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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巴陵曾对吹毛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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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环境就像窑洞,冥暗一团,令人深感压抑。
只听到血水一滴滴地往地板上掉的声音,但筋骨若疼得厉害皮肤流点血也就不觉了。白轩逸像是被人长时间泡在水牢里,身上发白起皱。猝尔被捉到了地面上,冷得发抖,只能哆嗦着膝盖来保暖,好像很快就要死于一场急病。玻璃箱闪过嘶嘶的电流声,他也还没有醒。破碎的画面像散落在他脑子里的拼图玩具。全封闭的牢箱,漏不出一点叫喊的声音,但是他脸上露出肚子被猛殴了几拳的痛苦表情。
他那里有一点光,一朵小小的烛光似得亮。燃烧,照耀,突然被一阵风吹灭。
何意羡定格在了当场。耳边“咻”一声传来空气的低吼,就好像什么灵魂出窍时的动静。
人质,不仅白轩逸一个——何意羡对面能看到整齐划一的三间牢房,中间是他的哥哥;雅努斯在右;左边王瑛璐与楚茗共处一“笼”,人/体标本一样被吊着。
每个都奄奄一息,人命悬丝。
看守把刀刃猛一下砸在白轩逸附近的地面上,实木裂开巨大声响的时候,何意羡似乎才恢复原状,重新有了流进大脑的血液与思考的能量,从他那一阵超现实的恍惚中出来。他开始把眼睛一直灰黯地垂着,仿佛有一种张力在压向双眸,连说一句话都需要用很多力。
“赌这些?”何意羡的脸静止不动。没有多余的表情,这时至多看上去心情有点无缘无故的低落。
“就赌这些。”
“你和我赌?你是Z?”何意羡作出一个大为惊奇的扬眉。
坐在对面的,只是穿着皮裘礼服的斝女士。她按紧了耳孔里的通讯器,紧皱眉头:“Z先生临时要处理一些事情,决定让我暂时代表他。Z先生见证了你凶悍的牌风,终桌连清四人的奇迹,我们会直接宣布你是最终的大赢家,一千万美元的比赛就此结束,你现在就可以带着奖金离开这条船。是否继续比赛,完全出自你的主观意愿。”
斝女士命人将桌面整理好,一千万美金用牛津细绳扎好,放入一个大拉杆箱内。钱多得不像钱,只是一种好闻的印刷纸品,简直毫无意义。
在这麻木感的笼罩中,何意羡笑了:“你们把我哥抓了,还问他弟要不要作罢收不收手。这天底下都是有一报还一报,做坏事可以,但也留条活路给别人走吧?”
“那好。接下来一共赌三局,奖品获得的顺序,你可以自行选择。但是请你谨慎权衡利弊,因为一旦输了其中一局,请记得:这里是境外赌局,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Vipara先生,我由衷地祝你一直运气亨通,看紧自己的桂冠。因为若非如此,你的人生也必将永远沉没于康沃尔公主号之上。Z先生让我转达你:希望你——保持清醒,直至消亡。”
第一局规则简易。一共四颗骰子,双方各摇一次,谁小谁赢。
“那一上来,先玩点不挂彩的吧,加时赛也要热热身。”何意羡说,“我输了,一千万还给你;你输了,把那两个小孩放了。”
斝女士说:“你不先要雅努斯?”?
“人命比较值钱一点。”
“那你不要他?”指白轩逸。
“我最后要他。”何意羡似乎很少被如此强烈的情绪困扰,眉头不自觉又皱起来了,“我要和他一起离开,否则我不放心。”
他的自信让斝女士也笑了出来。防止他作弊,换了张桌子。玻璃面的,斝女士手指来回摩擦,嘘口气,眉头展开了,看来是满意了。
桌面上间隔均匀地摆上一排藏传吉祥天母的生死骨骰,斝火红的卷发甩在肩后,右手开始摇晃骰盅,左一下,右一下,幅度逐渐加大,速度渐渐加快,突然!下手了——骰盅向桌面的骰子扫去,一粒骰子消失了,再扫回来,又消失一粒,风卷残云一样,一排骰子片刻间被吸在了骰/盅里。摇得飞快,哗啦哗啦,哗哗哗,哗——行云流水间,电光火石般猛然收手,啪的一声,扣在桌面上。
手中的骰盅落下后,她有一个短暂的静止,凝神倾听,听什么呢?
听的是某种神秘之声,然后,她松下一口气,轻声说句:“行了!”
再缓缓亮开骰盅,果然就行了!
怎么样呢?四粒骰子笔直地垒在一起,像是被上帝严格砌成的一样。
当然没多高,但居然有着高耸入云般的气势!
满江红,四个一!
何意羡的掌声先响起来了。并且他的掌声很踊跃,很积极,就像怕来不及似的:“真是下了一步让我很不爽的好棋啊!看来我得把骰子摇碎了,才能赢过你?”
“那是你的事,你怎么摇都可以。但我要提示有一点自知之明,恐怕今天你的手,没有那么大的掷烂骰子的力量吧?”
“是啊,受了一点伤,手不能多用,摇完估计就真废了。”何意羡坦直地说,修长的双手交叉着,两个拇指活泼地相互逗弄,“要是没事我早出老千了,谁像个二五仔费那个劲算牌啊?”
“快摇吧!”
“不要急,慢慢玩,玩儿呗。”何意羡建议道,“你玩的女士的那个太轻了,给我换一个别的罐子。”
新呈上来,一枚紫金利玛铜的骰盅。
他把四颗骰子放到桌子上排成一个矩阵,骰子分别占据矩阵的一个角。然后,双手各拿一张扑克牌,这两张扑克牌盖在左上角和右上角的骰子上,轻轻说一句:“过。”
拿开扑克牌,只见左上角的骰子居然凭空消失,而右上角则出现了两颗。扑克牌再次盖住右下和右上角的骰子,再道一次“过”,拿开扑克,右下角的骰子也自己跑到了右上;最后一遍,这次扑克盖住左上角和右上角的骰子,骰子们就都被集中到右上角。
好几次看似他要摇起来了,像水面偶然飞过的鹭影,天空中没有翅膀的痕迹,但它已飞过。其实只是用小拇指在骰蛊底座和内部转动发出的声响。
虚晃好几枪以后,看得人眼花了,几乎出现重影。宛如走进一个雾帐,雾自发边流过,自耳际流过,自指间流过,都感觉得到,过一会回首再望,已看不见有雾来过在此驻留过了。
何意羡这才微微一抚,一股魔力把它们吸进骰盅。
斝女士的眼睛紧紧跟随着骰子的运动,预判着它们的落点。
对手的过程一切都是那么美,那么紧凑,那么整洁,有这样高雅的风味,气韵生动,实在说不出哪一样最可赞羡。仿佛不是在□□,而是摘下他的魔术帽,贴在腹部,微微躬身向他的专场晚会里的观众们致意。
仿佛能感受到微妙的能量流动,与那六面的小方块建立起了一种默契,骰子在手心一摸就全不一样了。
何意羡一揭,也是码成一线,但是只有三个一!
还有一个骰子呢?直接消失了?
“……在哪里?”
“在你那吧?”何意羡笑了声,像个咒语。
斝女士低头一看,刚才侧倒的骰盅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粒。何意羡甚至仁慈地控制它,是个一朝上的方向。
都是一,可现在她是五个,何意羡仅仅三个 。
那小小的骰子如同魔术家玩的飞刀,放手而并没有脱手,何意羡有一种随时可以回收过来的掌控力:“怎么说?”
斝女士倏一下站起来,但这时耳机里大概传来了Z先生的指令。斝女士只能拿忍耐,对看守说:“把人放了。”
从何意羡的座位陷落至这一层,到王、楚二人得救,也不过十五分钟。场外观众和主持人都在发懵,休息时间结束了,转播画面还不亮起来,选手为什么还不就位?好在很快开始了,从他们的视角只有单纯的桌面,看不到任何异样,以为这便是终桌的单挑。
问题是没有发牌员在场。何意羡问:“谁洗谁切?剪刀石头布决定?”
第二局□□。斝女士直接礼让他来洗。
5张公牌摊在桌面上——除了一张无用的2之外,?9、?10、?J、?Q!花色一样,数字相连!
这种局面的概率有多极限?不是天意弄人,而是何意羡一张张亲手洗出来的。
术语上,这叫“完美洗牌”,属于顶级老千的基本功。
刚刚,他把一副扑克去掉大小王,正好切在中间,一手拿26张,洗牌的时候左手牌和右手牌必须每次轮流只落一张,洗过八次后,牌会恢复为原来的顺序,而他已经分别记住八轮的顺序了。
洗完的扑克牌根据一定的公式,可以准确计算出每张牌的位置。比如两手分别26张洗牌,左手先落牌,右手后落,左边手最上面那一张第一次落在2的位置上,公式是2*1-1=1;第二次继续这样洗牌,公式是2*2-1=3;第三次是2*3-1=5;第四次是2*4-1=7。他左手拿26张红色(红桃草花),右手拿26张黑色(黑桃方块),这样洗牌一次,必须做到一副牌是黑红隔一张。
一副刚开封的扑克,基本都是A在上,K在最下,第一次洗一副新牌,顺序排列便是AA22334455667788991010JJQQKKAA22334455667788991010JJQQKK;第二次继续洗牌,整个牌面的排列顺序是AAAA2222333344445555666677778888999910101010JJJJQQQQKKKK;第三次继续按照对开完美洗牌,顺序开始乱了,但是不影响排列规律。再乱,何意羡都记得住。
以及,他巧妙地将牌与牌之间的空隙全部排除,让不需要的牌彼此紧密粘附。对于那些他不希望在切牌后出现的牌,他可以将它们混洗在一起,黏连在一块,当斝女士切牌时,这些牌就会如愿下场。
何意羡并不担心斝女士的切牌技巧。他能够在发牌之前将牌切好,再将其恢复到洗牌完毕的状态,完全还原原样。任何人,切也白切。
他左手握着扑克牌,手掌间轻轻夹持,大拇指与牌边对齐,微微露出一点牌角。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贴紧牌的右侧,小指找准切牌位置,食指位于牌的前端,防止牌移位。切牌时需要用右手掩护。在换牌时,右手轻微向右移动,将牌放在左手大拇指根部的肌肉上,小指创造的缺口完全展开,同时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插入其中。左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轻轻向右拉动下半部分牌,保持左手大拇指不动,这样就在两叠牌之间形成了一道缝隙。接着,左手的中指和无名指尾端用力压低下面的一叠牌,使其以左手大拇指为中心旋转。这样,两叠牌就能分离开来。
然而,还未完全完成,接下来弯曲右手的食指,伸直右手的中指,使上半部分扑克牌下坠,回到原始位置,然后再将另一半牌翻转过来,上半部分也回到原位。此时,左手的大拇指将这两叠牌整齐推齐——
成了!
看上去无比繁琐,何意羡前后动作也就是一秒钟而已,众人所看到的只是右手背过了一下牌背。
同时拥有这般的手速和头脑,在扑克牌的世界里,确实是地球转东转西都得依着他的心情。
问题却来了,他的心境。
只因为白轩逸那里,有声音就像白轩逸的胸膛似乎要被阵阵痛苦撕裂。何意羡起了一阵寒颤,双手由心而发地抖了一下,导致两堆正在互相顶角的牌,弯了弯,一时错手。
后果是第八轮洗牌时,根据第七轮计算的结果已经不适用了。
所以他现在手上两张底牌——?3、?K,与初始的设计脱了轨,怕是必输无疑。
而且,斝女士能放心让他洗,肯定也是底气足够。
她轻飘飘一扬手——应该是在单翻。
这是一种最古典的换牌手法。她在扣住一张牌或者有接触到牌的机会时,会趁着翻开桌上的牌的瞬间,将手中扣的牌与桌上的牌互换位置。原本在桌上的牌被扣在手心或者迅速回到袖子里,而原先扣在手上的牌,则翻开示众。
还有换两到三张牌的千术叫吞吐,抽的时候利用左手小拇指换牌,由于上面有牌掩盖,谁也看不到。每抽一次可换一张,换多张或者换整副扑克更有不少手法。
她袖功了得,真的不比何意羡差。
所以反过来说,何意羡怎么洗,她也都能怎么换。
反之就或许不行了。换牌不但速度要快,掩盖得要好,调换的角度要巧妙,扣牌的时候手不能太用力,太用力手掌会显得僵硬,牌也会变形,但也不能太松了,太松了牌会掉下来。何意羡手腕炎症严重,完美洗牌已然很是勉强。
最后一张河牌发下来,两人却还都没有摊牌。
“真是怪了,好多年没遇到这么怪的牌了。”何意羡摇了摇头说,“我真累了,这把就算你All我All,一局定胜负吧?”
斝女士笑道:“你认真的?如果就这样开牌,你就大祸临头了,你还敢拿什么跟我All in?”
“我All我的身家性命,我用我所有的钱和我的一只手赌你的手还有一张牌。”何意羡随便说句,顺便把烟掐了,才开始定睛看着她,“你手上没有一张踢脚牌是黑桃A,它也永远不会是黑桃A。”
“用这种空话吓唬谁?如果现场剁了你的手,你是不是不想比第三场局了?”
何意羡说:“没事,你们的刀太快,没有血正常的,黑咕隆咚的干净,不耽误我们继续在这张桌子上玩。或者只砍大拇指和食指就好了,手就不快了。”
斝女士的脸绷得一弹都怕破了:“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也敢打这种赌?”
“玩牌要胆子大。”
“我知道你胆子大,不过你输不起。”
“只有我输不起?”何意羡摸了摸下巴,“我给你唱首歌吧,我见面的时候就说过,我一定要唱几段给你听的。唱完如果你还敢跟的话,咱们可以直接打烊了。”
话语尽,音乐始。何意羡剪好了烟的头尾,一边点燃一根雪茄,没有特别的曲调,只是带一点某种歌唱的韵味:“亲爱的宝贝睡觉吧,万花入梦,月光如水已经夜深人静。当露珠吻着草地,东方发白太阳升起小鸟儿来叫醒你。你瞧着崭新的世界……”
这段夜莺一样的歌咏,是琳琳当时在天台上,人命垂丝的时候发出来的。
立竿见影。
斝女士双肩用力条件反射地变得硬邦邦的,由上到下地僵挺住了,那样子就像画了殡妆的女尸。
“好了,放松,笑一笑!”何意羡把玩着蛇戒,“斝小姐,为人卖命江湖饭吃这么多年,你也不腻啊?我早提醒过你,我调查过,我认识你,当然也包括你的女儿。何林霖今年长多高了?你见过吗?知道吗,你要报销一下,上个月我带她去游乐场,已经要买票了。这么小就替你在那迦作了这么多年的人质,真是赚人眼泪啊。也是没有办法的,每一代人都有各自的历史使命。身不由己,生活的悲哀之处就在于此。”
斝女士整个人都像攥紧了:“……在你上船之前,琳琳就再也没有去过一次学校了,她到底在哪里?”
“不知道啊,也许是血债血偿吧?这就是你们总是不给人活路的下场,我叔嘛!比我厉害,心狠手辣多了。”
何意羡抬眸看了看她,他的目光像在传达:眼下你和我手上都有对方的把柄,就彼此客气一点吧?
牌桌上如何诱敌深入、何时果断放弃、怎样在变通的同时懂得保全,俱是可以嗜此不疲的学问。何意羡图好玩一样搓了下牌,像庙堂里的抽签打卦的姿势,一面说道:“我确实没什么境界,对你的女儿多善良倒不会,但我有底线,我是个‘底线主义者’。你要求我守住我的底线——我们是可以合作,但人是无法和一只攥紧的拳头握手的。”
沙漏的时间快走完了,这一局四圈的对抗必须要结束。终究,斝女士个人的是得是损并不重要,她有别的利益要放在首位。她决定变牌,可是就像何意羡,动作同样受到了感情的干扰。那首悠长难耐的阴郁的歌,由惆怅到高亢,如翻腾的内心之叹息在耳畔环绕,致使她出现了一点不可饶恕的错误。
?A脱了手,差点掉出来。
摊牌出来,?9、?10、?J、?K、?Q——同花顺。
“你在看哪里?你的黑桃A不在地上吧?”何意羡将牌一扔,“在我这里。”
放眼□□,只有一种牌能赢过上面如此强势的组合。
?10、?J、?K、?Q、?A!
场外观众无不心跳骤停,被令人眩晕的惊悚钳住了!
不止同花顺,对不起,这是A高同花顺——皇家同花顺!
斝女士输了,却笑了出来。她看向何意羡近乎有一根尖尖的骨头戳出来的手腕,惨不忍睹。确实神鬼不知,不知他什么时候变的牌快过鬼魅。那又不是科技,是他还能挤出一点力气去发挥人体极限的手眼功夫。
雅努斯送上来,送到何意羡的手边。
斝女士笑的是:“Vipara,你是纯正的中国人,却没有听过田忌赛马的典故?什么叫赌博?就是同时驾驭机遇和风险,必须对自己的实力有正确的判断。我确定你的手已经一点都动不了了,你甚至不能用它抬起来擦擦你满头的汗!你打算最后派出什么样的上等马来赢回你的哥哥?”
何意羡只顾自己开心自在:“我的手你不用担心,但你的手先不用剁了,回去找Z吧,可我怕你有去无回啊。还有,Z呢?我盼着他没有当场气得中风成废物。”
斝女士不予理会,冷冷地笑:“第三局,我会给你一副全新的、尚未拆封的牌,跟你打个赌,赌你能让黑桃A从这副牌中跳出来。如果这次你的运气还得到牌神眷顾,那么你大可以从这里和你的哥哥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何意羡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没有异议。
斝女士亦是完美洗牌,她先挑出来一张?3:“Vipara,看见了吗?如果这张牌发给你,你就惨了。”
何意羡说:“快点速战速决吧。”
洗好了,一道长长的牌龙腾飞在桌面上。何意羡竟然谦虚到不存在的程度,说:“麻烦你帮我拿一张吧,我的手是真的动不了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斝女士这次是真的无法理解了。
对手洗牌、切牌、挑牌,何意羡的手动不了,那他还有什么舞弊的空间、胜利的可能?造化有多深?命格有多硬?
“我知道啊。你快点买定离手吧。”何意羡摊开了掌心,准备好接。
牌背着放上来,何意羡拿来一看,下一秒对牌面的无助都写在脸上。
他没有征兆地站起了身:“真救不活了。能让我再看我哥一眼?”
斝女士蔑然的姿态:“随你的便。我想你也做不了什么了,除非你是神仙能把牌变活。”
“对啊,我怎么变?我是律师又不是法师。别急,让我想想,我会想出办法来的。”何意羡走到牢笼前,感应系统将门打开,“我死也要看他一眼,毕竟我哥长得那么帅,从十八到七十八的都爱惨他了。这么帅的男人通常不是好到极点,你知道吧,就是坏到透顶。”
何意羡踏了进去,白轩逸扭曲地倒在地上。看上去既像接受坚信礼的少年又像天使长,皮肤呈现却极不健康的青白色,上面布满狰狞的伤痕。何意羡凝起了眉,仿佛再多看他的眼泪会不自觉流下来那样。泪水会让景物只可辨个依稀大概的。
“你看够了吧?”斝女士催促,“想一直看下去,你就要多想想怎么赢下来。”
何意羡嘴唇却上弯:“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想赢了?”
一个弹指之间,何意羡翻本坐庄,攻守势异。
手上宝石的每一个琢面都闪烁着独特的光彩。最后一张?3斜飞出去,呼哨一声如同白羽箭,打在白轩逸的脸上。他睁开了双眸,他的耳朵有一圈咬痕。浩荡的夜风中,多少造物在瑟瑟发抖。大海钟声般的波涛荡起往事如烟,在眼前重现。
真正的轻蔑不露任何踪迹。这是差一点要与他在礼堂执手宣誓的人,何意羡却居高临下:“假云烨,还有Z——白湛卿,你拿空气跟我诈唬,觉得我会上你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