夜里阿昱又来敲他房门。
阿昱仍是没等梁乐意同意就一步踏进了屋里，晃了晃手里的云南白药，说：“看你肿那么厉害，估计有淤血，喷点药消得快。”
梁乐意没直接拒绝，斟酌了一下问：“又是老岳让你来的？”
阿昱瞥向门边，躲开了梁乐意的目光，点头道：“那个位置你自己不方便的话，要不要……”
“我能行，你别管了，早点睡吧。”梁乐意抢白道，夺过了那人手里的喷雾。
阿昱没坚持，见他收了药，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走了。
梁乐意关了房门还不放心，又落了锁，心慌意乱地钻了被窝，全然忘记了喷药，脑子里乱糟糟的。
虽然几次撒谎，可阿昱这人不坏，又格外细心体贴，对他的好确实挺让人心动的。
两人几次独处时，虽然阿昱总是找借口碰他，做些过分亲昵的事，可也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没太出格。
也正因如此，梁乐意才没狠心说破。可他还有远大理想要实现，不该被儿女情长束缚手脚，况且还是这样离经叛道的“情长”。
纠结一夜，梁乐意没睡好，第二天起迟了，走上天台时老岳和花姐正抓着阿昱一起唠嗑偷懒。
梁乐意觉出一阵头痛，边捏太阳穴边说：“别聊……”
他一开口，天台上的三人连着梁乐意自己都愣住了。
老岳迟疑开口：“小意，你声音……”
“我……”梁乐意只说了一个字就又停下了，心一下凉了。
嗓子哑了！哑得像喉咙口封了沙子，说起话来的声音就像锉刀摩在木头上，沙沙的，干燥又刺耳。
花姐最先慌张嚷起来：“哎哟，小意，这可怎么好，还有一天就要比赛了呀！”
老岳也着急了，恨道：“让你不要贪凉不，要熬夜，不要练太猛，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
梁乐意自己也傻了，不信似的又咳嗽着清嗓子，可不管怎么咳，那沙哑的声音都让人不忍心听。
“别咳了，越咳越糟。”阿昱制止了他，凑近了对梁乐意道，“张嘴，我看看。”
梁乐意这下顾不上回避了，听话张嘴，被人捏脸也不闪躲了。
阿昱仔细看了，残忍宣判：“扁桃体真的肿成桃儿了，嗓子也肿得厉害，估计声带也……”
“那怎么办？”梁乐意扯着破锣嗓子焦急问。
“你别说话了，我们去卫生所输液。”没等梁乐意同意，阿昱拽着人下了天台，“年轻免疫力好，赶紧消炎可能还来得及。”
两人风风火火赶到村里的卫生所，值班大夫看了一眼梁乐意的喉咙也直摇头，立刻给开了消炎药。
梁乐意坐在输液厅角落里像坐在火上烤，盯着滴管里的液体一滴滴慢悠悠地落，慢得他心焦。
实在等不住了，趁无人在意，他一扬手，把滴速控制器滚轮推到最高，可哪怕是最快速度，他也仍觉得太慢。
“乱调什么呢？”
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把滚轮拨回了原来的位置。阿昱刚才说要回家去取东西，这时恰好拿着保温杯和小毯子回来了。
“现在心急也没用，安心休息兴许好得还快些。”阿昱把保温杯拧开递给他，“你喝点吧，对嗓子好。”
梁乐意自己没了主意，听话喝了两口，发现这杯里的水味道怪怪的，居然还挺好喝，好奇地望向阿昱。
“胖大海罗汉果枇杷雪梨茶，以前我……”阿昱说到这里一滞，眼睛瞥向别处，“我嗓子疼就喝这个，挺有用的。”
说完他又把小毯子往梁乐意腿上一搭，说：“睡会儿吧？你瞪着它，速度也不会变快。”
梁乐意睡不着，倒进躺椅里，直勾勾瞪着滴管，耳朵里忽然被塞进一只耳机，在放俞之音的歌。
“信我，睡一觉醒来就能说话了。”
也许是梁乐意梦里许的愿被老天听见了，一瓶消炎药加上老岳强行让他睡了一下午，晚上梁乐意终于能说话了，声音还有些哑，可不细听不明显。
梁乐意把阿昱煮的枇杷雪梨茶当水喝，一大锅只一晚上就喝了干净。
临睡前，阿昱又来给他看嗓子，所幸桃儿比白天时消肿了一半。
“多谢你陪我输液，还有雪梨茶。”梁乐意嗫嚅，“我……你这人真的挺好的，但是我……就是，我不能……”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阿昱大概是不想听他说出直白的拒绝，苦笑了一下走了。
海选前的最后一天，大家都心疼梁乐意的嗓子，排练得效果格外好。练了五遍，花姐的反拍居然一次也没弄错。
怕梁乐意练多了又累坏嗓子，老岳早早赶他回屋休息。可到这时候了，梁乐意哪里能安心休息。
虽然海选只是在小舞台上对着几个评委简单唱一首歌，不用调试设备，不用道具服装，可总是一场正式的登台演出。
算起来，上一次这样正式登台，应该就是岳乐晴突然出走的那一回。梁乐意没法控制自己心里激动又惆怅的情绪，果不其然又失眠了一夜。
比赛那天，四人原本约了一早在院里集合，再练一遍后出发去滨海市，可梁乐意却迟迟没从房里出来。
大家在院里巴巴等了一个多小时，老岳等不住了，一连给梁乐意打了五个电话，都无人接听。一行人隐约觉得不对，一块儿去敲卧室门。
“梁乐意，关键时刻别掉链子。”老岳站在门口吼。
敲了好几分钟，卧室门豁然打开了，梁乐意脸色难看站在门口，张开嘴说了句话，却没人听见声音。
梁乐意又说了一遍，眼睛血红。
这次，阿昱读懂了梁乐意的口型，他说的分明是——“我发不出声音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