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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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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律所的人前来敲开老宅的大门,把合同递给楚誉签好之后就离开了。
在律师前脚出门,后脚楚誉就联系了买房的人,双方约定好时间就只等着华尚的事情平息便上门拍照看房。
恰好这段时间楚誉在老宅休养,意外发现自己每日的饮食出现了改变,除了是各式的粤菜之外,每次送来时都能保持温度,哪怕是他忘记去取,再出门拿的时候也不会因为耽误而变质,偶尔还能吃上当作下午茶的广式蛋挞。
能有这样的变化皆是不言而喻,既然周玺不提,对于他这位当事人而言,更加没有求问的必要,权当是受了恩惠,还是不还的那种。
楚誉能在老宅每日拉琴不少于六个小时,也就一定要面对保养小提琴的问题。
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他无可避免会遇到的事情就是见到周铭松和楚弈兰。
因为他们夫妻二人经营着上海最好的琴行,而楚弈兰当年就是在周铭松的琴行里与之相遇后一见钟情。
上海并非没有其他琴行可去,但无论是否出于眼下周家的情况,只要楚誉带着他这把小提琴去了上海任意一家琴行,不出一日风言风语就会传遍行业内。
他没必要在即将离开前闹出风波。
所以为了下一场演奏能顺利,而自己的小提琴也能完好无损,楚誉还是硬着头皮背上琴盒敲开了玉玺琴房。
这是周铭松脱离周家所创立的琴行,如今上海这间琴行的房子前身可追溯在民国时期。
随着开门时铜铃响起的声音,身着西装的招待率先朝门口看来,见到来人时接待的表情显然一愣,下一刻连忙朝楚誉迎上前。
“楚少。”招待十分礼貌地接待着楚誉。
楚誉朝他点了点头便说明来意,招待表示明白后作请姿给他引路,两人踩着地毯往琴房内走去。
琴房的隔音做得相当好,不过要是竖着耳朵认真听,还是隐约能听见断断续续的音乐回荡。
楚誉在独立的接待室里坐了十几分钟后,只见带他进来的招待回来说周铭松不在,但有师傅可以帮他的小提琴做保养。
得知周铭松不在,楚誉想也没想就把琴盒取下双手递去给招待,两人寒暄了两句后室内又只剩楚誉一人。
接待室的装修仍旧保留了民国时期的风格,楚誉端坐在靠椅上略显局促,这是因为今日是他时隔三年后第一次回到玉玺琴房。
但他没想到在这等待取琴的过程中,他会偶遇自己的小姨,楚弈兰。
招待见到楚弈兰来时,以为对方是来寻楚誉,接待时脱口告知了楚誉此时在接待室的事情,而楚弈兰听见时只是微微一笑后,提着手提包便来到接待室直接推门而入。
两人三年未见,想不到再见时会是在玉玺琴房。
楚誉来之前还特意选了周一,考虑到华尚工作日都很忙,而如今的楚弈兰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很大概率是不会出现在琴房才是。
但有时候就是天意弄人,越是避之不及,越是轻易相见。
楚弈兰反手把门锁上,打量着起身站在面前的楚誉,看着面前的身段远比三年前别离时更消瘦,简直风吹就倒的模样,丝毫没有男子气概,渐渐地她看着楚誉的眼神便多了丝不屑。
“不敢回芳园?”她的语气并不友善。
楚誉想喊她一声小姨,但回想三年前断绝关系那一幕被媒体偷拍公开后,他们之间无异是以另一种方式决裂了。
所以此时面对质问,楚誉只能恭敬说:“夫人,我办完事就走,从此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楚弈兰绕到书桌面前,把手提包放在桌上,双手抱在身前睨着他道:“楚誉,你这句话不是要对我说,而是要对阿玺说。”
提起周玺,楚誉的心脏忍不住抽痛了下,他垂眸说:“我知道,等事情办好后我就回广州。”
楚弈兰见他低眉顺眼的样子就心烦:“你妈为了男人是怎么死的你最清楚,我把三年前的话再拿出来警告你一次,别让我觉得你恶心,也趁早把你对阿玺这点龌龊的心思给我断得一干二净,他今后是要娶妻生子的人,你别耽误他,也别耽误周家。”
楚誉听着她咬牙切齿地把话一字一句说完后,抬眼直视她,态度认真说:“夫人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失望的。”
楚弈兰拿起手提包后冷哼了声:“说到做到。”
当她提步准备离开接待室时,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回头看了眼识趣转身过去的楚誉,眼神定定落在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顾臣”两字,余光不明所以地扫过楚誉的背影一眼,随后把电话接了起来。
在她通话的几分钟内,楚誉乖乖站在原地,脑海里把下一场要演奏的谱子从头到尾,从尾到头背了一遍,只为了忽视掉身后的对话,直到听见楚弈兰喊了自己一声。
他回过头来,对上楚弈兰的双眼,只听见她说:“现在去外滩接阿玺回来。”
楚誉一征,对她说出口的这句话感到意外。
但此时的楚弈兰似乎忘了几分钟前才说过的话,带着不耐烦催促道:“去不去?”
楚誉想到小提琴还在这里,欲言又止时又被楚弈兰凌厉打断说:“知道你的破琴在这,保养好了我派人送去酒店给你。”
酒店?
楚誉没有说出口,但脑海里有一闪而过的念头。
周玺瞒着外人把他藏在了老宅里。
不过下一刻他顾不上思考,按照楚弈兰给自己发的定位朝外滩而去。
出了玉玺琴房时正是落日时分,其实赶到外滩不远,但现在是高峰期,原本是十几分钟的路程却足够让他拖到半个小时后。
所以当他赶到时,正好瞧见从酒店走出来的周玺,与之出现的另外几位男人他也认得,是和周家经常来往的同行。
其中靠得周玺最近的那位叫顾臣,其本家是周家的世交,而顾家也是属于华尚的元老股东,是和周玺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第一个见到楚誉出现的人是周玺,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比起笑盈盈的顾臣等人,他显得格格不入,唯有见到来人后,他的眉梢才赏脸地皱了下。
只是他站在原地不动,等到楚誉上前时才冷冷开口:“你来做什么?”
楚誉想把楚弈兰交代的话说出时,却被顾臣惊奇地打断说:“誉小少爷!”
哪怕出国几年未见,也丝毫不减顾臣自来熟的本事。
他挣脱开其他公子哥的手,迎着楚誉的讪笑蹭上来,勾肩搭背地贴着。
楚誉无可奈何,就像早已习惯他这副模样,拉扯中也没注意到周玺的表情变化,只顾着和贴着自己的人打招呼。
“臣少。”他带着浅浅的笑说道。
入了夜的上海几乎与白天无异,顾臣借着霓虹灯光看清近在眼前的脸颊,忽地眼神一顿,但很快又把那浪荡的样子捡了起来,搂着楚誉的手更用力了些。
他像个八爪鱼一样黏着人说:“誉仔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四周同行而来的人被他说出口的话逗笑,纷纷拿顾臣那不值钱的样子起哄。
楚誉还想回答他时,只感觉手臂被人猛地拽着,一把从顾臣的怀里抽出来。
顾臣一个不慎,险些扎在了马路上,好在被身边的人眼疾手快拉住了身子。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扯走楚誉的周玺,只见他黑着一张脸站在面前,众人也在瞬间意识到了不妙,连连清了清嗓子阻止顾臣。
但顾臣毕竟是在周家从小混到大,哪会因为周玺的不满而收敛,只会更加放肆。
只是他不像刚才那样动手动脚地去搂人,而是一副委屈巴巴说:“阿玺,你不喜欢就别占着,这坏毛病都多少年了,还不改改。”
他一向口无遮拦惯了,虽然听说过周家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但因为去国外读书都错过了,所以也不知道现在的一句玩笑有多扎心。
楚誉本来想让对方松开自己,但在周玺听见顾臣说的话后,对方仿佛碰到烫手山芋似的用力把自己甩开,随后拉开距离后抿唇不语。
其余人只觉尴尬,争前恐后地说着去取车来,而顾臣毫不在意,只说要和楚誉一起坐车到下半场。
听闻有下半场的楚誉立刻摆手说:“臣少,我是来接哥哥回去的。”
顾臣挑眉,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不是,今天是我刚回国第一顿聚餐,怎么可以没有下半场?”
他带着不开心朝周玺看去,眼神中满是调戏,又靠上楚誉继续劝着,一米八几的大男人,长得又招摇,却在大街上说撒娇就撒娇。
楚誉为难说:“可是......”
他说时抬头看了眼面不改色的周玺,不知道该怎么决定。
因为聚餐就像是他们这群人从小的默契,好比接风洗尘。
顾臣见他拿不定主意,二话不说又想上来拖人走,结果被周玺一个抢先把楚誉拉到身后。
他看着落空的手,最后握着拳头收回道:“行,不让我碰,那你带上他,伯母那边我都说好了,你今晚走不掉。”
随着话落,只听见路上传来轰鸣的跑车声浪,三人转头的同时,顾臣虽已挑了辆跑车坐上,但拉下车门前还不忘朝楚誉抛媚眼。
随着声浪消失在人群的相机中后,周玺才偏头看向楚誉,冷冷问:“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楚誉愣了愣,想起他刚刚见到自己时问的话,垂头说:“来接你回去。”
“接我?”周玺奇怪盯着他。
楚誉只敢点头,回想顾臣的话接着说:“你和臣少去玩吧,我在车上等你就行。”
周玺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扫过他穿着薄衬衫的身体,随手解下外套后丢在他手里。
楚誉手忙脚乱地接住他的衣服,看着他转头朝轿车方向而去,连忙紧跟着那背影追上前说道:“我,我真的可以等你。”
周玺开了车门后站在一边,转头看向他:“走快点。”
楚誉像听见命令的孩子,抱着衣服快步追上后进了车厢,周玺也紧跟着进来,朝司机说了个地址便发车离开。
在车里楚誉还想问什么,但到了嘴边时,发现周玺偏头看向车窗外一言不发,最后他还是把想说的话都咽回肚子里,决定今晚乖乖当工具人,直到把周玺送回芳园。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当他们到了酒吧后,周玺竟破天荒地把他带了进去,让他充当了一个真正的小跟班。
这是楚誉平生第一次和别人喝起了酒。
在没有周玺的约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