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贡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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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安排让所有举子心中由衷地松了一口气，每每考前查验都让人羞愤欲死，在大庭广众之下袒胸露乳，岂是君子所为？尤其被人看着反复查验更是让人苦不堪言，此次的安排，让所有人都觉心中熨帖。
虽然查验繁琐，这次的速度倒是出乎意料的快，贡院翻新之后，门厅处扩大了几倍，查验的兵士也增加了许多，倒是让速度比往年提上了许多。待到江旭，核对完身份之后，一位小吏出面引着他们一行六人朝着后头的房间而去。那房间不大，将将容纳三四人，还用帘子隔成了里外两间。
许是担心有人在房间里趁机做手脚，虽有遮挡，挂着的纱朦朦胧胧，只是让人看不清具体样貌，若是有些动作，却是难逃对面之人法眼。
江旭站定，刚想宽衣，就见对面的查验者背过身后，给他留了一个独处的空间。旁边放着一个托盘，正是让他们放自己衣物的，一应色色皆都安排妥当。只是江旭刚要脱下自己里衣，查验那位急忙出言制止，“江公子可以了。”
许是怕他担忧，还特意解释了几句，“江公子，小的有些能力，可以听声辨物，刚刚听江公子走动，便已发觉江公子身上并无异物，此时不过是多做一些罢了。”
江旭闻言，心中疑惑仍未解答，定是有人和贡院打了招呼，不然，他何必与自己解释这一通。但其中种种，应皆出于关怀，他收下便是，莫要寻根究底。
他是拱手行礼，跟着另一位小吏离开了房间。等到他们六人皆收拾妥当，另有专人带着他们前往自己的号院。此时号院之中人已然不少，行走之间却悄然无声。
只是这贡院之中满是身披甲胄的兵士在巡逻，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比起京郊大营也不遑多让。再等到号舍，每两间号舍面前就站着一位兵士，这九天，他都得在这里一动不动盯着他们，如此严密监督，难怪不用搜检里衣，有任何不轨之举，他怕是直接被拿下了。
奇异的是，一路走来，他却没有闻到任何臭号的味道，这又是令人惊异之处，他有预感，此次科考定会让他惊喜良多。
正想着，他已经到了自己的号舍门口，这号舍和以往大不相同，简直可以说是脱胎换骨。
原先的号舍及其狭窄，只有一块板子，白天充当考桌，晚上就是床铺，不过一米多些，人只能蜷缩在木板上凑合着，一晚上下来，整个人都手脚僵硬了。其中苦楚江旭在乡试之时就遇见早就领教过了。
此时的号舍有原先的两倍大，虽然仍然看着十分简单，但里外放着两块木板，稍长的那块可以当床铺，虽比一般的床狭窄些，却也足够伸直手脚了。墙上还架着一小块板，可以随手放些自己需要的东西。正前方稍短的木板上方还有一个收起来的帘子，若是下雨就可以放下挡住飘落的雨丝，可以防止落雨打湿卷子。
他忍不住坐上床板试了试，和桌板的距离刚好，即使身量矮些，也能轻松地够到桌板在上面写字。再抬头看看头顶，全都是整整齐齐的新瓦，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第一次坐在从前四处透风的号舍里如此安心。
等全部人入场之后，先敲了一遍锣，立刻有小吏前来分发棉被，第一轮是两床棉被，一床厚一床薄。接着是蜡烛，炭盆，茶炉等等，最后才送上了笔墨砚台，这些小吏来来回回几趟，终于将所有事物全都料理齐整。
小吏还低声对他们说道，“举子们，莫要紧张，若是手中的物品用度有些不足，都可告知在下，将笔搁下，横放在砚台之上，小的很快就会过来的，望各位举子都能金榜题名。”
这句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是微微一笑，此次会试从头到尾都彰显了与众不同。每位举子都在心中由衷地感沐皇恩，感谢陛下体恤才让他们有今日。
锣声震耳欲聋，敲了九下，周围兵士午皆肃立，开考!
江旭在大燕最为重要的一场考试拉开了帷幕。此次的考题多半与民生，军务有关，方方面面，都与实际政事处理有关，若是那些只知埋头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之人，怕是在这场会试之中难免落入下乘。
此时天光大亮，日头正好，江旭抓紧先把前面的考题完成。全身投入之时他半点注意不到外界的声音。
等他终于完成第一场试题，长叹一声放下笔来才突然发觉，自己身前地上不知何时放了一个食盒。再看周围举子，许多已经开始用餐，还有些扔在奋笔疾书，看到在答题的举子，小吏也不打扰，将食盒悄无声息地放下就去下一间号舍。
江旭这才觉得腹中空空，把自己的草稿和卷子收到后面墙上的隔板上。这才打开食盒看看今日午膳吃些什么。
因为举子人数众多，准备的午膳也比较简单。一碗满的冒尖的米饭，一道清炒时蔬，一道炖肉也就罢了。许是怕他们胃口不开，旁边还放了一点点下饭的小菜。
摸一摸食盒还温热着，里面有夹层加了热水，便是稍放一会儿，这盒里的饭菜也不会彻底冰凉。
午膳饭菜简单，而且做得极清淡，应是担忧他们吃了过油腻的饭菜坏了肚子。味道虽有些寡淡，但在贡院里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已是难得的享受了。
饭毕，江旭也不急，索性卷着被子在号舍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午觉。考试是一场漫长的挑战，不急于一时。
醒来又摇铃唤来小吏带他去出恭。小吏先拿来一个牌子挂在他的号房门口，又唤来一个兵士站在他的号房面前值守，这才带着他出发。
和他在路上拐了几道，江旭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小房子面前。门口放了几口巨大的水缸，奇异的是，站在如厕面前却没有闻到强烈的异味。即使坐在如厕附近的考生面上也无多少痛苦之色。
等到走进去，江旭才发现其中奥妙，里面有一个供人方便的圆坑，看着像是陶瓦烧制的，坑位下放有根倾斜的长管子直通地下。带到他完毕，从门口舀上几瓢水一冲，里面就干干净净的了。
等他出去，小吏还要进门再检查一遍，以防他留下点什么。江旭倒是格外轻松，只想快些回去答卷。
心中安定，江旭笔下如有神，索性点了蜡烛，将第一场的科目都打好了草稿。剩下的事情就是将草稿誊抄好，左不过还有一整日的光景，怎样都是来得及的。
夜深了，江旭把自己的卷子收到号舍里面收好，就打算和衣而睡。
就在这时，他听见头顶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今晚竟然下雨了。江旭瞬间警醒了，急忙把外面帘子放下来，又把东西都收拾好放到里面的隔板上，想了想，还觉得不放心，他又把外衣脱下，严严实实地包好了卷子。
雨越下越大了。
陆陆续续有睡着的举子醒来，急忙开始收拾。大家虽然有些惊慌，但并不算是紧张，毕竟前有遮挡，头顶还有密密麻麻的新瓦。有举子甚至还有心情听会儿雨声。
小吏们也没闲着，拿着一卷卷油纸挨个号房分发，一是挡雨，二也是为了护住卷子。如此一来，倒更是安心了。
江旭想了想，还是叫住了小吏，花了三两银子给自己又买了一条被子，虽然自己花费些，但若是今晚冻着了，那可是得不偿失。
江旭垫一条盖两条，卷着被子，伴着雨声，美美地睡着了。明天，明天把草稿誊抄好，就可以等着出去了。可要记得和顾兄说说这次的贡院，可真是脱胎换骨。
只是第二天早晨醒来，江旭还是听到了不少咳嗽声。昨日一场雨，温度着实下降了不少，此时竟有些春寒料峭之感。
这些也没有逃过诸位考官的法眼，不一会儿，小吏们就端着一桶姜汤过来分发。喝下一碗，全身都暖融融的。若是咳嗽严重的，就安排贡院里侯着的郎中过来看方开药。
饶是这样，还是有几个体弱的熬不住倒下了。
江旭也不管脸面了，直接一床薄被子裹得紧紧的，抓紧时间誊抄晾干卷子，打定主意不再看，先熬过这两日再说。
剩下的时间倏忽而过，江旭全须全尾地走出了贡院，虽然在里面不算遭罪，但毕竟在逼仄的号房待了三日，还是想要松快松快的。
赵稷早就带了一位可靠郎中在门口等着，一见到他就急忙让郎中给他把脉。待到郎中说江旭身体康健并无不妥后才放在心下，有时间慢慢寒暄。
“旭之，这几日你在里面过得还好吗？虽说今年贡院翻新了，也不知道如今到底是如何？”
“比以往好上许多。”江旭转了个圈给他们看看，“你看，我不是什么事都没有。虽然中途遇到了一点雨，但一切都如意。”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贡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