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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笨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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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糖的效果显然超出了夏油杰的预期。在之后几次任务中，我注意到他吞下咒灵球后的反应明显减轻了。
虽然不可能完全消除那源于灵魂的厌恶，但至少，那瞬间的僵硬和随之而来的、难以掩饰的生理性反胃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他开始习惯在任务结束、确认五条悟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时，将目光无声地投向我。
那眼神不再带有任何审视的意味，而是一种安静的确认，像是一种只有我们才懂的暗号。
而我，则会在他看过来时，微微颔首，或者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入口袋，示意“储备充足”。
这种无声的交流成了我们之间固定的仪式。他承受痛苦，我提供庇护，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而，五条悟毕竟是五条悟。他那双六眼能看穿太多东西，即使他平时表现得对周遭漠不关心。
一次清理旧宅咒灵的任务后，夏油杰照例走在最后，完成了吸收。就在他转身，我刚将糖递过去，他接住并迅速放入口中的瞬间，走在前面的五条悟毫无征兆地猛地回过头。
“喂，杰，蚩人！”他拖着长音，墨镜滑到鼻梁，那双苍蓝之眼在我们之间扫视，带着点狐疑，“你们俩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小秘密？老是落在后面嘀嘀咕咕的。”
夏油杰吞咽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但他脸上的表情控制得极好，依旧是那副温和淡定的模样：“悟，你在说什么？只是讨论一些有关咒具的问题。”他撒谎时语气平稳自然，仿佛事实就是如此。
我配合地没有作声，默认了他的说辞。
五条悟的视线在我们脸上来回转了几圈，像是想找出破绽。最终，他撇撇嘴，似乎觉得无趣，又转回头去，嘟囔着：“神神秘秘的……算了，反正杰你总是这么一本正经。”
危机暂时解除。
夏油杰暗暗松了口气，看向我，我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在五条悟看不见的角度，他对我极轻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共同守护一个秘密的默契，以及一丝被朋友关心（尽管方式很五条悟）的暖意。
这件事之后，我们之间的联结似乎又深了一层。共享秘密或许能拉近距离，但共同应对“外部”压力，则能让这种联系变得更加牢固。
他开始在更细微的方面表现出这种联结。
比如，在五条悟试图用他那套“最强”理论硬塞给我某些不合适的训练方式时，夏油杰会适时地、用一种更易于理解的方式重新解释，或者直接提出更合理的替代方案。又比如，当硝子学姐偶尔调侃我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时，他会温和地帮我岔开话题。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接受我帮助的同伴，更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一个他更熟悉的环境里，悄然地回护着我。
一天傍晚，我独自在图书馆查阅一些关于精神类诅咒的古籍，希望能从中找到进一步改良糖丸的灵感。正当我合上沉重的书册，揉了揉眉心时，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还在研究吗？”
是夏油杰。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罐温热的饮料，将其中一罐放在我面前。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黑咖啡，他知道我不喜甜腻。
“嗯。”我接过咖啡，罐身的温热透过掌心。
他在我对面坐下，沉默地喝了一口自己那罐。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暖橙色，图书馆里安静得只能听到书页翻动和远处隐约的虫鸣。
“其实，已经差不多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打破这片宁静，“你不必做到这种程度的。”
我抬眼看他。
他注视着手中的咖啡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罐身：“我知道，研究那些……很耗费心神。月结家的传承，不应该浪费在这种地方。”
“值得。”我简短地回答。
他闻言，终于抬起头看向我。暮色透过窗棂，在他紫色的眼眸中投下温暖的光影，那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感激、愧疚，还有一丝被深深触动后的柔软。
“谢谢。”他再一次说道，这一次，不再是任务后如释重负的低语，而是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在安静的黄昏中清晰地传递过来。
我没有再回应，只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暖意。
我们就这样对坐着，在逐渐降临的暮色中，共享着这份无需言语的宁静与理解。
那颗小小的糖，不仅缓和了咒灵球的味道，更像一束微光，悄然照进了他独自承受痛苦的世界，也在我与他之间，架起了一座无声却坚固的桥梁。
五条悟最近开始觉得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在夏油杰又一次自然地走到蚩人身边，低声说了句“谢了”，而蚩人只是微微颔首时，达到了顶峰。
那两人之间流动着一种他无法介入的氛围。不是疏远，而是一种……该死的默契！就像他们共同拥有一个秘密俱乐部，而他被毫不留情地排除在外。
更让他火大的是，杰看向蚩人的眼神！那里面不再是以前那种礼貌的观察或者对同学能力的欣赏，而是……是一种他妈的“理解”和“温柔”？杰甚至都没用那种眼神看过他！
而蚩人，那个懒洋洋的，不怎么跟别人交好的蚩人，居然对杰那么“和颜悦色”？虽然也只是没什么表情，但至少没让他“滚”！
这不公平！
这股无名火在下午的体术对练中彻底爆发了。他几乎是带着一股狠劲朝蚩人攻去，速度力量都远超平时训练的程度。
“喂！你今天没吃饭吗？动作软绵绵的！”五条悟一边进攻，一边语气很冲地喊道，试图引起我的注意，或者说，挑衅。
我蹙眉格开他一记重踢，敏锐地察觉到他今天的不同寻常，但只当他是又抽风，回应：“五条悟，别发疯。”
这话更是点燃了五条悟的怒火。看！对他就只有“别发疯”！对杰就是默契点头！
他攻势更急，几乎带上了实战的狠厉。夏油杰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出声：“悟，训练而已，适可而止。”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五条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要你管！”五条悟猛地停手，站直身体，一把摘下墨镜，那双苍蓝色的六眼带着明显的不爽，直直瞪向夏油杰，然后又转向蚩人，语气酸得能腌黄瓜，“你们俩现在关系可真好啊？啊？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又发什么神经？”
“我发神经？”五条悟指着自己，又指向夏油杰，“你们俩整天眉来眼去、偷偷摸摸的！当我是瞎子吗？！”
夏油杰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悟，你冷静点。我和月结同学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有秘密不告诉我？”五条悟打断他，像个没分到糖果的小孩，委屈又愤怒，他几步走到蚩人面前，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六眼死死盯着她，“喂，蚩人！我才是你的幼驯染吧？为什么杰都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一丝真正的委屈。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愣了一瞬，随即有些头疼。大概明白这家伙在闹什么别扭了，但这种理由实在幼稚得让他无语。
“笨蛋。”我低声骂了一句，绕过他就要走。
“不准走！”五条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执拗地非要个说法，“你说清楚！”
夏油杰看着这场闹剧，叹了口气，明智地选择暂时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这对“幼驯染”自己解决。
见夏油杰走了，五条悟更是不依不饶，凑近过来，几乎要贴到我的脸上，声音压低，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到底和杰有什么秘密？告诉我！”
他温热的呼吸拂在脸上，带着熟悉的甜腻气息，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毫不掩饰的独占欲和不满。
我与他对视了几秒，忽然抬起另一只手，不是攻击，而是……精准地掐住了他一边的脸颊，用力往外一扯。
“痛痛痛！”五条悟猝不及防，嗷嗷叫了起来，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松了。
“吵死了。”我松开手，看着他脸上被自己掐出的红印，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纵容，“没什么秘密。只是帮了他一个小忙。”
“小忙？什么小忙不能告诉我？”五条悟捂着脸，还是不依不饶，但语气稍微软了一点。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被知道的秘密啊，悟。”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五条悟怔住了。秘密？杰？
他隐约捕捉到了什么，六眼赋予他的洞察力让他瞬间将一些细节串联起来——杰每次吸收咒灵球后细微的不自然，蚩人递过去的糖……他好像……有点明白了。那个“忙”，恐怕和杰那该死的术式副作用有关。
虽然具体是什么他还不清楚，但意识到这并非他想象中那种“排挤”他的小秘密，而是一件关乎杰本身、并且显然杰不愿意被知晓的事情，他心里的火气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被排除在重要事情之外的失落感，以及一丝后知后觉的担心。
“……哦。”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像只被雨淋湿的大猫，刚才的气势全无。
他重新戴上墨镜，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声音也低了下来，“那……那你也不能只帮他，不帮我。”
这近乎耍赖的发言让我彻底无语。懒得再理会这个情绪变化比翻书还快的家伙，我转身就走。
这一次，五条悟没有再阻拦。他看着离开的背影，又想起夏油杰之前的眼神，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银白的头发。
哼！就算是帮杰的忙，也不能走那么近！他才是最重要的那个！
他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盯紧点，绝对不能让杰那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