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病毒 ...
-
挂断与嘟嘟的电话，吴忌靠在墙上，闭眼缓了几口气，正准备返回隔离区查看一位刚上呼吸机的患者，手机又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吴忌眉头皱起，是唐院士。
吴忌立刻接起电话，声音因疲惫和隔着口罩而略显沉闷：“老师。”
“吴忌，”唐院士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些，透出紧迫，“你现在在隔离区？情况怎么样？”
“在重症监护单元，病人情况总体稳定，但有两位危重，随时可能需要插管上机。”吴忌简要汇报。
“好。长话短说，两件事。”唐院士直接切入正题，“第一，你的身体状况和防护是否到位？我要听实话。”
“防护严格按照规范，目前身体无任何不适。”吴忌回答得很肯定。他知道唐老在这种时候问这个，绝非简单的关心。
“那就好。”唐院士略一沉吟，“第二件事，需要你立刻出隔离区，去一趟你的实验室。”
吴忌一怔。离开一线？在这个节骨眼上？
没等他发问，唐院士已经继续解释：“疫情紧急，科学院和疾控中心牵头，成立了一个多学科联合攻关小组，重点研究病毒的致病机制，寻找可能的有效药物靶点，评估现有治疗手段，尤其是重症救治的支持技术。你的实验室，无论是设备条件还是无菌级别，都符合紧急状态下进行高生物安全等级相关实验和研究的要求。我们需要它，作为攻关小组的核心实验平台之一。”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你。”吴忌对所有设备的性能、参数、协同操作了如指掌。
吴忌瞬间明白了。
“我明白了，老师。”吴忌没有丝毫犹豫，“我需要向现在的医疗组长和医务处报备交接，然后立刻过去。实验室那边，之前因为疫情，我已经给所有研究员放假，目前只有基础安保和维保人员在岗。”
“人手问题攻关小组会协调，科学院和院里都会抽调精干力量过去。你先去把实验室按照P3级别生物安全要求准备起来，检查所有关键设备，确保随时可以投入高负荷运转。具体的实验方向和人员名单，稍后我让助理发邮件给你。”唐院士交代得干脆利落，“注意，离开隔离区后，按规程进行医学观察，确认无虞后再进入实验室区域。这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后续研究和所有参与人员负责。”
“是！”吴忌应下。
通话结束，吴忌没有丝毫耽搁。他立即找到隔离病区的医疗组长和负责协调的医务处领导，简短说明情况。得知是唐院士亲自协调的紧急任务，上级迅速批准，并安排另一位资深医生接替吴忌手头的病人。
交接过程快速而凝重。吴忌将几位危重患者的详细情况、用药方案、监护要点一一告知接替的同事，最后，两人隔着护目镜对视，互相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吴忌经过严格的消杀程序，层层脱下早已被汗水浸透的防护服、护目镜、口罩，每卸下一层，都感觉像是卸下了一层沉重的铠甲。当最后用消毒液彻底清洁面部和双手后，他换上清洁区的普通刷手衣，走出了隔离病区的大门。
室外阳光刺眼，空气清冷。吴忌深吸了一口气，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拉了拉外套，四月的京城开始变暖。
吴忌没有回家，直接开车去实验室。到达后，他给嘟嘟发了条简短的信息：“有紧急科研任务，需离开医院一段时间，去学校实验室。勿念，照顾好家。”
车子停在红楼前，吴忌快步上楼。他用指纹和密码打开大门，原本以为会面对的是一片寂静，却意外地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清晰的对话声。
吴忌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一顿。
这个实验室里灯火通明，并非他想象的空无一人。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忙碌。
“老板？！”正在核对试剂清单的陆星星最先看到吴忌，惊讶地喊了一声，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您怎么过来了？我们刚接到院里通知，说实验室可能要被征用，正做准备工作呢！”
“是啊老板，”老陈也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我们几个一合计，反正家都在京城，在家待着也是心慌，不如回来把实验室收拾好，万一用得上呢！”
小赵点点头，补充道：“我们几个也没什么事，就没走，一直在实验室。”
吴忌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眼中没有恐惧，只有跃跃欲试的赤诚。他原本以为，自己让研究员们回家是对他们的保护，却忘了，这些投身科研的年轻人，心中同样燃烧着责任与热血。
吴忌点了点头，没有说太多感谢的话，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星星，”吴忌看向最资深的研究员陆星星，“打开所有实验室，核对所有设备状态，确保全部达到最高运行标准。”
陆星星神情一肃，立刻应道：“明白！”
吴忌又看向其他几人：“大家有精力就协助小组的工作。”
“是！”几人齐声应道。
就在这时，实验室门外传来脚步声和交谈声。吴忌走过去打开大门，只见唐院士亲自带着三四人站在门外。除了唐院士，其中一位老者，吴忌认识，是著名的传染病学专家金益民教授；另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士，是呼吸与危重症医学领域的李默教授；还有两位看起来较为年轻的，应该是他们的助手。
“唐老师，钟教授，李教授。”吴忌侧身将众人让进实验室。
“吴忌，情况紧急，客套话就不说了。”唐院士开门见山，“钟教授和李教授是攻关小组的组长，设备都准备好了吗？”
“正在做最后检查，半小时内可以全部就位，达到研究要求。”吴忌快速回答，同时陆星星将刚整理好的设备清单递给几位专家，“这是实验室的详细情况，所有区域均已开放。我们的人员会全力配合各位老师的工作。”
吴忌介绍陆星星，“这是现在实验室的负责人陆星星研究员，各位有什么问题就找小陆。”
没有多余的客套，其他小组成员陆续赶过来。攻关小组的核心会议就在实验室的休息区迅速召开。会议桌上摊开着病情数据、影像资料、初步尸检报告和一系列亟待验证的科学假设。
争论、补充、碰撞、整合……
会议结束，众人立刻行动。金教授的团队带着首批病毒灭活样本和细胞系，进入了最高防护级别的P3细胞间；李教授的团队开始调试呼吸机参数，准备与体外肺灌注模型连接。①
陆星星穿梭在各个区域之间，协调资源，解决突发的小问题，确保实验流程顺畅。
吴忌看着那些数据，思考了很多天，还是问了唐教授一个问题，“是不是可以说这个病毒是一件武器?”吴忌指着那句，传染性复制缺陷。这句话的意义不同，意味着他是一件武器，而且是针对个人的，却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简直是基因武器。
吴忌想起他在医学院小组的论文，他做过模型，里面有基因数据，而数据来自哈佛医学院。当时他就有些奇怪，为什么哈佛医学院有这么多的基因数据。
唐老静静看着吴忌，没有说话，吴忌撑着额头，闭了闭眼。他明白了。
“老师，我要出去一趟。”
“吴忌，我们现在还没有证据。”唐老不希望吴忌冲动。
吴忌呼出一口气，“我明白。老师，我不会做什么。”才怪！
吴忌坐到车上，平复心情，拿出电话打给贝西。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接通，里面是迷糊的人声，“哪位？”
“贝西，是我，吴忌。很抱歉半夜打扰你。”吴忌很抱歉，但他要确认一些事情。
“哦，吴！没关系，你现在怎么样？还好吗？”贝西知道吴忌他们国家正发生疫情，她其实一直担心吴忌的情况。
“我没事。疫情慢慢控制住了。”
“太好了！”
“贝西，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做实验时，那些数据都是哪些教授提供的吗？我记得当初是你收集的。”
“哦，我想想，临床数据和基因数据大部分都是免费数据库里的。当时签了数据使用协议的，你记得吧？”
“嗯，记得。”
“我们需要的数据比较多，没有去找教授，我直接申请的数据库。哦，最后的那批基因数据是......”贝西突然意识到什么，“吴，是我想的那样吗？”
贝西一直在做公共卫生方面的研究，她的敏锐度很高。
吴忌沉默了一下，“贝西，这个病毒具有传染性复制缺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现在在我的实验室。”
贝西半坐在床上，看着床尾自己的猫，“吴，你知道是哪个实验室，是找我确认吗？”
“不，我是给你提醒，你可以关注之后世卫的数据。抱歉，打扰你休息了，你注意安全。”吴忌脸色很冷，最后还是对贝西说了那句，“我很后悔让哈佛医学院出现在我的履历中。”
贝西不知道什么样的情形会让谦逊的吴说出这种话，但她明白，吴对自己的母校很失望。那也是她的母校。贝西已经无法入眠，起身打开电脑查看消息。
吴忌挂完贝西的电话，缓了一会，拨下一个没有保存的电话号码，“肖叔，我是吴忌，我要见您。”
“紧急吗？”
“是关于这次病毒的。”
电话了静了一会，“你在哪，我让人去接你。我给你半小时时间。”
①当时北京只有两个P3实验室，我要让吴忌第二年就建一个P4实验室
作者有话说
第149章 病毒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