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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星系的坟墓 ...

  •   星系的坟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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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梦境,是现实。
      是思维聚集又抽象,是标签也是群体意识的浓缩。

      你看到了什么?又看不到什么?

      你知道了整个故事,看到了无数巧合铸成她的懦弱不堪,看到了她最后的逃避里闪着无畏却也称不上负责敬业。

      而你却依然敬仰她,推崇她。

      那么,在帝国等你,找你的我也一样。

      我逃避你的死讯,假意你还能同我书信,直到最后,我,你,她,都走上了同一条路。

      我们会在星系的坟墓永恒

      * * *

      “你们听说过云弥吧?”小孩眼睛扑闪着兴奋的光。

      在她面前的是一盘蛋糕,一杯奶茶,外加许多方糖。

      许多套同样的餐具稀稀拉拉的摆在一张圆桌上,正上方是几盏剔透的水晶灯,一只挂钟从中坠下,红木雕刻出时间的轮廓,轻快的夜莺在指针上跳着永恒的舞。

      她期待地看着周围的人。

      一旁的青年露出了然的表情,迫不及待的想加入这个话题。

      正对面的中年人微微点头,抿了一口没有加糖的茶。

      另一边的老人似乎摇了摇头,眼中流露不赞许的目光。

      小孩权当她们知道,兀自继续。“云弥就是那个经常出现在全息投影里的大姐姐。”
      她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说明了一番。

      “听我妈妈说,她维护了帝国的安全,是我们的大英雄。”

      “她真的很厉害。”青年无不认同的点头。

      小孩见有人附和她,更卖力的讲了起来。
      “听说她是在天上作战的。在白云,星星的那边,很远很远的地方。我的小伙伴告诉我,乘着彩虹,就能在天上看到云弥姐姐了。但是彩虹太长,我担心找不到回家的路,就一次也没尝试过。”

      青年脸色变了变,她有点想出声打断,又觉得破坏孩子的梦是很恶劣的事,姑且按耐住了自己,没有接话。

      “我听说云弥姐姐和月亮说过话,又和太阳打过仗。几年前那场巨大的流星雨就是因她而落,为了追随她去更远的地方。”小孩有些兴奋,脸蛋彤红,嘴角洋溢着快乐。

      “因为她是星孩,是星星未来的王,所以才会带着星星们一同离开。”小孩没头没脑的补充着。
      “星孩真好啊······啊不过,她不知道父母是谁,这还是算了吧。”她盘算起当星孩的好处和坏处。

      “太夸张了。”青年没忍住,小声的说了一句。

      挂钟滴答,夜莺牵着指针从12转到3。

      整点时清脆的鸣叫从极高的窗传来,又灌进挂钟里去。

      窗外阳光正好,漏进来的光却比不过水晶灯的锃亮。

      见小孩不打算继续,青年才开口,试图修改小孩故事里的错误。

      “云弥上校是我的偶像。”这就是偶像的力量,方才还嫌弃小孩夸张的青年,这会儿也激动起来。

      “她又帅又强大,给帝国的百姓莫大的安全感。她是胜利的象征,百战百胜的功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呃,至少目前没有来者,她的学生们已经没有一展身手的机会了。”
      意识到夸的稍微过头了点,青年收了收话尾。

      不能怪她,她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那场惊险万分的保卫战里,是云弥以果敢机敏的决策,以少胜多,转守为攻,让莫茨人节节败退,差点逃回了老家。

      那一战以后,云弥的名号就响彻帝国上下。

      上到八十岁的老人,下到八岁的孩子,无人不认识,听说过云弥的大名。

      而那之后云弥也没让众人失望。

      敌人度过了艰难无比的十年,帝国的日子则愈发轻松。

      终于,流星划破天空,胜利的曙光合着朝霞绽开。

      “她的战友们,一处的士兵们也没少努力。”中年人敲了敲桌子,提醒到。

      把功劳全部归于一个人的个人崇拜主义是不科学的。

      她在这个年纪,已经能从媒体尽力妆点的图文中窥出真相的分毫。

      并且,她也早过了追星的年纪,不再为一个人停留。能打动她的,只有她自己和生活。

      青年挠了挠脸。尽管中年人说的很委婉,她也听出了中年人话里的暗示——吹的太过了。

      “咳咳。”青年转移话题。
      “云弥上校在我这个年纪,也很厉害。她日子过得自在,挑事儿,打架,她拥有所有青少年向往的生活。
      “学校的荣誉榜和通告榜上常年挂着她的大名,她是成绩优异的\'差生\',让老师们又爱又恨。

      “不过似乎是因为家里有什么变故,高三后她变得沉默寡言,通告榜上再无她的名字。
      她的志愿出乎老师们的意料——军校。当兵,打仗。一去就是二十年。
      “她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兵,成长到帝国著名的铿锵玫瑰···”

      青年一口气说了很多,手在空中反复比划着。没有人打断她,茶话会上,多说的人比少说的受欢迎。

      老人虽没表示,头却轻微的摇着。

      在她看来,这样不守规矩的孩子纵使成绩再优异,下场也不怎么好。

      “呼,总之,她把人生活成了戏剧,为帝国的历史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我太羡慕她了,我没有这样的能力,只能成为别人故事里的炮灰。”

      “你的故事有你的精彩。不必羡慕他人,孩子。”老人颤颤的开口。

      青年不好意思的笑了,但总归还是不信的。

      茶点空了一半,没有不识趣的服务生打扰这场盛宴,去唐突添茶点。

      茶杯却还满着,那是个神奇的茶壶,永远也倒不空。

      挂钟上的夜莺轻嗅玫瑰,时针在六点的地方敲了敲,晚霞从窗外透进来,很快就要熄灯了。

      “说说你知道的云弥吧。”
      一个声音催促着中年人开口。

      中年人思考了一下,青年已经讲的很详细了,她觉得其实没有什么补充的必要。

      “上校来自很贫苦的地方。”中年人微眯着眼,回忆着她曾看到的报道。

      “是迪尔特城旁的沙漠。据说,她的母亲为了逃难躲到了那里唯一的村子,在生下上校不久后就去世了。上校的母亲受不了那么困难的生活,上校却必须接受。
      “风沙与饥渴填饱了她的童年,被忽视与被轻视塑造了她的性格。

      “她是在养母死的那年,立下参军的目标。在她看来,自己的家人过得这般困难,就是因为旷日持久的战争消耗了大量的人力财力,以致帝国政府无法顾及它所有的领土与人民。
      “她的看法和理想很天真,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达成了自己的目标——解决战争。”说到这里,中年人神情敬佩,不似方才提醒青年时的平静。

      “她很成功,也很幸运。”中年人补充到。“幸运到有些太···一帆风顺了。”

      “幸运?三次死里逃生,数十次身负重伤,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紧急突发事件···你难道不认为是她的努力让她成功的吗?”青年有些不可理喻的看着中年人。

      在她看来,将一个誓死拼搏,用血汗换来成功的人描述为幸运可不太准确。

      中年人从青年的眼里读到了似曾相识的东西。

      那是活力与激情,为一件事,一个人可以豁出一切的勇气,是自己曾经拥有的,不知何时丢失的。

      她放下茶杯,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战无不胜这个词本来就是好运的象征。战场这种九死一生的地方,活着回来,就算幸运了。更何况她还取得了常人无法拥有的成就。

      “多少人上了战场,离开了亲朋好友,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濒死还能逃生,没有运气是不行的。”
      她顿了顿,观察着青年的状态。

      “而且,我说的一帆风顺也只代表我的观点。这是我从媒体上,新闻中,报道里得到的结论。这不代表我一定是正确的,当然,也不代表你就是错的。姑娘,不必过度紧张。”

      青年偏过头。“但说她只是运气好也太不公平了。”她还有点愤愤不平。

      中年人不再争论这个话题。
      “据我所知,上校最后是掉到了南赫里特——星系的坟墓。那是全宇宙最荒凉,最热闹的地方。数以万计的老年恒星跳着最后的螺旋舞,燃烧塑造它们的气体。

      “星系的生命到头了,可上校正值壮年,不应当会选择那样的地方做自己的归宿。有媒体说,那是莫茨人最后的复仇。

      “在上校返航的路上,苟延残喘的它们用尽最后一口气设下埋伏,将飞船撞向虫洞,坠落到不知名的地方了。

      “也有人说,是帝国眼红上校的人对飞船做了手脚,让它偏离了航线,径直飞往宇宙的边际。

      “上校去的地方或许是南赫里特,或许不是。总之,她没能再回到帝国。这样的结局令人叹惋,她甚至没能享受一点属于她的荣耀。

      “她没有亲人,迪尔特沙漠村早在战争结束前被沙尘掩去了踪迹。她也没有孩子,尽管现在的科技水平只需要她的一根头发就可以孕育她的孩子了,也许她只是没有这样的打算。”

      “云弥是自愿去南赫里特的。”老人开口,阻止了中年人接下来的猜测。

      她的双眼早已昏黄,此刻却透露出坚利的光彩,射向挂钟的方向。

      时针艰难的从6走向9,三步一停,两步一抖。

      玫瑰花掉在茶壶中,带着棕色的木屑一起。

      茶壶将它们变成随便什么茶叶,继续自己的本职工作。

      黄昏已过,亥时将至,屋内一片昏暗,只剩朦胧的星光从遥不可及的窗户中落下,照亮夜莺和她的玫瑰。

      “我不明白。”中年人见老人沉默了,有些困惑的开口。

      “正是为了功名,她才扬长而去。孩子,你还有力气去追逐那些虚幻的事,等追到最后,就会发现追逐的过程毫无意义。”老人喝了口茶,给倾听者缓冲的机会。

      “只有当你不想要名利的时候,它们才会永远追随你。”

      中年人眉头紧皱。“但看不见,用不了的名利,又有什么意义呢?”

      “呵,孩子啊···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了算,历史才能决定我们的意义。所有的名利,不都是看不见,用不了的?既然它们都一样,那何时获得,也就没有所谓了——只要获得了就行。”

      见中年人仍是困惑的模样,老人再次开口,试图点醒她。“只要死人才能获得最纯粹的荣耀。因为他们不再犯错。”

      中年人想到了什么,似懂非懂。“你是说,活人的荣耀是容易变质的?”

      老人不再开口,专注品茶了。

      十二点了。

      这一次,鸟鸣来的迟缓而长久,夜莺振翅而飞,声音由远及近。

      它找着不属于它的频率。挂钟因共振颤抖着,瓦解着。

      一同瓦解的,还有圆桌与长椅,茶壶与餐具。

      永恒走到了尽头,该散会了。

      人们向光源走去。外边是中心广场,三座水池环绕着它,喷泉交织掩映着城市边缘的霞光。

      落日的余辉透过高楼,打在广场中心。

      那是一位身披战袍,头戴盔甲的女杰的雕像,下边刻着一行字,“敬帝国永恒的战士——云弥上校”

      再远一点,学校里,老师们正教授着一段段帝国难忘,也永远不能忘记的历史,抵御莫茨人的历史。

      正午温度正高,烘烤着教室,浮躁着孩子们的精神。

      几百场战役流淌在纸上,拂过孩子们的面庞,平复他们的精神,爬进他们的心里。

      那一页页的历史,记录了许多人。
      最后一页上,上校手握胜利之杯,向镜头露出了微笑。

      那胜利之杯现收藏于帝国历史博物馆,与一件件残破的战袍放在一起,摆成古沙场的模样。

      清晨澄澈的光为展品洗去灰尘,每一件战袍的扣子上都刻着一位士兵的名字,一位英勇的战士的名字。
      云弥的名字与他们一同,在博物馆里,在广场的塑像下,在人们的心里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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