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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落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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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竟然是要将他们送去边疆不成。他们这些时日过得舒坦了一些,忘记此前陛下刚送了一批人去安南,现如今,轮到他们去边关了,改说是风水轮流转吗?
崔邈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荀阁老,他正闭目养神,好似现在朝堂上的骚动和他老人家没有半点干系。也是,如今陛下乾纲独断,他还想着在陛下面前说上一二,这不就是自己找不舒坦。
如今,谢远回边关之事已成定局,他若是看些眼色,还能安然致仕,否则临老了被抄家夺爵,难不成还是什么好事情?
看着朝堂之上一片静谧,谢远头一次觉得如此痛快,这些个酸儒,总喜欢编排他有异心,可是真要让他们真刀实枪地干上一场,却一点胆子都没有,真的是让人腻烦都很。
这次就索性把这些家伙全带上,让他们这么喜欢唧唧歪歪。
痛快,真是痛快,看到他们脸上这副模样,简直是出了他几十年的恶气。谢远跪地领命,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发了个毒誓,“多谢陛下信任,若是谢远有二心,就让我谢家九族全都不得好死。只要臣在边疆一日,就定不会让那些蛮族踏过边境一步。”
“好!”赵稷也忍不住心神激荡了一分,“那边疆诸事就全托付给谢将军了。”
他快步走下台阶,郑重其事地把谢远扶起来,看着全然是一副君臣相得的好景象。
任谁看到这样的场面都知晓此时大势已去,他们暂时是动不得谢远了,只是这蠢蠢欲动的念头,哪里是一时半会能够按捺下来的,不过是此时装作不在意而已。
这次降温之后,这天气就一日冷过一日,今年的冬天来的似乎特别早。而距离谢莹前往边境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凌渺整日窝在工匠坊研究震天雷和土法炼焦,倒是有些不知山外年岁的味道,只是这震天雷到底是成了。声势浩大,一两个就能在地上炸出大坑来,一起在这研究的工匠还在里面加入了许多碎铁片,一旦点燃,铁片四溅,比刀剑还要锐利三分,一旦炸开,周围十几米的人无一幸免。
这样威力的武器,让凌渺心里暗自打鼓,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将这个世界带到了一个未知的方向。
只是现在后悔也是无用,每个步骤都有专人记录,成百上千的震天雷已经开始制造,很快就要送到蛮族边境去。这一战,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若是不能赢,大燕这些年的积累都将化为乌有,要是得胜,大燕就有了广袤的草场,还能开疆拓土,稳定朝政。所以,绝对不能输。
此去边境,不知何时才能回到京城,饶是谢莹,心中也难免生出几分不舍,想要和自己熟悉的姐妹们再叙叙旧。所以,她难得应下了姜蕴秀的帖子,打算在出发之前再与大家见一次。
司徒封满脸的不赞同,从谢莹被册封长乐公主以后,他正式领命公主府的护卫,要是谢莹出去,他须得贴身跟着。不是为着麻烦,只是他深知京中这些个子弟的做派,一双福贵眼,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
“我倒是觉着,你若是有相见的人,宣她们过来见一见就行了,何必要去她们府里。”嘴上这么说着,他还是备好了出行需要的一切。
既然陛下吩咐要他照料一二,他须得把事情做好了,如今领着公主府近卫统领的差事,就得彻底做好了,他能建议,但绝不能替她做决定。只是他这点提醒,谢莹听不进去。
她现在满是相聚的欢喜,距离她们几人上一次见面已有大半年,这一去,也不是何年岁,甚至她们出嫁之后,便是就此天各一方,即使真有来者不善,她也得去看一看。
这日是姜蕴秀特意在菊园摆的宴席,她们这些个小姐妹们,能够出来踏青已是不易,能够借到这园子更是给她涨了脸面。她在院子里迎来送往,倒是真有一点大展拳脚的味道。
谢莹站在门口看了半晌才进去和她说上两句话,“今朝看你在这里操持着,我就算去边塞也是能放心了。”
姜蕴秀忙得团团转,却也悄悄躲懒和她多说两句,“谢姐姐,我也是想着,你这一去不知道何时能够见面,就算是舔着脸,也想要和你再见一见。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僻静些的坐席,等到我这边忙活完了,我再去寻你好好说话。”
一气说完这些,她又重新忙了起来,只是那背影怎么看着都意气风发。
看她们说完话,立刻有婢女过来引着谢莹到坐席入坐。果然是个僻静些的好地方,坐席位次很是靠前,但稍稍往后挪了一些,左边一根柱子刚好将人挡了大半,便是她偷偷打会儿盹也不显眼。
再一看桌上的点心,栗子酥,茯苓糕,都是她素日爱吃的,和旁的不大一样,一眼便知晓定是主人家悄悄用了心。她心中熨帖,只觉得这次果然来的应当。
只是,这场面再是和乐,也总有一些不长眼的出来搅和。有人的地方总是少不了纷争的,有时候麻烦自己会来找你。
谢莹正端着杯子发呆,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叽歪,“这不是我们长乐公主,怎么今个儿有时间来这和我们凑闷子,难不成是那皇宫大院待得厌烦了,想要出来换换地方,可真是蓬荜生辉呐。”
这话阴阳怪气,听得只让人皱眉,谢莹扫了一眼,是梁宏的嫡出妹子,也不想在这里多事,索性当做看不见,撩开手就罢了。
只是你想要和美,却总有人在旁边生事,“哟,可真是做了公主不一般了,都不想要和我们说话了,难怪忙不迭和我们家退了亲,是想着当公主享清福去呢。”
旁边还有一个声音温和地劝到,“人各有志,梁家哥哥定能找到良缘的。”
一个梁谨,一个施云柔,一唱一和倒是配合地好,只是搅了这场合还是不美,谢莹索性站起来往外走去。
只是她这一退,别人还当是怕了她们,越发放肆起来,随意谈论着她家里的事情。说到兴奋处,梁谨还掉了两滴猫泪,好像真是委屈极了,“可怜我家大哥哥,天天在家里呆着,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就这样被退了婚,连书也看不进。”
姜蕴秀正巧从外头进来,就听见这些不着四六的话,但今日是她姜家做东,总不好在这里发作。也只能拉着谢莹往外走几步,低声道歉,“谢姐姐,你也是晓得的,我家中人繁杂,这宾客也并不是我说了算了,还请你原谅则个。”
谢莹也无意在这里发作,她过几日就去边境了,此时在这里发作一通,最后难做的也只有姜蕴秀,她何必如此呢?也就顺着她的力气往外走着。
没成想她们是彻底来了劲,“这还不是心虚吗?一说这样的话题就一个劲儿往外走,可见是心中有愧。”
谢莹的脚步停住了,回头盯着那即便编排瞎话的姑娘们,个个都生的花容月貌,但这一副心肠,在意的也就不过是几句嘴上干瘾罢了。
不过,那些个姑娘她倒是能认出好几个来,竟然好些父兄都要随她父亲前往边疆,也不知家中怎么教导的,此时竟然也附和着,不知晓要捧着她,若是今日叫她记住,几日后,她们父兄又当如何呢?
这一瞬,她心中的怒火去了大半。怪道陛下总是说,这世上若是手中有权,是什么也无需惧怕。若是今日把事情闹大,她有着公主府亲卫,就是将她们全都教训一顿也能全身而退,她们父兄还得将一切苦果咽下,甚至回去惩罚她们一二,谁让她们以下犯上呢?
可她们呢,今日不过是被人挑唆着说了几句没边际的话,就有如此恶果,这一切真的值当吗?
难得的,她对这些女子有了一分怜惜之意,大概是晓得她们被困在四方天里久了,久到甚至开始忘记她们自己是谁。她叹了口气,“这些话我就当是没听见,还望你们谨言慎行。”
“你算是什么牌面,也叫我们谨言慎行。”梁谨立刻就火上眉头,要不是这个女人退了她们家的亲,让梁宏耽搁了,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无人上门询问她婚事。前几日,她母亲竟然说要把她嫁往荆州,那些个小地方,她怎么能够去得?
谢莹气极反笑,她想放她们一马,可怪不得有些人不领情,她眼角已经扫到,司徒封带着几个亲卫在院子不起眼的地方站定,心中更是有了十分的底气,“梁谨,我是陛下亲封长乐公主,你出言不逊,意欲何为。”
“谢莹,怎么有一个公主名头你就抖起来了,不过是一个蛮族而已,谁都知道去蛮族和亲活不了几年,就你把这个当做一个宝。”梁谨越说越是猖狂,甚至还想要上前一步。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又重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