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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郎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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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我只是。”凌渺急急解释道,“我只是心中仍有疑惑。”
“凌大人心中是有百姓家国的,自然不了解这些满心算计的人。还请凌大人入座一观。”
推辞不过加上心里好奇,凌渺半推半就留了下来。到底有何缘由让堂堂督公来这样对付一个小小的粮商。
钱兴汗如雨下,只勉强跪在原地,督公,这世上能被称作督公的又有几人,可笑的是,他们还在沾沾自喜,连内卫来了的风声都半点没收到。
还是,他被排挤了,他成了弃子?
“钱老板,洒家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这水患不知何时来临,洒家需要大量的粮食,还望钱老板帮助则个。”
这句话虽然是商量,但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这不是粮食,是他们一家的买命钱。
为今……为今,钱兴跪趴在地上,哀求道,“督公,并非小的不愿,只是小的库中已经是小的能买到所有粮食了。荆州的几大粮商前几月都在拼命购买粮食。就是为了有一日荆水决堤之日准备。”
如此他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即使官府出手不让囤货居奇,四五倍的粮价也是手到擒来,灾年没有比这更容易的生意了。
钱兴试探着看了一眼督公脸色,立刻说:“小的愿将仓库内所有粮食献出,其余粮商那边小的也愿意去从中说和。”
福安忽然一笑,“不用,留着你那两仓库粮食。等到需要那一天,洒家会着人吩咐你的。至于你的亲眷,就暂且在洒家这里多住几日。”
撂下这句话,一个内卫上前,一掌打晕了钱兴,又把他装麻袋里运走了,来去如风。
钱婉婉跪在原地,纠结了片刻,她悄悄理了理自己鬓边的碎发,不动声色地往四周撇了一眼,目光触到凌渺,又急急低下头来,做出一副单纯可爱又娇羞的模样。
『我以前也是这幅模样吗?』凌渺有点不忍直视。
『需要为您调阅过往影像资料吗?』系统还是冷冰冰的回复。
不了不了,他只是想要找个地方吐槽一下,并不是想要全方面深入地回味自己的黑历史。
她刚刚这一番作态自然也被福安尽收眼底,只是他却不以为意。这不过是生意人家女娃的生存手段罢了,她们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险恶,被养在深闺里当个物件摆设,却往往心比天高,满心愤懑,若是能利用一二倒是好事。
他对着钱婉婉的话语却温和了三分,“钱小姐,你家父兄的境况你也心中有数,若是钱家今后由你兄长接手,洒家心中不愿。钱小姐是否有意来做这钱家家主?”
家主?钱婉婉目光如电,猛地抬头往前,触及福安的眼睛又立刻温柔了下来,耷拉着眉眼,只做羞涩状,“督公,您说的什么话?这做生意不一向都是外面男人的活计,我不过一介区区女子,如何承担得起呢?”
“只要你想就可以,洒家只给一次机会。”
钱婉婉膝行向前几步,拦住了福安的去路,深深跪拜,“我愿意,还请督公教我。定为督公,为陛下肝脑涂地。”话毕就是结结实实几个响头,才两下头上便见了血,可见是下了死力气。
福安赶紧将她扶起来,宽慰道,“钱小姐的心,洒家知晓了,还请钱小姐稍等。”
此时嗓音铿锵有力,倒是半点听不出一点矫揉造作的味道来。这才是真正的钱家大小姐,父亲走商在外家里真正的话事人。
这前后变化真是令人赞叹,这一家倒是个个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凌渺扪心自问,自己空活了两世,想来是算计不过眼前这位小姑娘的。
既如此,定是要把后续一切都料理妥当,只是接下来这些筹谋,不适合凌渺再听。福安亲自将他送到门口,心里想着多嘱咐几句,“凌大人,你莫要觉得洒家说话不中听,这天底下的事情只有陛下不想知道的,万万没有陛下不知道的道理。”
凌渺心惊了一瞬,强撑镇定,“不知督公这话是何意思?”
“我只随手一说,凌大人也随便一听。只记住一点就成,任你手腕再高,再是才高八斗,只有先做到了忠君才能往下谈其他的不是?”
“这是自然,陛下是大燕的天,只有陛下好了大家才能好。”凌渺下意识回到。
这话倒是让福安甚是满意,他嘴微微勾了勾,“凌大人的心洒家知道了,日后凌大人若是有些想法,都可以先与内卫知会一声,洒家定然全力相助。”
“多谢督公美意。”凌渺转身回房,冷汗早已浸满了全身。他之前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自大,他却现在才知道。在京城那样严密的地方,竟然如此沾沾自喜地与那些人交往甚密,如果他不是献上良方,让陛下看到了他的作用,他是不是也早就和今天的钱兴一样,像头死猪一样被抓到这里,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或者,忽然某一天,他就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系统能够保护他,却不能阻拦死亡来临,毕竟这下一次机会也只存在系统口中的镜花水月罢了,他不可能拿命去赌。或许应该感谢那个绑走他的人,从他这里挖出了晒盐方子,让他有了价值,让他能够活下来。
屋内,钱婉婉端坐着,陈超在她前面站着,等向督公复命,两人都是一言不发,福安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个场面,“两位,熟悉一下,今日之后,你们就是未婚夫妻了。”
“督公,这是何意?”钱莹莹猛地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狠了,“督公不是承诺会扶我坐上家主之位吗?”
“那是自然,你不仅能坐上家主,洒家还能让你成为这荆州商会的会长。只有一点,你须得为暗卫做事。”福安微阖着眼,丝毫不在意她此时刻意表现出来的愤怒。
“我钱家必须得是钱家。”钱婉婉想要争上一争,她本意并非如此。
可是,与虎谋皮,哪里是她想如何就能如何的呢?
福安充耳不闻,只是吩咐陈超,“陈超你进内卫已逾十年,洒家和陛下都信任你,这荆州的商会,日后你得和你夫人看顾好了,否则陛下怪罪下来,你担当不起。去和你夫人叙叙话,对你的夫人可得体贴些。”
这事竟然就这样成了定局,钱婉婉想要上前拦住督公,却被陈超拦腰一把抱回,“冷静。”
他冷漠的声音在钱婉婉头顶响起,直接把她往椅子上一扔,自己也在一边坐下,“继续跟吧,跟上去和你的父兄亲眷一起上路吧。”
“上什么路?”钱婉婉目光仍在喷火,心却已经冷静了下来。是了,内卫早就将他们家一切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她父兄做下的孽,她怎么救,他们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现在不过是来的晚些,想到这,她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只瘫软着。
“你的父兄没救了,但你和你的母亲还有。”陈超不紧不慢地开口,“督公命我入赘钱家,索性我无父无母,孑然一身,若是我们以后生下孩子,让他姓钱就是,不是正好传承你的家业。”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钱婉婉无意探究,她打起精神,“堂堂内卫入赘商户,岂不可笑。”
“商户有何不可,日后商户未必不行。”陈超毫不悲观,也不是他自傲,他在内卫里面也算得上是如鱼得水,如非有必要,督公绝不会将他留在这里。
想到以后他们夫妻便是一体,他也不介意对她透露一二,“督公能够看上你,是你天大的造化,也不怕你知道,金家就是先例。”
金家?皇商金家?钱婉婉无端生出许多勇气来,她这才有心情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个内卫来,五官端正,武功不俗,还在内卫也做到了都尉的官衔,是她之前做梦也盼不到的好郎婿,更上佳的是他无父无母,比她兄长之前为她寻得那些强了不知多少。
她利落地从椅子上爬起来,又是那个精神奕奕的钱家大小姐了,她一昂首,示意陈超跟上,“如今你算是我的夫婿了,以后你的银钱都放到这里,由我来保管,还有,我们是督公安排下成婚的,你若是敢出去花天酒地,我就让督公来收拾了你。”
这位钱小姐倒真的是有趣。陈超在后头跟着,“今日天色正好,我这位女婿刚好去见见我的岳丈大人和岳母大人。”
钱婉婉干脆把心一横,折日不如撞日,不如索性今天就把事情做实,免得她父亲病急乱投医,还想要寻些其他的门路。其他的官再大,手中也无军权,距离上更是鞭长莫及。
等到内卫将他们全家都处置了,那些官吏的折子估计还未到陛下案前呢。何况,他们那些折子能不能发出去还两说。
钱兴被扔回自家院子,又一次被摔得七晕八素,刚起身稍好些却发现钱明不见了,他急得团团转,慌忙着人去寻,那边还没得到什么回复,又听门房来报,大小姐带个了男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