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旅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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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在哪？”
“货车内部。”刘斯语在软椅上坐了下来，“坐会儿吧，一会儿就到。”
刘斯语从一旁的小型旋转书架上拿过一本书开始翻阅；再看言无译，也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方才一边坐下一边感慨——果然，不管人类还是仿生人，资本家都是一种极其可恶的存在。
夏季夜晚闷热。
刚从空调屋出来，镜片竟起了层薄薄的雾。
宁冉摘下眼睛顺手塞进包里，另外一只手轻轻捏了下鼻梁两端。
上一任便宜领导刚走不久，宁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迎来了同样不好搞定的新任领导，每天超负荷的工作量以至于现在才下班。
也不知道那个便宜老板如今怎么样了。
自己的车今日限行，早上便乘的地铁来。
宁冉沿着夜晚的街道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竟走到了最近的公交站台。
她在站牌下犹豫了会儿，光影打在她脸上。
宁冉思考是就近坐公交，还是再步行一段路去地铁站。
要不还是坐地铁回去吧，可以直接到家；毕竟公交到站后，离家还有一段路程。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公交站牌后突然传来几声异响。
她心下一凉，脑子里迅速上演起几起曾经发生过的凶杀案，并自动将主角替换成了自己。
宁冉这才发现四周空无一人，心中不详预感更甚；一低头看见站牌后有一双脚，宁冉脑子里嗡的一响。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站在后面不出声？
宁冉下意识想逃，又担心自己惊动站牌后的人，反激得他行动。
她皱着眉盯着那双脚，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忽然间又是一声异响，公交站牌竟直直向着宁冉倒了下来！
她还陷在思考中，根本没时间反应。
眼看着就要被站牌砸中，说时迟那时快，站牌竟直接飞了出去。
四周灰尘飞溅，宁冉站在其间，恍惚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心尖剧烈一颤，四肢俱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向头部汇聚。
“牧……”宁冉向前跨了一步，却又立即停下了。
不敢靠近。
她喉间不自觉滚动：“牧胜，是你吗？”
那人站在背光处，看不清面容；听见宁冉叫他，也只是微微偏头一看，然后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街道上的人都裹得像球，呼吸时哈出的白气消散在空气中。
虽然刚入冬，但位于高纬度地区的仙女国气温已直逼零下。
只有几名十八九岁的少年还穿着初秋时的衣物，踩着滑板嘻嘻哈哈自方才身边呼啸而过。
他抬起头，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远去。
视线忽然被遮住，毛茸茸的触感自颈间传来。
方才仰头看向身边的人。
言无译接收到他的视线，却并不看他：“冷。”
“……？”
方才不会感到冷，也不会感到热。
仿生人被设计成恒温，于人类而言是一款冬暖夏凉的工具。
不过，这一插曲很快过去。这几个月来，方才已经习惯了他偶尔奇奇怪怪的举动。
都说狡兔三窟，比狡兔更狡猾的恐怕只有刘斯语了。从盛夏到初冬的这段时间，二人辗转在太阳系市位于刘斯语名下的多处房产。也多亏了她，这段时间他们才能安然度过。
后来，方才也曾回到那个地下仓库看过。
可奇怪的是，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无论是蜿蜒的地底通道，还是数以千计的仿生人，甚至包括那个仓库本身都消失了。应该是事情发生后，仓库被转移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悄无声息地进行如此巨大的工作量，仓库主人一定不简单。
方才本以为，那个地下仓库，是“周衍衍”主动引他去看，打算在那里把自己干掉。可现在看来，“周衍衍”和地底那帮人似乎不是一伙。
“周衍衍”的确想引他去地底仓库，想让他知晓这一切，或许“周衍衍”和仓库主人同样不对付。
这样一来，同一时刻只有一个仿生人能行动也有了解释，因为“周衍衍”没有足够的资源来控制。
可为什么后来她处处下死手，以至于方才不得不使用自爆威胁她？
关于这一点，方才将那天发生的事回忆了一遍又一遍，发现那一刻，“周衍衍”并非真的想伤害自己。只是言无译关心则乱，一下子乱了整个局面。
所以回到地面后，“周衍衍”才会那么着急，想必她自己都没想到，她重伤了一个真正的人类。
想到这里，方才悄无声息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接着，他闭上眼睛，眼前全是“周衍衍”的一颦一笑。
太灵动了。
甚至不像仿生人。
正当方才捕捉到一个想法时，身边有人嬉笑而过，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睁开眼，看见一名导游举着两把带有旅行社logo的红色旗帜，带领一群老年游客自马路上穿行而过。
作为仙女国的首都，同时也作为该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与旅游的综合中心，奎宿九省几乎时时刻刻都遍布着游客。
哪怕方才和言无译并非典型的仙女国人长相，混迹在这座城市也毫不违和。
而奎宿九省更是将旅游中心这一功能发挥到了极致，哪怕是总统府馆，也有部分区域作为人文景点开放。
两人先去一家名为索菲亚大酒店的星级酒店办理了入住，然后来到附近的星光广场。
星光广场上挤满了游客和鸽子。
各色人种的游客，和各种颜色的鸽子。
附近有卖鸽食的小商贩，言无译去买了些。
方才拿在手上，便有一堆鸽子过来，站在他的肩上手上，甚至有一只还飞到了他的头上。
言无译照例拍下了几张游客照，附近有游客被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
二人在奎宿九省走了会儿，一不小心便从下午走到了傍晚。
冬日天黑得早，气温下降也快，雪居然就下了起来，零零碎碎地落在人们头上。
贩卖各种小吃的夜市也就在这时开张了。
下班后的居民、来旅行的游客、刚下课的学生，全都聚集在夜市中。
仙女国人嗜甜，夜市里的小吃也几乎都是些甜食。各式各样的小甜水和甜点看得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言无译随意买了种甜点，恰巧路边的篝火堆旁空出了位置，两人便挤进去坐在篝火边。
雪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越下越大。哪怕是坐在篝火旁，所有人头上也蒙了浅浅一层白。
言无译手中的甜点，是一种加了砂糖的鸡蛋饼卷成卷。刚出炉的鸡蛋卷滚烫，里面放上一颗冰淇淋球，坐在篝火旁慢慢悠悠地吃着，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方才不止一次地想过，食物到底是怎样一种味道。虽然他能够通过数据进行模拟，可这完全不同。
食物喂入口中，与舌面接触，与牙齿交磨，再滑入喉间，进入肠胃。诚然有的味道不是很好，但酸甜苦辣咸都可以真实感受，这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身边有一男一女打开复古相机自拍，男人看上去比女人小上许多。
方才听见他们用鲸鱼国语说着什么“今朝也算共白头”，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
有几个人突然开始起哄，看样貌也是鲸鱼国人。
忽然感觉有人碰了碰自己的头发，方才看过去，发现是言无译。
“怎么了？”
言无译的手还举在空中：“你头发上都是雪。”
方才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忽然，方才一把抓住他的手，凑近他。
两人交换了一个冰淇淋味儿的吻。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幕，起哄声更大了。
这不怪他。
方才想。
是因为这里的一切太浪漫了。
酒店外，街道灯光璀璨，高耸入云的大楼表面满是霓虹。
白日的奎宿九和夜晚完全不同，整座城市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光污染中。
方才盯着远处那栋建筑看了很久，然后拉上窗帘。
“东西呢？”他问。
没有人回答，方才转过身，看见言无译坐在床上，正盯着某处发呆。
于是方才又问了一次：“东西呢？”
这次言无译听见了。他如梦初醒，不知从哪掏出两只眼睛盒。
方才打开看了看，确保盒子里的东西都还在后，他取出其中一副眼镜。
黑框眼镜平平无奇，镜片是平光的，似乎只是装饰。
方才戴上这副眼镜，敲了敲镜腿某一处，眼前顿时出现了一副蓝色透明线条勾勒而出的景象。
那是酒店的天花板。
他取出另一副眼镜，将镜片对准了言无译。
蓝色线条勾勒出的景象晃动，从天花板变成了言无译。
他把眼镜放回眼镜盒，将其中一只递给言无译。
“新技术，有限制，或许某个时候就没信号了。”
言无译“嗯”了一声，方才从里面读出了“见机行事”的意思。
夜深了，雪继续下着，飘飘扬扬。
雪落在屋檐上，覆盖道路。几名行人匆匆走过，留下几行深深浅浅的脚印。
大雪之下，寂寥肆意蔓延。
整座城市被笼罩在一片巨大的寂静之中，无声无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