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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修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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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戚半山拾起静静落在窗台上用红绳绣就的平安符。
平安符不算大，放在手上刚刚好，红色细线在底部紧实地排列着，深色花纹严格对称，而线条流畅的“平安”二字则绣于其上——这是下午张寡妇在绣的平安符。
门口传来响动，然后“吱”的一声被推开了。
戚半山转移视线，看见了被婆婆搀扶着的虚弱张寡妇。
张寡妇的脸在盈盈烛光下白得吓人，戚半山看见了她怀里挂着的襁褓和明显平坦下去的腹部。
“我帮你们。”戚半山连忙上前，接过张寡妇婆婆手中的包袱背在肩上，又拿过钥匙替她们开了门。
“谢谢谢谢！”脸上刻满风霜皱纹的老妇人赶忙道谢。她轻轻地让张寡妇躺下，然后取下挂着张寡妇脖颈上的熟睡婴孩。
戚半山找了处合适的角落安放油灯，又勉强在堆满各种颜色绣线的桌上放下包袱，然后出门拔下插在锁孔里的钥匙交还给老妇人。
“谢谢你……小戚……”张寡妇躺在垫上薄被的床铺上，气若游丝地对戚半山道。
“没事，你先休息吧。”戚半山回道，接着他又对张寡妇的婆婆道：“还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正在点燃自家油灯的老妇人感激地摆手，“谢谢你了！”
戚半山接过油灯，离开了这间挂满绣品与绣线的屋子。
他闻见的血腥味就来自张寡妇房中，看来是张寡妇早产了。
待戚半山回到房中，青蛇从他袖口溜出，在桌上好奇地摆弄着那枚颇为精致的平安符。
“这是什么？”青蛇问。
“平安符。挂在家中或是戴在身上都可保佑平安。”见青蛇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戚半山干脆直接将这平安符送给了它。
洗漱过后，戚半山换衣盘腿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修炼。
对于凡人而言，灵根是他们踏上修仙之路不可或缺的一样东西。没有灵根，无论怎么努力，他们终究只能做一辈子的凡人。
而灵根同样也分三六九等。根据其纯净程度，分别分为上中下三等，而每一等又再次被分为三等。最终，灵根被分为九等，从低到高为下下、下中、下上……直至最高等上上。
修炼速度与灵根等级有极大关联。灵根越纯净，与天地沟通的能力就越强，调用灵气的能力就越出众，修炼的速度也就越快。
然而戚半山没有灵根，这也就意味着他无法以寻常修士的法子进行修炼。要么心甘情愿地成为一个凡人，要么找到能够大量灌输魔气的法子成为如同野兽般的低阶天魔。
这本书为所谓的天石提供了一个特殊的修炼方法——以一种近乎不可能实现的方式使灵气不只存续于灵根或是魔核，而是将人视作所谓灵根，作为核心储存天地间所有的灵气。
更准确的说法是将天地作为灵根，可以随时调用灵气。
区区蝼蚁，胆敢冒犯天地。
故其胆大乃至狂妄的想法终究只能停留在想法，就算是此书的作者也仅仅掌控了一个郡的灵气——这已经是几百年间的顶尖人物了。
此书作者提供了两种方向，一是按着他原先的修炼方式修炼，局限在一个郡的灵气内，再进不能，除非放弃重修后者；二是选择依照他在后期修为停滞后推断出的方式修炼，理论上起码能到达掌控一个州的程度。
戚半山选择了第二种。虽然后者只是一种推断，并未有人真正修炼过，但是戚半山还是想试一试，毕竟最差不过一死。
原来还是不甘心。
戚半山幡然意识到这一点。
思及此处，戚半山一时心神动荡，百感交集。
带血的鞭子在空中挥舞，一张张看不清面容的脸从脑海中飞速闪过，雨夜中的奔跑，临终前的微笑……
时间悄然而逝，无法言喻的疼痛感翻涌着，似乎下一刻他的身体就将由内而外彻底炸裂，变成一块块血淋淋的碎肉。
然而这些都是疼痛之下产生的幻觉。
戚半山周身灵气流转，带动屋内微风流动。
他感受到皮肤在巨大的压力下寸寸崩裂，温暖的血液随着裂纹流出，在满是裂口的皮肤表面逐渐冷却。
灵气在他的身体中肆意穿梭，但却不能为他所控。
会死的！
一定会死！
求生的本能将戚半山拉出回忆的泥沼，他乱糟糟的脑海倏然清醒，明白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被扰动的灵气在短时间内无法恢复平静，他要借此机会让他能感受到的灵气为他所控，否则，他迟早会因为似刀般洞穿他身体的灵气而死！
戚半山屏息静气，闭眼在脑中勾勒出全身经络。
仿佛魂魄出窍，他似乎看见了盘腿坐着的自己。身体血肉骨骼全已消失，留下如蛛网般错综复杂的殷红经脉。
血色蔓延，戚半山全神贯注地引导着他所能感受到的那一缕细微的灵气。
那一缕灵气如同飘忽不定的微风，一旦戚半山稍稍靠近便立即消失，无论重复几次都是相同的结果。
戚半山的情绪消失在混乱的灵气中，他面无表情地继续尝试其他方式。
无法引导。
无法压制。
戚半山靠近，灵气消散。
靠近。
消散。
靠近，消散。
靠近消散——
戚半山捕捉灵气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等灵气消散完全，他就先一步捕捉到了灵气出现的位置，而捕捉到的灵气又再次消散，又出现在新的地方被戚半山捕捉——戚半山不断重复着这一步。
戚半山对于疼痛已然麻木，他冷静地感受着自己的状态，像是屠夫在评估案板上死去的牲畜。
近千次的失败，戚半山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的身体如同满是洞的筛子，源源不断的血液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皮肤，在床上汇成血潭。
他暂时放弃引导灵气，等待一缕灵气重新汇聚。
开始！
戚半山以远远快于灵气的速度逼迫着那团束缚在他周身的灵气急速分裂。极其细微的灵气在他周身不断分裂，最后竟薄薄地覆盖着他的身躯，和空气别无二样，但却分毫不漏。
戚半山控制不了那一缕灵气，不过却能引导那一层覆盖着他，已经薄得几乎感受不到的灵气。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近乎消失的灵气从经脉的最细处入内，慢慢地使灵气汇入身体。灵气顺利入内，戚半山按着书中方法引导灵气在身体经脉中运转。
他能感受到随着灵气流过，千疮百孔的身体在缓慢恢复。但是还不够，这一点灵气远远不够他修复身体。
那一缕灵气融入身体，戚半山将目光投向另一缕围绕在他身边的灵气。
同样的方式，这次越发轻松。
戚半山如法炮制，将身体周边的灵气一一导入体内。
随着灵气的不断涌入，他能感受到全身由内向外的疼痛与瘙痒，那是脆弱的内脏血肉与皮肤后又重新生长出肉芽，组合成更加坚韧的身躯。
这点痛对戚半山而言不算什么，他继续源源不断地向自己体内扩充灵气。
皮肤彻底被崩裂，露出深红血肉。肉芽蠕动着，飞速生长，又在血肉上覆盖薄薄的透明皮肤。皮肤的颜色在不断变换，肉芽在皮肤之下停止生长，最终使得皮肤呈现出白玉般的颜色与质感。
无法更进一步了。
戚半山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于是他停止向外吸收灵气，专心致志地运转他所能控制的灵气。
灵气虽他心念所动，在体内乖乖运转。
皮肤、肌肉、心脏……戚半山感受到自己焕然一新的身体，他运转灵气，着魔般地感受灵气在他体内一轮又一轮流转。
十年，已经过去十年了……
在这十年中，他无数次告诉自己这就是命，只能屈从！
然而老天又何苦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
戚半山终于停下灵气运转，虽然证实书中所写的功法确实能够修炼，但他的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
恨与怨交织，喜与悲共存——没有哪一种具体的词语能够描述他此刻复杂的心绪。
戚半山强压下内心的激荡。
无论如何，这是他的机会！
戚半山的心情重新平静，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身子，还未变干的血液依旧沿着皮肤表面的血痂缓慢流动——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戚戚？”青蛇急迫地靠近平复周身气流的戚半山，“你怎么了？好多血。”
“没事嘶——”戚半山尝试着起身，血痂随着他的动作裂开，簌簌落下。他感到全身酸痛，如同经历了生死之战。
“你的修炼成功了？好神奇，刚才你居然变透明了！”青蛇替他高兴。
“变透明了？”戚半山疑惑道。他站在床上不断活动全身，一块又一块的血痂逐渐剥落，露出了里面温玉质感的肌肤。
“嗯嗯。虽然我看到的你没有变化，但是我感受到的你却变透明了。”青蛇本体是藤蔓，在它呈现青蛇状是时，具有可以视物的眼睛，同时也拥有作为藤蔓时感知物体的能力。
“是这样吗？”戚半山调动灵气在体内运转。
“就是这个。”青蛇肯定。
戚半山明白了，自己没有灵根，无法与寻常修士一样将灵气储存在灵根内，而是选择融入灵气中。现在他只能调用少许灵气，约莫一掌，灵气在体内运转，渗入各个部位，也就是说，那些地方都近似的融入了灵气中，如同消失在空中。因此在青蛇眼中，他变透明了。
戚半山感受到自己身上散发的浓重血腥味，他迅速脱下衣裳，将血痂全部剥开，然后找了件新衣裳，像模像样地出门打水准备洗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