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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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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那晚,他们什么都没做,清扫完碎玻璃渣之后,就各自回了房间。
只是关门前,他叫住她,对她留下了一句:“其实我和你想的一样,为了达到我们想要的目的,假扮关系一段时间。”
她回首看向他,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从午夜到清晨,那场雨已经彻底的停了。谈夏没等闹钟响起,就已经自然醒。不开灯的房间里,她坐在床头,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空留下一阵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就这么吻了他,做了一件十八年以来她一直都有点想做的一件事。
她当然是喜欢着他的。年少时期那些的情感不敢随随便便地就将其称之为爱,虽然意思相同,却总归还是觉得不恰当。
她现在还喜欢着他,借着假扮的名义,就像是一场明知会迎来结局的梦。他们是不可能要在一起的,她也无法在这段感情中去好好地体会什么叫做爱情,他们是有目的的。
昨晚没有做梦,但她也睡得不太好。此刻的思绪繁杂紊乱,谈夏也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想了些什么。无奈走下床,推开窗户。
这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春天。
她想。
*
林屿谦早就已经起了,去楼下做了点简单的训练,谈夏洗漱完走出房间的时候,他正好从外面回来,还从酒店的餐厅里打包了一些早饭。
“上药。”谈夏拿着医药箱走到他的旁边。
他放下早饭,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岛台旁的椅子上。为了凑够高度,谈夏便直接坐在了岛台的边缘。
他脱下卫衣,里面是一件短袖。
林屿谦抬头看向正坐在岛台边缘的她,眨了眨眼。
看着他的短袖,谈夏想,他会不会是故意的。明知道短袖不好帮他上药,他才穿的。和前几天只需要解扣子的衬衫不一样。
她没犹豫,直截了当地问:“你故意的?”
他笑着凑上前,好像要直抵她的下巴一般,说:“故意的什么?”
谈夏当然清楚他的明知故问,于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在那拿着棉签。
“我们现在的关系,还需要犹豫吗?”林屿谦说。
“我们只是假的。”她将自己在心里重复了很多遍的话说了出来,好像这样,她自己就已经完全相信了这件事一般。
“是你自己说,就算是假的,也要做到我们自己先信以为真的程度,别人才会相信。”林屿谦依旧抬着头看她。
她接话:“可现在,旁边没有别人,这里只有我们。”
他说:“拜托,没有一些演的基础,我们怎么能在外人面前演好呢?就当作是预演了。”
谈夏表面陷入沉默,心里却一直在重复着“我们只是假的”。她不认为他喜欢她,因为她从来没有感知过一点有这种可能的迹象。她承认,他很聪明,也很配合这个看起来不那么靠谱的计划。他很会演,她演技甚至好到让她有了信以为真的错觉。
“那我现在要怎么做?”谈夏问,眼看手中的那几支棉签快要干透了。
“你昨晚不是挺会的吗?”林屿谦重新凑近了她,他动她的手,只是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你说呢?”
*
吃完早饭,林屿谦找借口回了房间。关上门,他靠在门后面,难以平复自己正在热烈跳动的心。他忽然有种自己刚才玩脱了的感觉,觉得自己的冲动是他这十八年来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面对其他事情,他总能果断的处理好,唯独碰上和她有关的事情,他总会再三思考,反复斟酌。
他知道这份独属于她的小心翼翼的背后,是他没有让任何人知晓的喜欢。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对她的心动是在高一那年。他早已有了喜欢,只不过还不确定,自己的喜欢时的心动会是如何。
那天说起来算是有点巧。
他照例在放学后去体育馆训练。
不久之后就要参加比赛,他不敢怠慢一点。他和同队的许泽主动向教练申请了加练,为的就是能够以最好的状态和最佳的战术展现在江厦的赛场上。
“我说一下啊。”一组训练结束,教练把林屿谦和许泽叫到了一边,“到了临近比赛,进入训练后期,还是要重视一下你们俩的配合问题。林屿谦的单打我不担心,但是你们俩的双打一定要磨合磨合再磨合。反复练习,提升你们的默契度。”
“明白了教练。”两人齐声点了点头。
“问你们一个事情。”
“教练您说。”许泽说,“只要是您吩咐的事情,我和林屿谦绝对不怠慢一点,就是下刀山上火海,我们俩都会给你完成,在所不惜。”
林屿谦:“……”
“那叫上刀山下火海。”林屿谦无语地回了句。
“这不一个意思吗?”许泽用手肘顶了顶林屿谦。
“行了行了。”叫了朝两人摆了摆手,“别说些有的没的。组委会让我们这边报三个解说员上去,你们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教练。”许泽指了指场上还在训练的各个同学,“这不有这么多的队员吗,您随便抓三个跟我们俩走,多好,那还用得着我们俩给您物色人选?您说是不是。”
教练“啧”了一句,然后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双手抱在身前,什么话都不讲,低头沉默了片刻。
旁边的许泽摊了摊手,看了眼安静的林屿谦后又转头看向了自家教练说:“教练,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和谦谦一起训练去了。”
听到那个称呼的林屿谦转头看向了许泽,他伸手从许泽身后绕了过去,掐了一下许泽的腰。
“啊!”许泽大叫了一身,“我靠,林屿谦你欺负队长。”
“你刚刚叫我什么?”
“谦谦啊。”许泽说,“怎么了,你小名啊。”
“嘘。”林屿谦模仿着霸道总裁的动作,让许泽闭嘴。
他名字最后一个字的叠词,他只允许谈夏这么叫他,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这么叫他。
“得了得了。”教练面对眼前的画面看不下去了,他不再沉默,看了一眼许泽,“你说我怎么教了你这么个蠢蠢的学生?老师话还没说完就接话。”
“哦。”许泽低下了头,“知道了。”
“我继续说啊。”教练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手机上组委会发来的文件通知,“上面说,为了宣传运动,发扬全民羽毛球,特意要求,解说员人选,不要运动员。”
“所以。”教练把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你们俩帮我物色物色人选,要那种作文写得好的,上过舞台做过主持的,或者是在舞台上表演过节目的同学,要不怯场的那种。林屿谦给自己找一个,负责你单打时候的解说。许泽你去找俩,负责你们俩双打时的解说。”
“知道了教练。”两人齐声回答。
教练点了点头,用着一副看“得意门生”的神情看着林屿谦和许泽,说:“休息一会,十五分钟后继续训练。”
教练走后,两人松了口气。
“你要喝水吗?”许泽勾搭上林屿谦的肩膀说。
林屿谦见自己的矿泉水瓶里只剩下最后一口水了,他拿着自己的矿泉水瓶点了点头,“行啊。”
他边说还边给许泽递了块毛巾。
“那我去买。”许泽接过了林屿谦的毛巾,换了种打趣的语气说,“哎,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好的队长呢,主动给队员买水喝,快说,是不是爱死我这个队长了。”
林屿谦:“……”
“呵呵。”
“行吧。”许泽说,“知道的,你只爱谈夏。”
听到这话,林屿谦差点把最后一口矿泉水给吐出来,他咽下水说:“瞎说什么呢?”
“行——”许泽故意拖长了自己的尾音,“骗得了兄弟,可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快去买你的水去。”林屿谦把空矿泉水瓶放在了地上。
不知怎么,也许是一会许泽要去门口,两人一起看向了羽毛球馆的大门。
只是刚看过去一秒,林屿谦的视线中就看了谈夏的身影,出现在了背光的地方。而后,她走到了窗前,开始向他走来。
“你看吧。”许泽拍了拍林屿谦的肩膀,“我先走了,你和谈夏慢慢聊。”
林屿谦小声地补了一句谎话:“我不喜欢她……”
见谈夏步步向他走来,林屿谦像是呆住了一样,进入了另外一段不属于此刻的、被抽离出来的、脱离了这个世界的频率,没有动一下。直到谈夏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才从那段被抽离出来的频率里反应回来。
他慌忙起身。
以至于还吓了谈夏一跳,谈夏后退了一步。没注意到后面有一把椅子,谈夏后退的时候,被椅子绊了一下。
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重心和平衡,开始止不住地向后倾倒。
林屿谦反应迅速,立刻说了句“小心”,然后没有犹豫地抓住了谈夏的手,同时稳住自己的重心,把谈夏往自己这边扯。
林屿谦的力气足够大,足以可以对抗对面的力。
只是事发突然,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气大小,林屿谦的力气用大了。没考虑到惯性的问题,在谈夏往他怀里扑的那一秒钟里,他失去了重心和平衡,开始往身后倒。
身后就是地板,这摔下去估计得要青一块紫一块。但是停不住了,林屿谦已经做好了倒下的准备。
在窗外透过玻璃照进来的光经过之前,他闭上了眼睛,准备好了倒在木地板上。自己疼无所谓,只是不能让谈夏受伤。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保护好谈夏。
下一秒,地板传来“咚”了一声,他倒下了。
为了防止那种倒在林屿谦身上的尴尬,谈夏偏了偏自己的身子,挪到了一旁,“喂!林屿谦,你还要牵着我多久。”
“嗯?”林屿谦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另一只手,“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马上放开了谈夏的手。
谈夏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用一副“女王审判”的眼神看向了还躺在垫子上的林屿谦。
“林屿谦,你还不站起来吗?”谈夏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面,冷冷地丢下了这么句话。
是该站起来了,再不起来,要是被教练看到了,该说他休息时候躺下来偷懒了。
“起不来了。”林屿谦向谈夏伸出了手,“拉我一把。
“好不好。”
谈夏撞上了林屿谦的视线。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林屿谦就像只大尾巴狼一样的小狗朝她伸出了手。
谈夏伸出了自己的手,“好。”
见状,林屿谦笑了一下,站了起来,面对着谈夏说:“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说着,谈夏在走到了一旁的小桌子前,放下了自己的书包,顺势坐了下来。
林屿谦走上前去,坐在了谈夏的对面。
“来看我训练啊?”林屿谦笑着说,“可惜,除了我的脸之外,也没什么好看的。”
谈夏:“……”
“你要是不记得了话,我可就走了。”说完,谈夏准备起身。
“诶诶诶。”林屿谦牵住了谈夏的衣角,他站起身来说,“什么啊,猜不到,快点告诉我。”
谈夏偷笑了一下,趁自己回头看向林屿谦之前,她把那笑给憋住了。
然后故作一脸严肃的说:“你不记得,我骑车比你慢一秒吗?惩罚。”
“记起来了。”林屿谦点了点头,“所以……”
“所以,我的惩罚就是,每天下午都来陪你训练,一直到你下次比赛之前。”
“这是什么惩罚?”
“不算吗?”谈夏说,“我可是牺牲了我自己的时间来陪你哦。”
“你是说……来陪我?”
“不算吗?”
“算……算陪我。”林屿谦软下了声音,嘴角勾起笑,低头躲藏笑意,“嗯。”
“那你快去训练吧。”谈夏说,“我就在旁边写题,你训练完了,我们一起回家。”
“好。”林屿谦正准备离开,但他的脚像是焊死在了地上一样。
他们就这样,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对方的视线里,静静地感受落在身上的阳光。
这是一个想要永恒的夏天。
到最后,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休息时间已经到了,不得不走了。
临走前,谈夏扯住了他的衣袖,“一会给你拍照,怎么样?”
林屿谦假装高冷:“随便。”他随后停了停,接话,“那……我去训练了?”
谈夏点点头:“别依依不舍了。我就在这。”
他只感觉身体里传来一阵强烈的心跳声,为了不让自己露馅,他只好假装语气冰冷,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