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52：八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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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季眠提前准备，沈绝的生日后来还是和他的生日一样，因为双方都忙，只能草草通过电话结束，礼物也如沈绝给他寄的那样，由他寄给对方。
他们在一起后互相庆祝的第一个生日，草率得像平常的嘘寒问暖，甚至季眠都没怎么“问暖”，全靠沈绝那张总带笑意的嘴在说话。
可谁都没想到，这会是他们八年内，最好且唯一一次为对方过生日。
六月，高考结束后，沈绝消失了。
季眠找遍所有沈绝有可能去的地方。兆宇鸣，尤静整日整日一起找人，乡下姥姥家和沈家老宅都找过。去警察局备案，让他哥找人脉帮忙，十天半月一点音讯都没有。
后来季眠让熬得不行的兆宇鸣和尤静回去，让他哥把所有人力撤了，也不再跑警察局。在六月下旬的某天，他独自前往沈家老宅，去见沈绝生理上的父亲。
他得到了消息。沈绝去了国外。
至于是哪个国家，沈康耀没告诉他。只说，沈绝和沈家做了个交易。
三年内，沈绝干出成绩，答应沈康耀安排的联姻，那么沈康耀就承认他是沈家人，并给他股份。
季眠从沈家老宅离开，让刘叔把车开回去，他自己独自走在路上。
沈康耀的话他不相信，他只信沈绝的话，可他却连沈绝的电话都没等到。
沈绝离开得悄无声息，周朝没有因为他的消失改变分毫，地球仍在转，生活还在继续，人要往前看。
一切似有改变，又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曾经总为在他身边的人消失不见了。
一年后，[禾胤]两款二游同期进入3.0版本，成功打入游戏产业，并站稳脚跟。
大一的季眠和同专业的兆宇鸣同时进入[长风]实习，学设计的尤静在季眠的帮助下，运营起了个人账号。
[长风]稳定向上发展。
又次年，结束学业的季枫钰彻底接管[长风]，季眠参与团队项目制作，兆宇鸣分到别的部门发展，尤静的账号有了起色。
三人抽空将姥姥接回来住，季眠有空就会带上阿金去陪老人家。
他们几人从没放弃寻找沈绝，但同时都没再主动提起过这件事。
四年后，季眠大学毕业。
[长风]成为行业内龙头，地位扎稳，在季枫钰的领携下持续稳步提升，[禾胤]近两年来出了些状况，据说是内部问题，具体是什么被压了下去。
大学毕业那天，兆宇鸣组局吃饭，几位熟人都在。饭后闲谈时，没怎么说话的尤静看向留长了些头发的季眠，忽然提到：“你的头发这两年好像白了挺多。”
所有人看向季眠，在旁边的季枫钰扭头看着他的发尾，没说话。
季眠的头发是白了挺多，奇特的是，只白发尾。起初没什么人注意到，是稍微明显了些后才被发现。
他的发尾白了，且在慢慢往上漫延，有时候扎个小揪也就看不见了，现在头发散着，没过脖颈，刚好看得清。
季眠“嗯”了声，反应不大。
这个话题也就这么揭了过去。这天晚饭后，季枫钰去他房间找他，将热牛奶递过去：“眠崽很久没找Demon了，最近要不要联系一下？”
季眠低头看着牛奶，指腹捏紧，指尖泛白：“哥，对不起。”
季枫钰沉默，很久了才问：“什么时候的事？”
“……”季眠偏开头，“高中。”
五年前……
季枫钰胸口很闷，拳头捏紧又松开，又问：“他胁迫你？”
“没有。”季眠抿直唇，抬头，双目中透着茫然：“哥，他那时候已经死了。”
到此，季枫钰无话可说，因为这题无解。如果重来一次，季眠肯定还是会选择救沈绝。
“明天和我去找Demon，”季枫钰看着季眠的发尾，“总会有办法的。”
将初拥给予给人类后，血族的命运就和其捆绑在一起，长时间不摄入血裔的血液，会白发，身体机能衰退枯竭，最后强行“长眠”。
季眠的爸爸就是这样跟妈妈离开的。
原本计划隔天去找Demon，但联系后，对方称不在国内，于是这件事就暂时搁置。
他们再次陷入忙碌，季眠偶与Demon在手机上交流，所幸用对方的方法减缓了白发速度。
但治标不治本，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且意外总先一步来临。
沈绝消失的第六年夏天，姥姥去世了。
葬礼是沈绝失踪的妈回来办理的，那几天，季眠时而站在姥姥的遗像前，发呆回忆过去种种，整个世界好像都灰暗了。
沈绝没回来，到姥姥安葬那天都没出现。季眠听见那些亲戚说沈绝是白眼狼，无法反驳，也觉得没必要反驳。
站在他身边的兆宇鸣和尤静朝那些人看了几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葬礼结束，各奔东西。某天晚上洗漱时，一滴血从季眠鼻子里滑落，滴在白洗手池里。
他怔了片刻，低头看着那片浸染开的红色，抬眼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季眠很久没仔仔细细看过自己了，前段时间他剪短了头发，不过几天又长长不少，发尾似乎白得更快。
他垂眼，用纸巾将鼻血擦干净，收拾了洗手池，没怎么在意。隔日继续上班，日复一日，后来流鼻血的频率也变多了。
这年的冬天格外漫长，季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寒冷十分敏感，他渐渐地不喜欢冬天，冬日还没结束，从小陪他到大的阿金也没了。
阿金不是生病，是老死。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飞机晚点，出差半个月赶回来的季枫钰开门，看见的是静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季眠，在他的腿上，阿金静静的躺着。
客厅没开灯，窗外光将里面照得蒙蒙亮，家里其他宠物不吵不闹围在边上，季眠毫无动静，只有放在阿金身上的手在轻轻顺它的毛，就像季眠妈妈第一次捡回幼小的阿金那天，小小的季眠用手轻轻安抚初来乍到的小狗。
现在，他也是这样，平静地送走了它。
此时此刻，季眠好像没了生气。季枫钰宁可他大哭一场，可是没有。
季眠话少了，整个人像蒙上层淡淡的雾。有那么瞬间，季枫钰甚至害怕下一秒季眠也会离开。
但他想错了，季眠很坚强。这年内，他沉默地送了姥姥最后一趟，安静陪着阿金度过最后时刻，然后平静地回归生活回归工作。
第七年，[禾胤]直走下坡路，现任总裁沈康耀车祸成了植物人，沈岭川接收已经成了个烂摊子的[禾胤]。
半年后，［禾胤］彻底垮台。
同年九月，国外公司[不眠]入驻国内，势头很猛，半年内打击国内许多企业，奇怪的是，偏偏就不招惹[长风]。
[长风]目前已经是国内元老级企业，[不眠]不来招惹倒也说得过去，大概率是不敢。但许多新兴行业偶会碰瓷[长风]，以此达到宣传自己的目的，可[不眠]没这样做。
第八年上旬某天，天气尚好，这天下班后，兆总监伸个懒腰，与各位下班的同事打打招呼，乘电梯到总裁办公室。
“走啊季总季副总。”兆宇鸣活动酸疼的脖子，进去后给自己弄了杯咖啡，“晚上出去吃饭，静姐国外展结束回来了，说聚一聚。”
季眠“嗯”了声，没起身，继续翻手里的策划案。旁边的季枫钰伸手过来给他拿走了。
“下班了季副总，明天再看。”季枫钰将策划案放去旁边，看看时间，“Demon也回国了，介意我叫上他吗？”
季眠起身，看向兆宇鸣：“介意吗？”
“怎么会？”兆宇鸣笑，“人多热闹，尤静也带着班长呢。”
季眠点头，收拾桌上的东西：“那走吧。”
“头发好像又长了？”他哥看看他头发，“不碍事？”
“还好。”季眠从办公桌上拿起黑色头绳，随便扎个揪。旁边的兆宇鸣看得笑，“你这头发也是越扎越顺手了。”
没人提，但都看得出来，季眠这两年状态越来越差。兆宇鸣不止一次回老家逮老母鸡来炖汤给他喝，还提醒他很多次去医院看看。
身边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变化，季眠自己也深知身体情况。
但他无暇，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三人离开公司，兆宇鸣开车，两兄弟坐后面。路上季枫钰收到Demon的消息，说道：“Demon也带了位朋友。”
“行，我告诉静姐订个大间。”兆宇鸣应了声。
季眠看着窗外倒退的行人建筑，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拿起看了眼，是陌生号码，还没接通，那电话自己断了。
“……？”季眠蹙眉。
旁边季枫钰看来：“怎么了？谁的电话？”
“陌生电话。”季眠没打回去。
“诈骗电话吧。”前面兆宇鸣说，“最近诈骗电话挺多。”
季眠顺手把那个号拉黑，放下手机继续看着窗外。
餐厅不远，很快抵达，三人进去后找到包间，尤静和林月秋已经在里面了。
“好久不见。”林月秋和他们打招呼，看见季眠时愣了下，微笑，“季眠最近还好吗？”
季眠坐下：“还好。”
可是看着并不好，林月秋欲言又止，看了尤静和兆宇鸣各一眼，只见着两人都轻轻摇头。
“稍等，他们马上就到。”季枫钰看看手机，“已经在楼下了。”
“没关系，不着急，我们也是刚刚到。”林月秋看看尤静。
尤静点头：“是的。”
此时才坐下的季眠忽觉鼻根发热，他又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季枫钰见他状态不对也要起身，Demon又来了消息，他便停下回复。
季眠捂着口鼻离开包间，来到盥洗室后撑在洗手池前，松开手，掌心上一片鲜红，两滴鼻血滴在白色洗手池上。
鼻血止住后，他熟练地清理干净，转身往包间走，经过绿植所在的转角时抬头，看见前面迎面走来两个男人，与其中西装革履的高个男人对上视线，脚步倏然僵住，灌了铅般挪不动。
沈绝也停住了，愣愣地望着他。
相顾无言，季眠的胸口难受得好像要炸开，鼻根又是一热，他低头，伸手捂着口鼻，呼吸逐渐难受，转身趔趄几步，跑离了这里。
另一端，回过神的沈绝将手里的东西塞给旁边的Demon，拔腿去追。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052：八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