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倒版俞之音 ...
-
梁乐意的手还停在俞之音额头上，看着缓步走上天台的三位老人，一刹那忘记了手头的事，指尖不小心点在了对方额头的伤口上。
俞之音被戳痛了，躲了一下，惊醒了梁乐意。
“啊，抱歉。”梁乐意还懵着，凑近伤口吹了一下，本意是要给人止痛，吹完意识到这动作太没分寸了。
俞之音被吹得伤口愈发刺挠，慌张抬手推了推梁乐意，指向天台中间的位置，局促提醒：“寿星去那边坐吧。”
老岳端着老式奶油蛋糕停在梁乐意跟前，刘老师用手风琴弹着《生日歌》，花姐摸出了DIY的小沙锤合着节拍。
俞之音也加入了合唱，望着他的眼神里有浓烈的无法诉诸于口的情绪。
蛋糕上插着颜色过于鲜艳的蜡烛，烛光被海风吹得摇摇曳曳，老岳便小心用手掌护着。
“祝我们可爱的梁队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合唱完毕，老岳催促道：“别愣了，快许愿吹蜡烛！”
在申城时，梁乐意嫌大张旗鼓地过生日太幼稚，向来只和梁海光吃顿话不投机的晚餐，再收一波狐朋狗友的祝福和红包，生日就算是过了。
这么老套的生日仪式他许久未经历，一下不知许什么愿望，下意识默念，愿朝晖乐队勇夺冠军，而后虔诚吹了蜡烛。
吹完他才觉得自己好笑，这么难得的机会，是不是应该许愿顺利找到俞之音才更恰当？
蛋糕是在岛上的老字号西点店买的，植物奶油作胚，装点粉色大花配绿叶，正中间用红色果酱写了“生日快乐”，土味十足。
梁乐意切了一角尝，儿时廉价奶油蛋糕的味道，又甜又腻，一点也不好吃，但就是让人觉得开心满足。
六十四强比赛之前，他还记着自己快过生日了，那时想的是，把晋级当做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只是晋级之路险象环生，赛后又出了乱七八糟的舆论，他心里藏得都是那些破事儿，反倒把自己生日抛诸脑后了。
没成想，三位老人家还替他记着，还这么“隆重”的准备了惊喜。
晚餐时，一整桌都是梁乐意喜欢的菜，除了半杯就倒的俞之音，大家都喝了小酒，酒足饭饱后竟还有长寿面。
因着满心惊喜，也因为夜里吃得太撑，梁乐意睡不着，抱着吉他上了天台。
白日里天气就不错，入夜仍是长空无云，海也配合地很平静，天台有风但不冷，月光清冽带点暖意。
梁乐意在天台边缘坐下，双腿荡在半空，晃晃悠悠的，好不惬意。干坐着无趣，他有感而发，拨/弄起了一首《Moon River》。
正陶醉于自己的琴声，几欲开口跟着哼唱时，身后响起了另一人的声音。
“Wherever you\'re going, I\'m going your way——”[1]
俞之音早在他后头描摹他的背影许久了，偏偏挑在这一句时开口，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刻意。
梁乐意好像听懂了，又不敢听懂，停下弹奏，扭头望着俞之音。
俞之音走到人身边坐下，淡淡说：“梁乐意，生日快乐，祝你梦想成真。”
不知为何，梁乐意听了祝福，反而生出一丝惆怅，消化半晌才说：“梦想成真的话，我就得离开海源村回申城了。”
俞之音没接话，也不知怎么接，心里冲动地想，如果你愿意，不管去哪里，我都陪。
梁乐意以为是关于离开的话伤了木头的心，安慰说：“我最近时不时会想，在海源村这样待着也很好，自由自在的。”
“嗯，确实自由自在。”俞之音若有所思，重复了一遍。
可这重复落在梁乐意耳朵里显得不太聪明，他便忍不住笑了，于是俞之音也和他一起笑。
笑过之后，俞之音说：“你离开的话，老岳会很失落的。”
“那你呢？”梁乐意不假思索追问，问完又追悔莫及。
果然，俞之音闻言扭头惊异看着他，眼神里像带着钩子，勾着梁乐意的目光，借着瞳孔钻进梁乐意的内心深处。
月光清白，落在梁乐意鼻尖上像糖霜，让人想尝尝。那双眼睛确实是含着情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像在克制，也像是紧张。
梁乐意被这样凝望着，觉出一种难以克制的冲动，推着他不断向身边人靠近，拉着他拽着他凑向身边人的面颊。
二人就这么被情绪和夜色怂恿着越挨越近，呼吸急促，心跳错乱，滚烫鼻息扫在彼此面上，像两块磁铁，只要再向前一点，就会吻在一起，难舍难分。
梁乐意内心已然放弃了抵抗，他甚至是急切渴望的，如果能吻上去，胸腔里那瘙痒难耐、蠢蠢欲动的欲望应该就能被抚平了。
梁乐意的吐息带着酒的醇香，让俞之音微醺迷离，心神俱乱，抓心挠肝到发狂，只想撕咬那两片极具诱惑的唇。
可关键时刻，他还是停下了，仰脸退后，滚动喉结，克制说：“啊，忘了还要送你礼物。”
一句呆话唤回了两人的神魂。俞之音从卫衣兜里掏/出一只装喉糖用的铁皮小盒递给梁乐意。
“老岳昨天上午才告诉我你今天过生日，来不及准备别的了，你别嫌弃。”
灵魂刚归位，梁乐意还有些恍惚，盯着那盒子觉得自己被耍了，好气又好笑地问：“送喉糖做生日礼物？还只送一盒？”
“你打开看看。”
“太寒酸的礼物可不算数，得重新送。”梁乐意晃了晃盒子，叮咣作响，听着还真不像是喉糖。
他小心打开，立刻被礼物惊到了——三枚圆头三角形的吉他拨片，白色贝母材质，沾了月色，散出柔和光泽。
梁乐意迟钝问：“你自己做的？”
“是上回修吉他剩下的边角料，丢掉太可惜，我就收起来了，刚好够做三枚拨片。”俞之音答非所问，努力说明着，是怕梁乐意真嫌弃礼物寒酸。
“贝母韧性不好，所以我磨得比较厚，弹分解更合适些。”俞之音见梁乐意不说话，以为他不喜欢，赶紧找补，“我试过，拨出来音色更厚重，其实还挺好的。”
这小心翼翼的解释让梁乐意窝心，张嘴却是嫌弃：“东西还不错，我收了，就是太便宜了。你看网上，人家粉丝送偶像的，都是大手笔。”
“那你有什么想要的？”俞之音问，努力回忆自己银行卡里的存款。退隐之后他就不太在意这事了，也不知负担不负担得起梁乐意想要的“大手笔”。
梁乐意狡黠一笑说：“你送我一首即兴指弹吧？”
俞之音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个礼物还真是“不便宜”。
按他退圈前的水平，请他创作一首歌的预付版权费少说是五位数，后期歌如果卖得好，分成的金额就更加可观了。
“刚才你弹的是《Moon River》，我就在它的基础上改编？”
俞之音抱过吉他，挑了一枚贝母拨片，几乎没花时间思考，手落声起，三两下弹出温柔轻快的旋律。
月亮河水安静流淌，悠远绵长，轻巧的扫弦倏忽带起一阵风，推起一簇浪，浪头随波逐流地生长，哗啦一下击打在梁乐意心坎上。
这大概并不是在即兴演奏，而是在写诗，抒情现代诗，一词一句明明都是随心所欲的，却组成精致的结构，巧妙的韵律。
梁乐意觉得耳后皮肤一阵酥麻，他已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被音乐直接击中心灵，那激动的震颤甚至直接反应在了身体上。
弹奏结束了，余音铮然，俞之音扭头去看梁乐意，语义双关地问：“喜欢吗？”
梁乐意点头，心想，喜欢，你和歌都有点喜欢。
俞之音看了眼手机屏幕，恢复了那种憨厚老实的语气，乐呵呵说：“还好赶上了，没超过零点。”
梁乐意又回味了一会儿，忽地懊恼说：“刚才忘记录下来了！你再弹一遍？”
“都说是即兴了，我哪还记得。”俞之音无奈挠了挠鬓角，“乱弹的，你听听就算了。”
“还是个一次性礼物。”梁乐意吐槽，而后突发奇想，“趁我还是寿星的最后五分钟，我说句话你不许生气。”
“你说，我尽量。”
“我刚才一瞬间想，你要是俞之音就好了。这样的小比赛，冠军肯定手到擒来。哎，其实把‘昱’字上下对调就是‘音’啊！你还真是‘倒版俞之音’。”
俞之音刚才还沉浸在暧昧气氛里，被这一句话吓得瞬间清醒了。
他怕再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会闯大祸，赶紧转移话题说：“梁乐意，三十二强赛，你有没有想过唱自己写的歌？”
当然想过，梁乐意记起了自己夭折的demo。可他不敢，周明昌上回那么严厉地批评了他的编曲，他再唱原创，岂不是往枪口上撞？
俞之音懂他的担心，继续说：“我知道，周老师上回说的话确实过分。可继续比下去，总要想办法改变他对你的看法。”
“也对。”梁乐意为难，“其实，我有一首原创，就是……可能写得太幼稚了，周老师说的那些错误，好像都犯了。”
俞之音会直白提出这个建议，自然不是临时起意，和周明昌那次私聊之后，他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俞之音也太了解周明昌了——刻板固执，可对曲不对人。想让周明昌认可，伏低做小是没用的，唯一办法是用音乐让周明昌心服。
听梁乐意主动提起了原创，俞之音便顺着话头说：“俞之音写歌不是很厉害么？不能抄袭，我们可以在结构上依样画瓢，也许可行？”
梁乐意有些被说服了，可还犹豫：“只有一周多的时间了，会不会来不及？”
“当然不会，我们一起。”
其实，俞之音早在偷偷做准备了，这才是他送给梁乐意的真正的生日礼物——他自己不再写歌了，但他可以教梁乐意写歌。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倒版俞之音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