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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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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按照生物钟起的床,只是可能昨晚真的喝多了,南淮居然有些头痛。
思来想去,她昨天晚上真的差点就把秘密给说出去了,还好理智按压住了酒劲。
如果当时北冥再多问一句,她可能就破防了。
五年,指的不是生命剩余的时间,而是她脑中这个精神空间的剩余时间。
要知道陈子少设下的空间长达十年之久,想要消除掉是几乎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靠释放南淮原有的空间,让她脑中只剩一个空间。
可能比较难以理解,说得通俗点,就是主人养了两只宠物,但是家里太小了养不下两只宠物,于是就打算放弃一只。
为了弥补即将抛弃小动物的愧疚,主人会在即将抛弃它的时候百般对它好,将另一个宠物先搁置着。
所以现在占据主意识的是南淮原有的空间,等到这个空间被释放的差不多了,另一个空间就会顶替它而上了。
但是过多的消极情绪会让“入侵者”,也就是陈子少的空间放大,有可能会在一瞬间占据主意识,瞬间改变南淮原有的想法,去干另一件事。
总而言之,等到五年之后,南淮原本的空间就会彻底消失,陈子少所设立的空间就会出现,占据她的意识。
至于之前所经历的记忆还会不会存在,就无法知晓了。
所以现在的南淮是可以记事的,她会记得每天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甚至比一般人的记忆要好很多。
因为她的脑袋里面很空荡,想要记事是很容易的。
不过她倒是没有多少以前的记忆,正如她对北冥所说,她只记得北冥,以及和北冥一起经历过的事。
其余没有北冥存在的时间,在她脑内都是空缺的。
她只能通过拾取一片又一片接连不上的,有点关联或毫无关联的记忆碎片,一点一点地拼凑出一个不算完整的故事。
南淮记得在爆炸时的那个影子,她看清了,枪口其实是对准北冥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往她身上偏了,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仇家,所以她很肯定那个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只是要从北冥身上找原因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只能说是公司的大小姐太惹眼,红人是非多,导致的这件事。
但南淮不想放任任何会威胁到北冥安全的东西活跃下去,她必须想办法排除这些隐患。
只是目前还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南淮没再往下想,喝了杯热水缓解了下头痛。
她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窗户是开着的,房间有雾气渗了进来,潮了一大片墙。
……难怪会头疼,原来是来潮了。
百年难得一遇的八月潮湿居然让南淮给碰上了,她暗暗叹了叹,把窗给关上了,又收拾了下屋子。
完事之后,她感觉鼻头有点痒,打了个喷嚏,才发觉自己这是感冒了。
南淮昨晚很大可能是受潮了,可能是没有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她没在家里备有药。
她有点后悔昨天晚上喝那么多了。
凌晨的时候她被外面一个细小的动静惊醒了一次,她看见了窗外有细沙沙的水滴飘了进来,在月光灯挥洒下看得额外清晰。
只是她因为酒精的作用,黏在床上不想起来,翻了个身后又草草睡去了,也没有想过自己早上起床居然会因为受潮而感冒。
原来我那么娇弱的吗?南淮不禁有些自我怀疑。
自打有了记忆之后,她每天都没再按照从前的习惯去做事了,为的是希望能在自己消亡之后能养成一套肌肉记忆。
至少能不伤害到身边的人吧。
不过……等到五年之后,她的空间瓦解,这些一切美好的记忆都会消散掉吗?
南淮打了个哆嗦,没再往下想,穿了件薄外套,下楼买药去了。
北冥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宿醉,她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一直没怎么喝酒。
南淮离开之后,她就开始发愣,或是和她爹请来的一堆老板客套几下。
那些大老板发现北冥似乎来者不拒,一堆人就一个接一个地给她敬酒、灌酒,然后她就被灌醉了。
期间她还去洗手间吐了一趟,回来之后就开始拒酒,但依旧喝了不少,因为有一些大老板的面子不能不给,根本推不掉。
回家之后北冥又吐了一次,管家因为她凌晨被叫起来忙前忙后的,弄得北冥都愧疚了,直言要给管家涨工资。
管家只当她在说醉话,并没有当真。
北冥并没有酒后断片这个神奇的能力,相反,这种丢脸的事情她记得还很清楚。
因为管家前夜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所以北冥早上起来并没有头疼。
她依旧是洗漱完就下楼走到餐桌椅子上等早餐,看了眼紧闭的窗户,愣了愣。
哦对,昨天晚上下雨了。
不过只是毛毛雨,对她们家并没有什么影响。
很快,北冥就感觉有点不太对。
虽然开着空调,但是家里平时也会开点窗透风,今天怎么全闭着了。
她有些疑惑,问管家:“今天窗怎么都关着,不闷吗?”
管家一边将餐具摆出来,一边解答她的疑惑:“潮湿,昨天凌晨您回来之前就关着了,您可能是没太注意。”
说着,他叹了口气:“八月潮湿,可不是一个好征兆。”
“来潮了?”北冥有点震惊,今年从二月就开始寒潮一直到五月才结束,结果八月还来一次热潮。
她非常讨厌这种天气,抱怨道:“希望它能在我开学之前退潮。”
管家无奈地笑了笑,帮北冥打好了粥,推到了她面前,说:“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但愿吧。”北冥拿起勺子,勺了口面前的粥,吹了吹。
没放进口中,而是撑在半空中,等它降温。
北冥保持着这个动作,看向落地窗外灰蒙蒙的城市。
她刚刚才注意到,落地窗上全是雾,还有众多散乱的水珠铺盖在上面,看不清城市的容貌,只能看见马路上车亮着的红色尾灯所散发出的光亮。
但看得也是朦朦胧胧。
像近视眼在看远处的灯光一样,模模糊糊。
南淮应该已经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了吧。
北冥想着,把撑在半空中的那一勺粥放入了口中。
一到潮湿天她就不想出门了,更何况萧九已经打包好行李,马上就要飞去北方了。
实在是没有心情出去玩,还不如在家里打打游戏,刷刷视频,看看电视。
她吃完早餐,又回到了房间里窝着。
想着打游戏,可拿到手机的那一刻,她还是没忍住给南淮发了条信息:早上好,我是北冥。
罕见的,对方并没有秒回。
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北冥几乎是一发了信息南淮就会立刻回复的。
可能是昨晚喝多了还没起床吧。
这么一想,北冥就放心切屏出去打游戏了。
其实南淮七点就起来了,不管醉没醉,生物钟都会按时踹她起来,而现在已经九点了,她不可能还没起床。
只是北冥没有往生病的方面去想。
她也觉得南淮不会那么娇弱。
但一直到十点、十一点,南淮那个聊天框都依旧没有动静。
就连不爱在意细节的北冥都发现了不对劲。
宿醉也不可能睡到十一点吧?
这么想着,她关掉了游戏,又给南淮发了条信息。
北冥:醒了吗?
这一间聊天窗口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整个屏幕就像一张画一样,只有北冥小画家动动手画上什么,才会有变化。
北冥等了半天,对方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总不能真的还没起床吧?
北冥觉得就算没起床也要叫她起床了,难不成南淮连饭都不吃了吗?
她当即就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但对方没接,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对方都没有任何动静,北冥坚持不懈地又打了几次,可结局依旧。
北冥有点生气了,这种天气她可不想出门,而且对方又住在雾都,是整个城里最潮的地方。
再加上这种闷热潮湿的鬼天气本来就令人烦躁,她索性就直接给住得离南淮最近的人打了电话。
她翻出李隐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接通后,对面传来了一道低低的男音:“喂,北冥?”
似乎是困倦的小少爷,可能连眼睛都没睁开。
北冥瞬间就觉得问他没有价值了,刚想说“打错了,挂了”的时候,李隐就又说话了。
“你找南淮的吧,七点还是八点的时候我在药……咳咳……药店看见她了,本来想和你说一声的,但是如你所见,我也病了,头晕得连手机都…咳咳咳咳…拿不起来了。”
李隐捂住手机的扬声器,又咳了几下,继续说:“我们这边受潮比较严重,很容易生病,南淮还没人照顾,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北冥皱了皱眉,说:“好,我知道了,谢谢。”
说完,她就挂掉了电话。
幸运的是,北冥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中去过南淮家。
更幸运的是,她记性好,认得路,钥匙她也有,是南淮亲手给她的,她原以为用不上,这下看来,倒也不是没用了。
但……不幸的是,这天气北冥不想出门,这是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本来在这种天气就很烦,出门那不叫凉快,那叫闷热,出汗了都没处去晾,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的要死不活的。
南淮应该能照顾好自己的……吧?
可是就连李隐都那样了……
北冥咬了咬牙,随手塞了一些药扔进书包里,又拿了几片退热贴,抄起雨伞,把包往肩上一跨就匆匆下楼了。
撞上正在看电视的管家,她随口扔了句:“我去一趟雾都。”就急急忙忙地穿鞋出门了。
这种时候走小道简直是折磨自己,她等不到司机从她爹公司那赶来了,跺脚之余打电话叫了管家下来送她。
管家接到电话赶紧关掉电视急忙跑了下来,而后开来了自己的车送北冥去。
时间回溯到七点半,南淮顶着晕乎乎的脑袋下楼买了药,她挺庆幸自家附近有挺多各种各样的店的。
什么古玩专卖店、小吃店、奶茶店、甜品店、家具用品专卖店都有,是一片热闹的景象——至少南淮印象里是这样的。
她去买药的时候,好像确实是看见了这些景象的,却也只是一瞬间。
南淮怀疑自己是生病生出幻觉了,但是她突然又觉得,这里本不该是那么冷清的才对。
如果说记忆对她来说是个可笑至极的东西,那就说句可笑话,她记忆里的雾都不是这样的。
持续的头晕和头疼让她没有办法再思考下去,她吃了药后便躺在床上睡去了,导致她并没有听见北冥打来的四五个电话。
也没有听见那两条消息的提示音。
南淮做了个很长的梦,她梦见了她的家人,但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带着南淮到处旅行,却在某一瞬间,他们突然被一层黑烟包围。
等到浓烟散去后,站在烟中的大人们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南淮开始在梦中寻找她的家人,她沿途返回,渴望能在从前的路途中找到家人的踪迹。
但路面干干净净,像是被无数场大雨洗劫过一般,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她有点失落,这一段路上反反复复地走着。
最后这条路上竟然连她的脚印都没能留下。
梦的结局她不记得了,被一层热意包裹之后,她就醒了,然后就看见了坐在她床尾打游戏的北冥。
南淮并没有干扰她打游戏,而是定定地看着她。
北冥把书包随意地扔在了书桌的椅子上,还有一把伞被丢在地上,窗外还飘着蒙蒙细雨,天依旧是暗沉的,没有任何色彩。
北冥的脸上还流淌着几滴汗水,衬衫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锁骨前也还有着淡淡的水渍。
看上去是跑着来的,不然应该不会出那么大汗。
南淮的房间是有风扇和空调的,但北冥没开,大概是怕波及到病人吧。
北冥一把游戏打完,回头看了眼南淮,才发现自己一直被南淮这双无精气神的眼眸注视着,她放下手机,问南淮:“醒了?”
顿了顿,她又道:“我是北冥。”
南淮很想回答她知道,但最后还是只嗯了声。
她的嗓音很沙哑,这一声“嗯”都快要出不来声了,北冥见状,立刻从桌子上拿起一杯被晾温了的水递给南淮。
南淮撑着床有些吃力的坐了起来,接过水也只能缓慢的一点点咽下去。
因为她的喉咙实在是太痛了!!!
她喝完水后,又对北冥说:“谢谢。”
依旧很吃力。
北冥嗯了声,给南淮量了量体温。
嘀——
39.8℃。
北冥看见这个温度有些愣神,而后转身从包里翻出退热贴,打算给南淮贴上。
她一边撕开包装袋,一边问南淮:“你吃退烧药了吗?”
南淮艰难地发出声音:“没有,我以为我只是普通的感冒。”
北冥轻声叹了叹,挪到了南淮面前,她将退热贴缓缓敷上南淮的额头上,在冰凉触及高温的一瞬间,南淮的身子抖了抖。
北冥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就把贴贴贴在南淮的额头上了,还用手拍了拍,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至少没给人家贴到头发上!
“你不要乱动,我去楼下买午餐,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说完,北冥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她话音一顿,问道,“你手机呢?”
对哦,我手机呢?
南淮也不知道,她在脑子里飞速地寻找她睡前手机的存放点,但是无果,她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它好像不见了……”南淮拖着沙哑的嗓音,声音很小,听上去委屈极了。
“那我给你打个电话,你听听它上哪去了。”北冥说着,掏出手机就开始操作。
很快,房间中就出现了南淮手机的铃响,她顺着声音的来源到处摸索,摸了半天,还是没见踪影。
明明声音就在这附近!!!
北冥见她就差把床单掀开来看看了,才赶紧阻止她,她抚了抚额,伸手抓起枕头,一把掀开。
——手机就安然无恙地躺在里面,还在有规律地震动着。
啊……!
南淮想起来了,她不想错过北冥的电话、信息,把手机放在了床头,就是耳朵旁边的那个位置,奈何她睡觉睡得太死,手机声音开得太大她可能嫌吵,就把它悟到了枕头底下。
北冥见状,默默叹了口气,又说:“本来想点外卖的,但是最近外卖公司出事了,点外卖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你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平时就别点外卖了,明天你要是也起不来床之类的你就给我打电话……吧……”
话说到一半,她才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过身,小声喃喃道:“算了,反正你也不会记得。”
南淮耳尖听见了北冥转过身的那句话,她的心狠狠地收紧了一下,但她却面不改色地回复了北冥的上一句话:“知道了。”
北冥嗯了声,拿起还沾有一点水渍的伞,对南淮说:“好了,你躺好,我先去买午餐。”
“好。”南淮回答。
大小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南淮的视线中,她有些讷讷地闭上了眼。
坏坏的天气。
但是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