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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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着不动，在场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特助回头，有些惊讶她的失态，小声提醒，“魏总。”
魏疏桐回神，笑着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江经理说道：“我方去年三月与鸿智签订了研发合同，按照约定，原本下个月产品就该上市了，各渠道的宣发都已经准备好，但是现在鸿智单方面毁约，巍来近一年在这个项目上的投资将毁于一旦，甚至会影响到集团名誉。”
对面的律师交阅完合同，有人问道：“鸿智声称巍来技术参数不符，贵方对此的回应是？”
“绝不可能。”
研发部门的负责人摆手，语气严肃，“我们有完整的技术档案，所有参数的确定过程和依据在文档中都有详细说明，产品研发的每一个过程都和鸿智商量过。”
“好。”
刚刚问话的律师点了点头，看向一旁，“青雨，你觉得呢？”
那个只开口要过合同的男人终于抬起目光，江经理看向他，等待他的回答。
男人长相清俊，是很秀气文致的长相，眉眼间却满是疏离，说话的腔调也极为冷淡平静，“合作方宣布终止合同的时候，有没有提供详细的所谓技术参数不符合要求的说明或者报告？”
“没有，只有一份邮件，也没有附带任何数据支撑。”
江经理刚要回答，却有人比他先开口了。
魏疏桐说。
听到她的声音，徐青雨握着笔的手似乎顿了一下，接着问：“过去与鸿智往来的记录还有留存吗。”
魏疏桐颔首，“有。”
徐青雨一边问话，一边记录，面无表情，目光鲜少在任何人身上逗留，问话的态度公谨严肃，就好像并不认识她一样。
两边的人还在交谈着，魏疏桐却微微有些出神。
她的视线停留在徐青雨的耳朵上，肖似耳机形状的助听器微弱地亮着光。
现在的徐青雨，除了这些特征外，与魏疏桐记忆里的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
他刚跟着崔秀萍来到魏家的时候，也是梅雨季，靖城的雨下个不停，空气都是湿漉漉的，闷热的气息在整个城市中蔓延着，连雨都透着发霉的味道。
接到魏国宏电话时，魏疏桐正在体育馆打网球。
程栗和她一起，坐在休息区，犹豫地问：“桐桐，你爸都打了几十个电话了，你真不接？”
远处发球区，身形高挑的少女紧握球拍，神情沉静，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另一边的对手，清脆的击球声响起时，她迅速跑动，紧握球拍的右手臂在抬起的一瞬间隆起清晰漂亮的肌肉线条，极具有视觉冲击力，对面应接不暇，仓皇抬手，只几个来回，便在这迅猛的攻势中败下阵来。
程栗抬头看到魏疏桐握着球拍往休息区走过来，她明明打赢了球，脸上的神情却是阴沉沉的，对面打输了的人撑着膝盖，一边喘气，一边抱怨：“小魏总，您不如进军国家队吧，我这个草包，实在跟不上啊。”
不像是打球，倒像是要杀人！
魏疏桐不理，走到休息区喝水，她心里憋着一股气，连带着打网球时也用足了力，喝完水，她低头捡起手机，手指一动，划开。
“你跑哪里鬼混了？给你打了二十几个电话都不接，以前你胡闹我可以不管，但你这次太不像话了，你还想不想上学了？我告诉你，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来。”
魏疏桐平静地听着手机对面的人发疯，淡淡道：“什么事？”
“什么事？”手机里的声音提了提，“上次不是说过，你崔阿姨和弟弟今天要过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见一面。”
魏疏桐还记得自己是这么回复的：
“哪里来的一家人，我和小三还有那个野种可不是什么一家人。”
张口的话尖酸刻薄，魏疏桐说完就直接挂断电话。
在此之前，魏疏桐的父母已经离婚多年，她被判给魏国宏，母亲早就改嫁到其他地方，有了新的丈夫和孩子。
在魏疏桐很小的时候，他们还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但夫妻二人性格不合，最初的激情过后只余两看相厌，从魏疏桐上小学起，争吵声就再也没有断过。
这个人人艳羡的家庭在魏疏桐十岁的时候正式走向分崩离析，她被锁在房间内，听着外面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声，害怕得一边哭一边拍门，每一场争吵都是以魏国宏摔门离去，妈妈坐在沙发上抹泪为结局收尾。
有时候魏疏桐好不容易推开房门，急切地去拉低头垂泪的妈妈，却被狠狠推开，听她歇斯底里地吼：“都是你，我都是为了你才在这里受罪，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早就和他离婚了！”
所以她离开的时候也很决绝，二人的婚姻破碎得彻底。
七年过去，魏国宏再婚。
那个女人，即将领着她与前夫的儿子，堂而皇之地住进魏疏桐的家中，父母还没离婚前，崔秀萍就好像已经介入到这段婚姻当中，魏疏桐不觉得她爸是个多么深情，愿意为初恋养儿子的老好人，所以一开始，魏疏桐自然而然地认定，徐青雨是魏国宏的私生子。
现在，小三和私生子即将住进魏疏桐的家里，魏疏桐又打又骂，将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也阻止不了这件事情的发生，就算她不愿意回家，魏国宏也会让手底下的人将她“请”回去。
所以最后，魏疏桐是被魏国宏身边的保镖带走的，他们态度恭谨，站在魏疏桐面前，不由分说地道：“小姐，魏总请您回去。”
魏国宏伪善，道德感不高，极重面子，魏疏桐屡次三番不给他好脸色，已经让他失去耐心，为那对母子所设的接风宴，魏疏桐的缺席，无异于是在打他的脸，显得他这个当父亲的很没有威严，连女儿都管教不了，所以魏国宏告诉保镖，绑也要将人绑回来。
第一次见面，就充满了火药味。
饭桌上，魏国宏笑面虎似的，接受着大家的祝贺。
“魏总新婚快乐啊。”
身旁的女人很瘦弱，一张瓜子脸，虽然眼角长了几道皱纹，看上去也不如其他贵妇人保养得那么精致，但依旧是个美人。
不过，是个很俗，有些小家子气的女人，局促地绞着手指，笑得很僵硬，场面话也不会说，本就娇小的个子因为缩着肩膀，显得整个人更加不自然，连带着一身昂贵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都有些违和了。
一旁，只有十六岁的徐青雨沉默地低着头，与姗姗来迟，天生长着一张臭脸，浑身上下写满“我是坏学生”五个字的魏疏桐不同，他秀气又干净，皮肤白，人也清瘦，穿着校服，连拉链都老老实实地拉到最上端。
乖，是魏疏桐对他的初印象。
而魏疏桐，校服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耳边戴了几对夸张的饰品，手里握着mp3，无视人群，大摇大摆地走进包间坐下。
刚刚还在说笑的人都闭嘴了，饭桌上满是尴尬。
“吃啊。”魏疏桐抬了抬下巴，“都看着我干嘛。”
魏国宏脸都黑了。
她那个便宜后妈的表情最是好笑，崔秀萍是个只有小学学历的女人，大概是想展示一下作为继母的慈爱与宽和，只是面对一身刺头的魏疏桐，她又说不出话，几次张口都欲言又止，笑容很不自然。
与其讨好天生对立的继女，不如讨好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饭局的最后，女人将一旁的少年拉起来，面对魏国宏，她低声催促，“叫人。”
少年抿唇不语，魏疏桐才不想看这种家庭和睦的戏码，她站起身，说：“我吃饱了，走了。”
魏国宏气恼地道：“又去哪儿，回来！”
“酒吧啊，难不成你们新婚还需要我来滚床？”
魏疏桐很不给面子，直白地回答。
魏国宏嫌丢人，看着他恼怒的表情，魏疏桐想，他现在肯定后悔让她过来。
“赶紧滚蛋！”
“不是你非要我回来的？”
“滚！”
“哦，这就滚了。”
她蹲下身系鞋带，戴上耳机就要出门
崔秀萍神情吃惊，突然说：“小雨，你去哪儿？”
眼前覆上一层阴影，一双廉价，印着奇怪logo的白鞋停在面前，魏疏桐不解地抬起头，和那个秀气的少年对上视线。
这个便宜弟弟长相随他妈，不过多了几分文气，是那种让人一眼看去就很有好感的类型，好脾气写在脸上，就好像怎么欺负都可以一样。
她眉头微皱，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魏疏桐不动，他就也不动，只是站在她面前，这个角度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衣摆上穿久了而起的球。
崔秀萍很紧张，小三和原配的孩子是天生的敌人，她警惕地看着魏疏桐，顾不上要维持表面的体面，浑身戒备，好像下一刻就要跳起来。
魏疏桐捏着鞋带，抬着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徐青雨，不难猜到，崔秀萍想要在这么多客人的面前，让徐青雨改口叫魏国宏爸爸，彰显地位，告诉这些人，他们以后会是一家三口，但徐青雨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向魏疏桐。
他垂着眼皮，背对光站立，眸中昏暗，僵了一会儿，徐青雨终于轻声道：“姐姐。”
这是他在饭局上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和人一样洁净。
听力损伤的人往往语言能力也会下降，但是这两个字的读音，他却念得很标准。
魏疏桐愣了几秒，好像听到泡腾片在水里发出的“滋滋”响声。
她系鞋带的手慢了下来，即便过去许多年，魏疏桐也依旧记得，那个充满恶劣因子的计划，正是在这第一面后有了雏形。
她想弄脏他，想看着继母歇斯底里，疯魔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