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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甜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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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五条悟半拖半拽地拉向食堂，我试图甩开他的手，但这家伙的力气大得惊人，像只铁钳，脸上还挂着那副“我超开心”的欠揍表情。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前者脸上是看透一切的温和笑意，后者则是一贯的慵懒，仿佛在观察什么稀有生物。
“悟，”夏油杰温和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你至少让月结同学整理一下衣领。”
我这才意识到，经过早上的“搏斗”，我的衣服领口有些歪斜，头发想必也是乱的。而五条悟这家伙，虽然衣衫不整，却自带一种凌乱不羁的气场，反倒不显得突兀。
我停下脚步，用力挣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整理自己的衣着。
五条悟撇撇嘴，但也没再强行拉扯，只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六眼毫不避讳地上下扫视我，嘴里还评价着：“啧，还是这么讲究。在山里当野人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在意形象。”
“闭嘴。”我冷冷瞥他一眼。
家入硝子打了个哈欠，精准补刀：“悟，你看起来更像那个刚从山里跑出来的。”
五条悟：“……硝子！”
一路“热闹”地来到食堂。这个时间点，学生并不多。当然整个学校也没几个学生。五条悟一进去就目标明确地冲向窗口，大声嚷嚷着要双份的奶油炖菜和特制甜品。
他旁若无人的态度引得零星几个学生侧目，但在看清是他后，又都默契地收回了目光，显然早已习惯。
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五条悟把他餐盘里堆成小山的食物分了一半推到我面前，动作自然得仿佛天经地义。
“多吃点，你太瘦了，抱着硌手。”他嘴里塞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
我额角青筋跳了跳，忍住把炖菜扣在他头上的冲动。夏油杰适时地递过来一杯清水，微笑道：“月结同学，别介意，悟他只是……不太会表达。”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不会表达，就是故意的。
“杰！你哪边的！”五条悟抗议。
家入硝子小口喝着牛奶，淡淡道：“实话那边。”
我看着眼前这混乱又莫名和谐的场面，默默拿起勺子。奶油炖菜的味道意外地不错，浓郁香滑，带着温暖的食物气息。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和这么多人一起用餐了。山林里的寂静是常态，而这里的喧嚣，带着鲜活的人气。
“所以，”夏油杰放下勺子，看向我，语气温和但带着探究，“月结同学之后有什么打算？关于课程和任务。”他似乎是想将话题引向正轨。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五条悟就抢着说：“那还用问！当然是跟老子一组！我们可是最强的幼驯染组合！任务效率绝对翻倍！对吧，蚩人？”他用手肘碰了碰我，眼睛亮晶晶地等着我附和。
“我拒绝。”我斩钉截铁，“和你组队，任务报告里十有八九会是‘建筑物严重损毁’，我不想被连带问责。”
“喂！那是对咒灵的特效攻击！必要的牺牲！”
“上次你口中的‘必要牺牲’包括一座废弃的神社、半片树林以及附近村民的鸡圈。”
“那是意外！是那只咒灵太能跑了！”
夏油杰扶着额头，无奈地笑了笑。家入硝子则是一副“又来了”的表情。
最终，在夜蛾老师后续的安排下，考虑到我的“特殊性”和五条悟的“顽固性”，一年级的任务暂时以灵活组队为主。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五条悟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我绑在他的队伍里。
上午是咒术理论课。夜蛾老师在讲台上沉稳地讲述着咒力形态变化的进阶技巧，五条悟在下面不是转笔就是试图用纸条砸我（被我用咒力屏障挡开），或者干脆趴在桌子上，歪着头，毫不避讳地盯着我看。
我能感觉到他那灼热的视线，仿佛要在我的侧脸上烧出两个洞。夏油杰偶尔会投来无奈的一瞥，家入硝子则全程专注记笔记，仿佛对身边的动静毫无所觉。
直到夜蛾老师一个粉笔头精准地命中五条悟的额头，伴随着一声低吼：“五条！看黑板！”
五条悟“嗷”了一声，揉着额头坐直身体，嘴里不满地嘀咕：“知道了知道了，这么简单的东西有什么好听的……”
但总算消停了一会儿。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暖洋洋地洒在身上。理论课结束后是自习时间。我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翻阅着从家里带出来的古籍残卷，试图从中找到一些关于其他流落在外咒物的线索。
然而，清净了不到半小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五条悟拉开我旁边的椅子，大剌剌地坐下，把他那本崭新的、几乎没翻过的课本往桌上一扔，然后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臂上，歪着头看我。
“你看这些破纸干什么？”他问，语气里是真切的不解，“想知道什么，问我啊！六眼什么看不穿？”
我没理他，继续翻页。
他安静了几分钟，就在我以为他终于要放弃的时候，他突然低声说：“蚩人，你变了。”
我翻页的手指微微一顿。
“也没变。”他又自顾自地说下去，“还是这么闷，这么不可爱，一生气就喜欢动手。”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认真，“但是，肯来这里，就够了。”
我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只是心跳，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窗外传来少年们训练时的呼喝声，遥远而充满活力。阳光将他的白发镀上一层金边，他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趴在桌上，像是在假寐，又像是在单纯地陪伴。
古籍上的文字似乎有些模糊了。
我知道，我筑起的那道名为“过去”和“疏离”的墙，在这个白毛混蛋死皮赖脸的撞击下，正在悄然开裂。
而修复，或者彻底推倒，似乎都只是时间问题了。
下午的体术训练课，毫无疑问地，又变成了我和五条悟的“私人恩怨”解决现场。拳脚相交，咒力激荡，引得夏油杰和几位闻讯而来的高年级生在一旁围观。
“喂！你这家伙，体术倒是没落下！”五条悟擦掉嘴角并不存在的血迹，兴奋地大喊。
“闭嘴，专心挨打。”我侧身避开他带着“苍”之力的掌风，反手一记肘击。
训练场再次尘土飞扬。
夜蛾老师的怒吼和铁拳，也再次如期而至。
当夜晚降临，我独自回到宿舍，关上门，将外面的喧嚣隔绝。房间里有淡淡的草药香，是我熟悉的味道。
我坐在窗边，看着夜空中的弦月，心中一片纷乱。白天的画面一帧帧闪过——五条悟吵闹的笑脸，夏油杰温和的审视，家入硝子慵懒的调侃，训练场上的汗水，还有……他那句低语。
良久，我轻轻叹了口气。
也许，试着接受这一切，接受这份失而复得的吵闹与温暖，并不是什么坏事。
就在我准备休息时，门口传来了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的动作顿住了。
过了一会儿，声响消失了。门外并没有人敲门，也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我走到门边，沉默片刻，还是轻轻拉开了门。
门口的地上，放着一盒包装精美的草莓大福，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上面是用张扬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给你的！不许再踢我下床！」
看着那盒甜点和那行字，我站在门口，良久，最终，还是弯腰将它捡了起来。
关上门，我将那盒过于甜腻的“礼物”放在桌上，嘴角却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极轻、极缓地，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月光依旧清冷，但今夜，似乎带上了一点……甜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